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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眼.1——古玩收藏的實話實說 作者:片兒白


可我仍舊是毫無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老丁就帶著我出發(fā)了,一路上老丁再三叮囑我:“不要多說話,也不要多問,看好了喜歡的東西就交錢走人?!?/p>

我說:“一切都聽地方領(lǐng)導(dǎo)的安排還不成?”老丁就笑了,笑得有點兒怪模怪樣兒的。

我們來到了一戶人家兒,反正是老丁介紹的朋友,無論如何老丁不會叫咱吃虧吧,所以我就不便多問了。

這兒和我以前見到的其他老宅子一樣,照例是坐落在一條幽深、僻靜的小巷里邊,照例是屬于只點著一個小燈泡,特別昏暗潮濕的那種,要不然怎么能透出神秘呢?房主是一位塌肩駝背的老者,姓毛,神情凝重、不茍言笑。待我們進(jìn)得屋門,那老毛就把腦袋探出門外,左顧右盼,確實證明無人跟蹤我們之后,方才把門關(guān)上。

我琢磨著,當(dāng)年的地下工作者接頭兒也不過如此吧?我就得到了一種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了組織”的欣慰,同時對老丁和老毛也就倍加地信任和感激。

老丁趴在老毛的耳朵邊兒上,嚴(yán)肅認(rèn)真地說:“這位白先生,北京來的收藏家,是我老丁最要好的朋友。他想買一些汝窯瓷片兒,或者其他什么好玩的東西,老毛,你可得多幫忙……”老丁一邊說一邊朝我擠咕眼兒,意思好像是“今天你著實遇上一位實在人了”。

老毛就為難地說:“汝窯瓷片兒?嗬這東西可是比金子都珍貴,不好找,我老毛沒有這么大的本事,要馬上拿給您,那除非是假的。”

“難道這瓷片也有假的不成?”我吃驚地問。

“當(dāng)然有哇,您要是不認(rèn)識我們,您可不就得買假的唄!”老丁和老毛一起這么說著,說得我是心存感激,一個勁兒地給這兩位好人道謝,并向人家表示:如果日后有機(jī)會來北京,吃住我白某都包了……知道自己是在胡說八道,自覺挺卑鄙,怪對不住這兩位大好人的。

少頃,老丁對老毛說:“哎我聽說你前些日子挖出來兩件青瓷碗?還是刻花兒的?拿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好嗎?”

老毛就說:“咳,那是個啥破爛兒,挖出來都小半年了,可到現(xiàn)在,我還沒有弄清楚它到底是個啥窯口呢?!闭f著話,他就從被垛底下掏出來一個大紙包,打開一看,嘿!綠瑩瑩的一對刻花兒大碗。

我拿在手里細(xì)細(xì)地把玩著。呀!這分明是一對“臨汝窯”的青瓷大碗,品相極佳。我知道在宋朝的時候,這一帶除了生產(chǎn)供奉給皇宮的“汝官瓷”之外,民間還燒造一種“臨汝青瓷”,與當(dāng)年出產(chǎn)于陜西潼關(guān)的“耀州窯”齊名,并列為中國古代青瓷中的上品。于是腦子里就跟過電影似的,迅速回憶起某年的一家知名度頗高的拍賣公司曾拍過此類珍玩,起拍價就是兩萬多元,據(jù)說最后是以大幾萬的價格成交的。想到此處,我的心前區(qū)不禁掠過了一陣“功能性戰(zhàn)栗”,這大概就是醫(yī)學(xué)上所說的“房顫”?

老丁似乎一下子就看破了我的心思,用他那會說話的眼神暗示我:“別著急?!比缓笏筒痪o不慢地問老毛:“你這兩只破碗,要多少錢?”

老毛揉了揉眼睛,憨憨地說道:“哎呀,您看看這個事兒啊……咱是農(nóng)民,是幾輩子的莊戶人,從來就不會做個買賣啥的。這東西反正也是挖地挖出來的,留著它也沒意思哈?你讓白先生就看著給吧,城里人有錢,不在乎多給一點兒哈!”

說完話,這老毛就遞給我一支特劣質(zhì)的香煙,一邊替我點火一邊還找補(bǔ)了一句:“您說是不是?”

靠!我還能再說什么呢?

嘖嘖!面對這樣的老實人,我怎么忍心去跟他殺價?我怎么能去懷疑人家的一片誠懇?

老丁小聲地問我:“您身上帶著多少錢?”

我坦白地說:“只有一萬多一點兒,你和他商量商量,給我留下一些夠回家的盤纏就行?!?/p>

老丁就說:“好!我替白先生做一回主,兩只碗給你一萬塊錢怎么樣?咱可不能讓北京的朋友光著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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