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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未覺醒,夏天的風 作者:水格


水格作品. .. 尤未覺醒,夏天的風 1002I I 倒 帶 0 1● ● 1003I 倒 帶 從北京去往福建的長途火車上,我關了手機,跟同伴們打牌、吃零食、講笑話…… 一派輕松模樣。到了長汀,在酒店里吃飽喝足就約了幾個人上街轉轉,被籠罩在巨大 黑暗中的光芒斑斑點點灑在夜色里,從哪個弄堂里傳出嗩吶的悲調來,我莫名有些恐懼, 拉扯身邊的同伴要回到酒店里去。然而尚未回轉,送葬的隊伍赫然眼前。 那個晚上我站在南方小城呼呼的風中接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 “你怎么關機啊? ” “……我在漫游。嗯,后來手機在充電?!? “我打你電話兩三天都沒通,急死人了?!? “家里有事? ” “沒,那個……”媽媽欲言又止,“……就是小航出事了?!? “ 呃? ! ” “車禍,現(xiàn)在醫(yī)院里搶救。” “……”我突然覺得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忍不住哆嗦著嘴唇,“媽……很嚴重嗎? ” “未必能活下來,小航說想見你?!眿寢屚掏轮岢鏊南敕?,“要不你回來見小航 最后一眼吧。” 那時候,我覺得整個冬天的重量疊加在一起朝我砸來。 轟隆隆的倒塌聲中,灰塵四散騰起,我看見十七歲的小航站在霧氣中朝我露出淡 水格作品. .. 尤未覺醒,夏天的風1004I l 淡的笑。 仿佛當年他扶著我的肩:“小七,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言之鑿鑿,仿佛他是我的長輩。 好像高中還沒有開學,小航的名字就已經(jīng)如雷貫耳了,生了一副白面書生的好看 臉孔,卻是個打架的好手,家境也算殷實,父親是公安局的副局長,母親是醫(yī)院里的 主治醫(yī)師。如果非要說我跟小航有什么交集的話,那么就是從小體弱多病的我不止一 次因為肺炎被送進醫(yī)院,因而認識了小航的母親,那時候開卡車的父親還在,會遵照 母親的吩咐,從千里之外的城市帶回些土特產(chǎn)專門送去醫(yī)院給小航的母親,感謝她對 我的照顧。因為這層關系,我在讀小學的時候就見過小航。 我讀小學時候住院的某個下午,因為小航媽媽有急事要出去,小航被托付給我的 母親照看,那天母親破例沒有吃醫(yī)院食堂的飯,而是帶我們倆去了醫(yī)院對面書店樓下 的小飯館,還很大方地點了紅燒鯉魚。之所以記得很清楚,是因為那次小航被魚刺卡 住了喉嚨,他疼得眼淚在眼睛里可憐巴巴地轉來轉去,反倒是旁邊的母親手足無措, 害怕來自對方家長的指責,最后掉下眼淚來。 小航還只是跟我一樣六七歲的小男孩,他聰明絕頂,知曉我母親的難處。那么小 的一個孩子,很有擔當?shù)乩鹞夷赣H的手安慰她,沒問題,可以請教醫(yī)生。 母親這才如夢初醒,帶著小航去找口腔科的醫(yī)生,幫助取出了卡在喉嚨里的魚刺。 跟小航的果斷智慧比起來,我全然是另外一副模樣,喜靜,不愛說笑、打鬧。也 沒有他那么討人喜愛。小航送了我一本鄭淵潔的《故事大王》,他說,你那么愛看書, 將來當一個作家吧。 那是十五年前,小航送我禮物時隨意說過的一句話,我記得清清楚楚。● ● 1005l 后來就再也沒有什么往來,雖然初中時也幾次被送進醫(yī)院,但卻再也沒有見到小航, 倒 偶爾會從母親那聽到一些關于小航的新聞。 帶 大多數(shù)是小航這孩子很愛打架,臨近畢業(yè)時還曾一板磚拍在了老師的額頭上,鮮 血橫流。 