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對你也沒有什么特別感覺。不過我搞這工作的，見過的輕浮男子多了，也真難得碰上這么個君子的人。所以，我倒想多同你說說話了。不為別的，當時想多認識一個政府官員也好，說不定有事可以讓你幫忙呢。可你的眼光老是躲我?！?/p>

“我哪是躲著你，我眼睛的余光是時刻圍著你轉(zhuǎn)啊?！敝鞈宴R說起有些得意。

玉琴不管他的話，只說：“我當時注意琢磨了一下你們?nèi)齻€男人。老雷顯得聰明老練，卻嫌狡猾，叫人心里沒底。宋達清根本不屑說，純粹只是一個卑瑣的鉆營之徒。只有你顯得沉著，優(yōu)雅，嚴謹，又不失風趣。你就是一言不發(fā)，也有一種天然風度。女人就是這樣，不喜歡男人老是看著你，叫人討厭死了?？赡阌泻酶械哪腥诉B望也沒望你，反而叫人很失望了?！?/p>

朱懷鏡摟著玉琴親了親，說：“我現(xiàn)在眼睛眨也不眨，一刻不停地望著你，好不好？”

“后來，你突然望了我一眼，那目光那么特別，我感覺自己的臉發(fā)熱了，一定是紅了。我覺得叫你什么朱處長好別扭，就叫你懷鏡。可我第一次這么叫你的時候，感到自己的心臟都緊了一下。我去為你掛衣服那會兒，你的體溫叫我心里直跳。我想我是有毛病了?！庇袂僬f到這里，深深地嘆息一聲。

朱懷鏡想起來了，他當時仔細望望她，其實是看她外眼角是否上翹。他這會兒也不敢說出這話來，只道：“我當時也是實在控制不了，才敢望了你啊?！?/p>

玉琴接著說：“可是，后來老雷請你洗桑拿去了，我心里就酸溜溜的。我問自己這是怎么了？人家去洗桑拿關(guān)你什么事？我當然知道這里桑拿是什么玩意兒。我想是不是天下所有男人都是這樣的？我回到家里，心神不寧。頭有些重，本想上床睡了的，可又莫名其妙地換了衣服出來了。也不知要去哪里，就去了大廳?？蓻]想到你一下子竟從電梯里出來了。一問，你沒有去洗桑拿。我好像一下子就放心了。見你從電梯里出來有些搖晃，一定是酒性發(fā)作了。我就想一定送你回去。我發(fā)現(xiàn)，自己隱隱約約在做著一個夢了。我叫自己千萬要克制?？墒?，同你一起跳舞的時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伏到了你的肩頭。我知道自己做了最愚蠢的事，可我管不住自己了。我唱《枉凝眉》的時候，感到自己在慢慢垮下來?！?/p>

玉琴說得有些氣喘，停了會兒，又說：“我不知怎么回到家里的。一進屋，第一次感受到這空調(diào)的熱氣太不真實了，幾乎叫人窒息。我便關(guān)了空調(diào)。一個人臉都沒洗，就往床上一撲，忍不住哭了起來。”

朱懷鏡覺得懷里這個美人兒可憐見的，忙一把摟緊了，深深地親吻起來。玉琴卻還想說，她似乎要把整個心都掏出來，給朱懷鏡看個明白。她說：“我當時想，自己今晚的事情多么可笑。他最多不過把我當成偶爾碰上的艷遇罷了。我發(fā)誓一輩子再也不見這個人了。我也不知哭了多久，最后淚水都沒有了?？照{(diào)被我關(guān)了，被褥冷得像冰。我也不想去開空調(diào)，任自己凍得發(fā)抖。我在床上趴了好久才起來。也不知是要睡了，還是要去做什么。我往廚房走走，又往浴室走走。這套房子有兩間是長年鎖著的。我一個人住，難得打掃衛(wèi)生?？赡翘煳疑窠?jīng)兮兮地，總好像里面裝著什么，就一一打開看了看。我就這么手不是腳不是地轉(zhuǎn)了好幾圈，才上了床。我房里電話經(jīng)常是拔了線的。我平日喜歡一個人在這里享受孤獨?？晌夷翘觳恢獮槭裁?，想起要插上電話線。一插上，你的電話就來了。知道你兩個小時一直在掛我的電話，我又忍不住流淚了。但我不那么難受了。”

朱懷鏡說：“難怪我老是掛不通。我當時心里好恐懼，生怕你路上出什么事了?！?/p>

玉琴長嘆一聲，說：“我的命運自己早就知道，從來就是平平淡淡地看?？墒墙裉旖腥艘徽f破，還是受不了。我這一輩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