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在上班之余接送學(xué)生上下學(xué)實在是件非常耗費體力的事情，一回小二樓挨著床板我就睡著了。睡到一半兒，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叫：“活雷鋒……活雷鋒……同志……我來看你了……”

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沒完沒了在我耳邊飄來飄去。

我想是誰大半夜的過來騷擾人，不讓人睡個安生覺！氣憤地一睜眼，卻看見床邊一張眼睛笑的瞇起來的大圓臉。

我精神一下子振奮了——這不是那天辦戶口的將軍肚嗎！

他來的巧了！

我一個打滾坐起來，揪著將軍肚的領(lǐng)子罵：“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然后揮起拳頭就要打。

將軍肚驚道：“雷鋒同志！你這是要干什么？！”

我說：“你自己害人還好意思問我？”

將軍肚說：“哎呀，雷鋒同志你這話說的就奇怪了，這兩天我為了辦戶口搞工作忙的團團轉(zhuǎn)，哪有什么功夫害人！”

我問：“你戶口辦下來了？”

將軍肚說：“辦下來了，再說了，你看我像是害人的壞鬼嗎？”說完，嘴一咧，腮幫子上的兩塊肥肉擠在一起，彌勒佛一樣，異常慈祥。

我這才把手放下來，他戶口辦好了，那就沒理由害人了。

但是他不害人，不代表那瘦子沒害人，我問：“那瘦子呢？”

將軍肚往旁邊一站，我看到了那個瘦吧啦嘰的瘦子。

原來剛才是被遮住了。

我問：“你倆這兩天都在一起？”

“那當(dāng)然，”將軍肚說，“這年頭工作多難找，現(xiàn)在下面高材生多得很，尤其這兩年鬧經(jīng)濟危機，有些人知道上面工作不好找，就抹脖子下來和我們搶職位，要找個穩(wěn)定的工作，難吶！”

“那你工作找上了？”

“托您的福。”將軍肚呵呵一笑，“閻王看我生前敬業(yè)，一身的職業(yè)病，還因公殉職，給我們安排了個公務(wù)員的職位。”

我問：“你生前干嘛的？”

瘦子說：“他是我們鎮(zhèn)鎮(zhèn)長，我是秘書。”

這可奇了，鎮(zhèn)長還能有職業(yè)病，我說：“那你有啥職業(yè)??？”

“我這身上的病就多了！”將軍肚掰著手指頭數(shù)，“脂肪肝、高血壓、冠心病……”

他說這些病我全信，太貼切了，我壓抑著想抽他的沖動問：“那因公殉職是怎么回事？”

這時瘦子插嘴說：“他酒精中毒，我們開車去醫(yī)院的路上不幸遇到了車禍。”

將軍肚說：“雷鋒同志，你別瞅我這病腐敗，其實都是逼不得已！上面視察招商引資哪個不要吃吃喝喝，你覺得我吃的開心嗎？我也不開心，天天大魚大肉燕窩魚翅吃的人膩膩歪歪！我還得裝孫子陪著笑，怕得罪人！”

瘦子熱淚盈眶：“鎮(zhèn)長臨死前，最大愿望就是吃一口素菜！”

我現(xiàn)在是沒鞭子，要是有鞭子，非得抽死他們不可！

還虧了他們了！我長這么大，吃過的唯一燕窩就是“娃哈哈燕窩八寶粥”！

“你別不信我，這是實話，那些貪污的、害人的，身旁有仇家一直等著呢。死了以后，靈魂剛出竅就被其他鬼咬死了，不要以為鬼就不怕疼，那算是把鬼活活咬死，相當(dāng)于古代的凌遲，就在你清醒的時候一片一片把肉刮下來，還不刮完，留著一點魂魄送你到十八層地獄受一輩子折磨。他們最不劃算，人一輩子活多少年，等死了以后還要受苦多少年！”將軍肚說，“你現(xiàn)在不明白不要緊，等你死了，你就明白了。”

我不想明白！

這人說話怎么每次都這么晦氣！

我又把話題扯回來：“前幾天請碟仙那群學(xué)生你們還記得吧？那天除了你們，他們有沒有招惹到其他的鬼？”

“沒有。”瘦子說，“碟仙就是束縛儀式，當(dāng)時他們只束縛了我一個。”

我想也是，那盤子就那么大點，要是多站幾個鬼，還不得擠爆了！

“可是，那幾個小孩兒，有一個人有點不對勁兒。”將軍肚說，“感覺陰森森的，身上像是有什么東西附著，我在旁邊看的不清楚。”將軍肚問瘦子，“你看清了沒？”

瘦子說：“我也是剛死的，感覺不太清楚，應(yīng)該是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