諸如此類的。 以及他母親見到我時的夸獎:“要是小航像你一樣叫我省心多好……”說著,手在 我的頭頂撫過。我沒有聲息。沒人知道,我會在那時有些莫名地羨慕小航的恣意縱橫。 高中我們進入了同一所學校,區(qū)別在于我是用三年的寒窗苦讀換來的,而小航靠 那爛得有些掉渣的成績是絕對不可能進入這所學校的,但好在他家里還算有錢。 開學第一天老師點到小航的名字時,我看見一個白衣少年安靜從容地站起來,跟 他母親口中那個飛揚跋扈的不良少年全然是另外一番模樣。軍訓的時候他也表現(xiàn)得一 絲不茍,有一次我遞水給他,他非常友好地笑,并稱自己是干人,不需要水也能堅持 三天。放下這個話題后,一本正經(jīng)地問我怎么不找他講話。 “講什么? ”我有些愕然。 “難道你忘記小時候我們就認識的? ”他一臉的遺憾,“要是這樣的話就……” 。我記得。”趕緊搶白。 “你好像跟小時候一樣不怎么愛答理人?!彼行┳砸詾槭堑乜偨Y道,然后拍著我 的肩說,“只要在這所學校里,要是有什么人欺負你,你隨時來找我。好不好? ” 我咧開嘴笑,一定是很傻的樣子。 “不會有人來欺侮我了?!?而這僅僅是一個交叉點。 水格作品. .. 尤未覺醒,夏天的風1006l l 我們的生活并未就此有什么疊合,好像是沿著各自的軌道漸行漸遠。小航自有他 的朋友圈,呼風喚雨,頤指氣使。好像在那樣的年紀,讓我們羨慕的同齡人,除了可 以考得一手好成績的人之外,還有另外一類人,球打得漂亮了,人長得超拉風了,又 或者,擅長打架,所謂的不良少年。 小航屬于最后一種。 我曾在他的書桌里發(fā)現(xiàn)兩把刀具,也曾見他把一個高二的學長踩在地上踢得滿臉 是血。那一架打完,他看見站在不遠處愕然的我,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朝我招手微笑, 像是半開玩笑地問我:“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 蒼茫的暮色中,綠色的校服套在身上有點傻。他垂著頭沉默不響地走離了我的視線。 那一刻,我看見收斂了囂張跟霸氣的小航。 在每次考試前,小航把我叫到教室外邊,然后問我可不可以幫忙。 我說沒問題啊。(我不知道如果我說對不起我沒時間的話,他會不會動手揍我。) 他就把考試要用到的四張粉色答題卡全部塞給我,要我?guī)退鹂陀^題的部分。而 且囑咐我適當要錯幾個,否則太假了會被老師發(fā)現(xiàn)的。 狡黠的笑。 那是高一,我被功課和疾病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土得掉渣,留著灰頭土臉的可笑發(fā)型, 除了每天把頭埋在課本里之外,我好像什么也不關心。 包括身邊的女孩子。 后桌的女孩叫涂涂,她是聰明的女孩子,皮膚白皙,面龐玲瓏,可愛得像是一只 小兔子,非常安靜地藏在草叢里一動不動。有一段時間我常常沒心沒肺地跟她說笑聊天, 然后會在遇到解不開數(shù)學題的時候轉身去請教她。大多數(shù)時候涂涂是不厭其煩地耐心 地講給我。后來我就不再向涂涂請教數(shù)學題了,因為那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有點喜● ● 1007l 歡上了她。 倒 “喜歡”兩個字還是很難說出口的啊! 帶 我無法像班級里的某男生在吃完午飯后牙齒上還沾著韭菜花子就大聲跟一個女生 嚷著“我好喜歡你,我們交往吧”之類的話,搞得全班學生哈哈大笑。那個女生被氣哭了, 最后鬧到老師那里去,某男生也自然被叫去教訓了一頓。 是跟他一樣的喜歡嗎? 我準備了好久。 嗯,準備表白。 