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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停留是剎那,轉(zhuǎn)身即天涯(2)

心若淡定,便是優(yōu)雅 作者:張其姝


胡蘭成有個發(fā)妻,因為貧病過世了,他當(dāng)時只是個窮教書匠,連喪事都辦不了,四處借錢,碰了很多壁。他回憶說:“我對于怎樣天崩地裂的災(zāi)難,與人世的割恩斷愛,要我流一滴眼淚,總也不能了。我是幼年時的啼哭,都已還給了母親,成年的號泣,都已還給了玉鳳,此心已回到了如天地之仁!”他變成了一個沒有心的人。

認(rèn)識張愛玲的時候,胡蘭成一路摸爬滾打,在汪偽政府任職,是個生活優(yōu)渥的中年男人。有一天,他收到蘇青寄來的雜志,那是雜志《天地》的第十一期。他躺在藤椅上隨意翻看,一眼看到了張愛玲的《封鎖》。他細(xì)細(xì)地讀了一遍又一遍,被作者的才情傾倒,對張愛玲這個人起了好奇心。

胡蘭成立刻寫了一封信給蘇青,對張愛玲的小說大加贊許,表示自己想要結(jié)識作者。蘇青回信說,作者是位女性,才分頗高。這更加勾起了胡蘭成的好奇。不久,他又收到蘇青寄來的《天地》第十二期,上面刊登了張愛玲的文章和她的照片。胡蘭成鐵了心要結(jié)識張愛玲,他回到上海之后,找到了蘇青,提出要以一個讀者的身份去拜見張愛玲。

蘇青拒絕了。她和張愛玲算得上朋友,知道她不喜歡這種交際。胡蘭成堅持己見。他說:“我只覺得世上但凡有一句話,一件事,是關(guān)于張愛玲的,皆成為好。”他全然忘了自己又結(jié)了婚,是個有婦之夫。蘇青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把張愛玲的地址給了他:靜安寺路赫德路口192號公寓6樓65室。

胡蘭成如獲至寶,他興致勃勃地去了張愛玲的家。可是張愛玲拒絕,連門都沒有為他開。她果真不見生客。胡蘭成仍然不死心。他從門縫里遞進去一張字條,寫了自己的拜訪原因及家庭住址、電話號碼。他說:“乞求愛玲小姐方便的時候可以見一面。”第二天,張愛玲打了電話給胡蘭成,說要去看他。其實張愛玲是知道胡蘭成的。早前,胡蘭成因得罪汪精衛(wèi)被關(guān)押,蘇青為他去找周佛海說情,作陪的就是張愛玲。

見了面,胡蘭成說:“與我所想的全不對?!彼谝挥∠笫菑垚哿岬膫€子高,坐在那里,看著幼稚可憐,不像是個作家,倒像個未成熟的女學(xué)生。他們聊了五個小時,從品評時下的流行作品,到問起張愛玲每月寫稿的收入。這種自來熟的親密,他不覺得尷尬,她也不覺得突兀。

胡蘭成送張愛玲到弄堂口,并肩走著。他忽然說:“你的身材這樣高,這怎么可以?”只這一句話,就忽地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這話透著說不出的親昵和試探。張愛玲很詫異,幾乎要起反感了,但她終究沒有。

第二天,胡蘭成去回訪張愛玲。她的房間華貴到讓他不安。胡蘭成形容:“三國時劉備進孫夫人的房間,就有這樣的兵氣。”那天,張愛玲穿了一件寶藍(lán)綢襖褲,戴了嫩黃邊框的眼鏡。那種摩登、明艷和嫵媚,一下子就讓胡蘭成迷了眼。他只見識過鄉(xiāng)野里不修邊幅的大姑娘,面對這樣的張愛玲,他腦子里只浮現(xiàn)出“仙姿盛大”四個字。這年,張愛玲二十四歲,她和三十八歲的胡蘭成相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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