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吃得太肥的日本，引起了俄、法、德三國的不安。在三國的聯(lián)手干涉下，日本不得不把吞下的遼東半島又吐了出來。羸弱得奄奄一息的中國，也就把自家國土的東北角，又留住了幾年。

日本卻把返還遼東半島，視作自己的奇恥大辱，舉國上下又在宣傳臥薪嘗膽。就在英國人發(fā)明了馬克沁重機關槍、在非洲殖民地大行殺戮的時候，日本陸軍的制式步槍也在1897年定型，帝國陸軍真槍實彈，隨時準備與南下的俄國人一爭高低。

甲午年的戰(zhàn)火熄后，中國已經對朝鮮命運無法再發(fā)一言，日本開始百無禁忌地欺侮朝鮮，前述闖入皇宮殺害閔妃就是一例。同時日本又用談判手段修正了若干條約，與俄國劃分了北方邊界，收納琉球、臺灣、澎湖于自己囊中，并在法理上占據(jù)上風。不僅這些，它在1900年公布了《治安警察法》，對日本國民的專制格局也已形成。

即便如此，帝國三部曲的第一部，即吞食朝鮮的千秋大業(yè)，還差一步沒有完成。日本如一條打著飽嗝的狼，舔著牙打量這只無路可逃唯剩哀號的、叫作朝鮮的羊。它能吃得符合國際法，吃得一招一式都符合殖民大國的范例，吃出一種藝術嗎？只是還差一步，若是這一步走不好，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所差的這一步，就是俄國的存在。

無論是瘋了，還是很冷靜，無論是歇斯底里，還是胸有成竹，島國日本決心與遼闊的俄國一戰(zhàn)。無此一戰(zhàn)，已經抓獲了二十年的羊，還是吃不到嘴。此戰(zhàn)若敗，從沖繩到遼陽、從劉公島到義和團，一切都將前功盡棄。正如東鄉(xiāng)平八郎在橫須賀的題墨：“皇國興亡在此一戰(zhàn)”。

甲午后的又一個十年。1904年，日俄戰(zhàn)爭在它們潛在的殖民地——中國東北——爆發(fā)。

日本的國力，其實并不能支持如此規(guī)模的戰(zhàn)爭。

據(jù)《日本近代史》，戰(zhàn)爭剛一打響，籌集戰(zhàn)爭經費就成了最大的要務。開戰(zhàn)后第二個月（1904年3月），第一次國債共籌集了一億日元，此后在戰(zhàn)中共募集五次。但是戰(zhàn)爭預算遠遠不足，還想籌措一千萬英鎊的外債。

日本銀行副總裁高橋是清親赴英美，但奈何籌集并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