對著鏡子里練習了很長時間,什么樣的笑容不做作,露幾顆牙齒不惡心,笑到多 久肌肉才不會抽筋,我煞費苦心。終于有一天跟在涂涂的身后,從操場一直跟到教學 樓一樓的復印室,涂涂在那取了一些卷紙出來,看見我站在門口便露出欣喜的表情。 “吶,幫我把這個拿到教室啊! ” “……”我沒響,接過卷紙。 然后涂涂就上了樓梯,我也不響地跟在后面。 好了,最后我停在了女洗手間的門前 (……),來來往往的人看見我都露出匪夷所 思的眼神,這個男生想干什么,想沖進女廁所犯罪嗎? 而我腦子里盡是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響,腦海里的風暴已經(jīng)將我的思緒凍結了。 一直到涂涂從洗手間里出來看見木然站在門口的我。 她捅了我一下:“你跟我到這干什么? ” “表白。” “什么? ”涂涂肯定覺得耳朵出了問題。 “有人要跟你表白?!? 水格作品. .. 尤未覺醒,夏天的風 1008I I “啊? ” 有人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轉過身,看見了小航。他說:“小七我終于找到你了?!?原來,母親來學校找我,在學校門口遇見了小航,托他叫一下我。轉身的瞬間,我眼 角的余光捕捉到涂涂眼睛里泛起的明亮光芒,只是那顧盼生輝并不是因我而生。 爸爸連同他的卡車搭從青島前往大連的客船,在海上遭遇臺風“薔薇”遇難。而 在上船之前,他還在電話里講要給我?guī)綎|淄博的風箏作為生日禮物送我。可是…… 隔著學校的鐵柵欄大門,母親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那是記憶里的中學,冗長苦悶的青春期,右臂上纏繞著黑色的布條,母親繡上的“孝” 字工整細致。我埋在書本里無端地會掉眼淚,盡管我深知男生愛哭是一件多么羞恥的事, 卻不能自制。一直到有一天,自習課上伏在桌上的我被小航拉出來。 逃課。 類似路邊大排檔一樣的小店。 小航請我吃燒烤、喝白酒,喝到最后我趴在地上嘔吐,像是把所有的事都忘了, 忘了我是誰,忘了回去要怎么跟老師交代,也忘記了父親的去世,只是耳邊一直縈繞 著小航的話。 “小七,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年少時說過的那些話,要做好朋友,要不離不棄,要考同一所大學,要永遠在一起。 或者,要當特警以及要當作家。 小航帶我回去的路上,我跌倒在雪地里,站起來的時候把自己的褲子從腳踝處撕● ● 1009I 到了大腿處,露出了里面紅色的保暖褲。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那么做,把自己搞得狼 倒 狽不堪。 帶 抬起頭來的時候,我看見了站在寒風中的涂涂。 好像一下就清醒了,可是我卻沒有辦法讓涂涂看到更美好的自己。 小航扶住我,朝涂涂喊:“是老師派你出來擒我們回去的嗎? ” “不! ”涂涂的回答鏗鏘響亮,“我是逃課出來的?!? 晚上挑燈夜戰(zhàn),數(shù)學題把我難到七竅生煙,忍不住給涂涂掛了電話。 “在做什么? ” “在想一個問題?!? “什么啊? ”我伸了一個懶腰順口問道。 “那天……”涂涂頓了下,而我的那個漫長的懶腰還在繼續(xù),“你跟我說表白什么的, 怎么回事呀? ” ?!蔽业膽醒┤欢?。 “喂——” “ ......" “喂喂喂! ” 涂涂和我穿得毛茸茸的跟兩只熊似的并排掛在單杠上,前后晃悠著,然后有一搭 沒一搭地講話。無非是班級里的八卦。 “你跟小航好像關系很好啊?!? “一般啦?!? “可你們完全是不一樣的人啊?!蓖客棵奸_眼笑的樣子“,小航是那種很m an 的男生。” 水格作品. .. 