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國家最怕人口爆炸。新加坡曾經(jīng)希望一對夫婦只生一對兒女。二十年來，由于教育發(fā)展，文化和生活提高，人民自動節(jié)制生育，幾乎不到兩個兒女了。生育的多少，跟文化水平成反比例，全世界沒有例外。新加坡現(xiàn)在有放松節(jié)育的意向。

一位英國老教授對我說，大英帝國瓦解，興起幾十個獨立國家，只有新加坡創(chuàng)造了高速發(fā)展。新加坡是一個福利國家；例如它實行“住者有其房”的政策，使80%以上的住戶有自己的公寓套房（組屋）或者獨院住宅，但是它的人民沒有成為“鐵飯碗”的懶漢。新加坡政府有時很專斷；例如在馬路上吐痰一口要罰錢五千元，但是這里沒有個人迷信。新加坡的起飛究竟有何秘密呢？這位教授說，他相信某些新加坡人的說法：“沒有奇跡、只靠常規(guī)?！泵孛芫褪且凑諊H常規(guī)來辦事。如果要找出基本的起飛原因，那就是兩件不是寶貝的寶貝：教育和民主。

教育和民主

跟其他新獨立國家一樣，新加坡獨立以后的首要工作之一是興辦教育，使原來得不到良好教育的廣大人民走出愚昧的時代，成為有知識、有技能的現(xiàn)代國家公民。興辦教育首先遇到的問題是：用什么語言？新加坡規(guī)定四種官方語言：英語、馬來語、淡米爾語、華語；實行以英語為主要語言、以民族語言為第二語言的雙語言政策。目的是：促進經(jīng)濟發(fā)展、維持政治穩(wěn)定、消滅種族摩擦。

英語是行政、法律、貿易、中等和高等教育的語言；通過這個事實上是“國際共同語”的英語，新加坡跟許多發(fā)達國家建立了密切的文化和經(jīng)濟聯(lián)系。馬來人占全國人口15%，馬來語是東南亞的區(qū)域性通用語言；由于歷史的原因，規(guī)定馬來語為新加坡的國語，唱國歌用馬來語：Majulah Singapura（前進吧，新加坡?。?。淡米爾語是人口占5%的印度人的主要語言。華語是人口占77%的華人的語言。

但是，“廣義的華語”是幾種相互聽不懂的方言。華人學校將用幾種不同的方言上課呢，還是用一種統(tǒng)一的“狹義的華語”上課呢？新加坡決定用統(tǒng)一的“華語”。這個決定很不簡單，需要用極大的努力使其實現(xiàn)。華語在臺灣稱為“國語”，在中國大陸稱為“普通話”，名稱不同，實質相同。

多說華語少說方言

據(jù)說李光耀在競選總理之前，用三年時間，努力學習華語；他競選演講用華語，受到華人選民熱烈歡迎。1965年獨立以后，推廣華語是新加坡政府一項重要工作。不到十年，大見成效，做到：在學校里多說華語、不說方言；在社會上多說華語、少說方言。1979年之后，李光耀親自主持的“華語運動月”有逐年不同的主題：1980年是“華語家庭講華語”，1981年是“在公共場所講華語”，1982年是“在工作場所講華語”，1983年是“在巴剎（市場）和小販中心講華語”。華人見面不能談話的時代在新加坡從此結束了。

1987年我應“新加坡華文研究會”之邀，跟新加坡教育界探討共同感興趣的語文問題。我的講稿都在《華文研究》雜志上發(fā)表。新加坡和東南亞國家，采用簡體字，用漢語拼音字母作為學習漢字的注音符號。在新加坡郊區(qū)遇到路邊賣菜的婦女，我問她：能說華語嗎？她高興地用華語回答：“能！”我問：你在家里講什么話？她說：“廈門話?！焙唵蔚膯柎?，說明了新加坡華語運動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