尤未覺醒,夏天的風 1010 I I 她跳下來,在我面前擺出大力水手的姿勢,我笑噴了,從單杠上掉下來,盯著涂涂的臉蛋, 好看,嗯,真是好看啊! 就在我心猿意馬的時候,她突然說:“昨天晚上小航打架了, 你知道嗎? ” “他經(jīng)常打架啊! ” “他昨天有為我跟人打架啊! ” “ … … " “昨天在公車上有男生欺侮我,他就在車上跟人打起來了?!蓖客咳詢烧Z解釋完。 “那你沒謝謝他? ” “要怎么謝呢? ” “ ......" “l(fā)J-,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吧?!蓖客恳荒樒诖乜次?,而我的心就仿若被挖出來, 裸放在這零下三十度的冰冷空氣中,被寒冷撕扯著慢慢凍成僵硬的一團。 “ 嗯?!? “那你幫我向他表白?!蓖客康哪槺粺t了,“你也一定不會拒絕的,是吧? ” 后來。 平安夜,天還沒黑,整個校園里就被惶恐的甜蜜圍攏著。學校周圍的蘋果簡直要 脫銷了。水果店的小販簡直要把嘴巴咧到腮幫子后邊去了。 好朋友們三五成群,相約晚上的活動,忍不住在上課磋商研討。新來的語文老師 發(fā)起了脾氣,叫走了涂涂,甚至驚動了班主任,一直到把涂涂弄哭。 可是我卻不知道—— 我被小航拉著出去看他打架。 男生甲是小航的朋友,正在跟女朋友鬧分手,那女生就說男生甲,“那你從這跳下去吧! ”那是頂樓跳臺,往下到一半的第三層有個夾臺,男生甲不是大腦抽筋就是對 倒 女友至死不渝,他想都沒想就縱身一躍,跳了下去,結果很慘地摔成了骨折。這還不算, 帶 因為摔在三樓那么高的一個夾層那里,既上不去也下不來,驚動了學校,最后是 119 的消防戰(zhàn)士把他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因為醫(yī)藥費的問題,學校跟雙方家長吵得不可開交。 小航要替朋友出氣就問了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那個女生另有新歡,叫男生 甲跳樓也是他新男友的主意,于是小航就要修理修理女生的新男友。 以前經(jīng)??吹叫『降鹬鵁燁^。 那次我才知道小航其實不抽煙,叼著煙不過是他??岬淖藙萘T了,另外一個作用 就是他要打誰就把煙頭按在誰的胳膊上。 小航結束戰(zhàn)斗回到學校的時候,涂涂一個人趴在教室里哭。 校園里充斥著硫磺的味道,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小小的煙花,在夜色里搖晃著, 喊叫、嬉戲、追逐,有很多情侶借著夜色的掩護牽起了手,好像是非常幸福的樣子。 我拿著一個青蘋果,攥在手心里,在頭頂盛開的巨大煙花里,慢慢地蹲下了身。 非常、非常難過。 就像是 ((關于莉莉周的一切》里的蓮見,在電影的最后,那個十四歲的白衣少年 出現(xiàn)在演唱會場外的大屏幕前,與巨大屏幕上的莉莉相比,蓮見是那么弱小、那么可憐。 那么讓人想哭。 空蕩蕩的廣場上吹過來寂寞的風。 偶像的歌聲擦破云朵貼著蒼穹朝天外飛去。 而蓮見那個時候就做好了決定吧,把It,首插在青蘋果上,然后捅進星野的身體。 水格作品. .. 尤未覺醒,夏天的風1012I l 當小航呼哧帶喘地跑回來時,我把手里的蘋果遞給了他。然后他又習慣性地拍了 拍我的肩轉身就跑,朝著不遠處的涂涂跑過去。 “給你的。”我依稀聽見,“……嗯,平安夜快樂?!? 晚上回家的公車上,我把臉貼在窗戶上,看見廣場那里又在放煙花,一朵一朵, 奇葩一樣升上天空,而在那些漂亮的煙花下面,我看見小航咬住涂涂的嘴唇。 我甚至能夠想象到小航跟頭野蠻的小獸一樣,咬破涂涂的嘴唇,鮮血的腥味彌散 開來,刺激著小航的荷爾蒙四處亂飛。 那個晚上他們倆消失了。 都沒有回家。 只有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我不是蓮見。 所以我不會把匕首捅進小航的身體。 我退回原來的殼里,放棄對女孩子繼續(xù)探索的想法,安分守己,堅決做個老師眼 里的好孩子。 平安夜后的考試,小航照例跑來把四張粉紅色的答題卡塞給我。 “幫幫忙? ” 我欣然接受。 但在涂卡的時候卻故意把所有題目全部答對。 出成績的時候,小航的成績赫然進了前五名。只是,他平時成績那么爛,所以—— 簡直是自取其辱。 老師問他怎么回事,他一聲不吭,沒有辦法,老師叫來了小航的家長。 小航當公安局長的父親知道后,據(jù)說是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但是,自始至終,● ● 1013 I 小航都沒有供出那個幫他做答題卡的人是我。 倒 那次以后,小航?jīng)]再求我?guī)退看痤}卡。 帶 后來的兩年,小航?jīng)]有像我想的那樣,三心二意,而是一直跟涂涂在一起,三番 五次地爭吵、分手又重新合好。 我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們的喜怒哀樂,沉默不語。 一直到高考結束,他們倆都紛紛落榜。 而我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大學。 好像我的青春也就這么結束了。 年少時說過的那些話,要做好朋友,要不離不棄,要考同一所大學,要永遠在一起。 或者,要當特警以及要當作家。 為什么那些信誓旦旦的愿望,純潔透明如同盤踞在枝頭上的白色花朵,最后都莫 名其妙地消散在歲月的風中? 可是我仍舊覺得自己沒長大,仍舊習慣在路上的時候掛著耳機,最喜歡聽五月天 的歌,喜歡他們唱歌時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這么多年,一直寫著青春期的故事,被人恭維著戴上青春作家的帽子。 可是,小航—— 結束了作協(xié)組織的作家采風活動之后,我趕回老家的時候,小航已經(jīng)不在了。 母親說小航是在他生日那天去世的。 核對了一下日期,我才意識到與我同歲的小航,生日比我還小。我的生日是重陽節(jié), 而他的生日是十二月七日,大雪節(jié)氣。 水格作品. .. 尤未覺醒,夏天的風1014 I『 那一天,大雪紛紛揚揚。 涂涂早已經(jīng)跟小航分手了,她在另外一個城市工作,做電臺主持,并且計劃來年 結婚。小航出事之前神差鬼使地給涂涂掛了電話,當時像是喝多了酒,電話里也能感 到他的幾分醉意。 涂涂對小航感覺特別不耐煩。 甚至在小航問及“要是我們沒分手的話”的時候不客氣地掛了電話。 但還是接到了小航的短消息。 ——祝你幸福。 電話里,涂涂說著說著就哭了。 “要是知道一個禮拜之后就出這種事,我說什么也不會掛他的電話……”隔了好半 天,“你說小航在那一邊會不會怪我? ” 握著電話的手心微微出汗,我把電話從左手換到右手。 “小航會想你的吧?!? 然后,電話那邊的涂涂終于控制不住,扯開喉嚨,嗚咽聲四散迸裂,那些掛在少 年臉上的純真笑容,那些響在藍天下的淺吟低唱,那些投射在少年鼻翼上的深深淺淺 的光影……在漂亮而蒼涼的大雪天里,全部翻轉著依次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 小航,再見。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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