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拽門聲 7

被撕裂的纏綿 作者:馬若水


門就在面前,他通過門鏡看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門外站著人,但門把手卻自己不時地轉(zhuǎn)動著。

東方墨走過去,抬起右手握住門把手,門把手在他手心里突然顫了一下,雖說是在夢中,他還是一愣,隨即死死抓住它,用力地扭了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鎖在了自己家的屋子里!

他下意識又把一只眼睛湊近門鏡,外面仿佛變得很亮很刺眼,什么也分辨不出來,就像曝光過度的照片。門把手自己又動了,咔嗒一聲,房門被外面一股力量推開了,他朝后退一步,半個身體擋在門后面,但腦袋故意歪過來,想看清進來的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門外的光線很充足,有些像天堂射下來的光,可白光卻射不進東方墨的屋子,正如太極圖上,一陰一陽兩個世界。東方墨此刻在頭腦中生出一個可怖的念頭——會不會自己的家被什么可怕力量籠罩了?

念頭很快就被眼前奇怪的一幕占據(jù)了,因為就在門被推開的同時,東方墨看見了一雙鞋,不能說是一雙腳而僅僅是一雙鞋,透明的高跟鞋,那雙鞋在動,但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玲瓏剔透的高跟鞋瞬間被屋里的黑暗籠罩了,那雙漂亮的鞋子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還是走進了東方墨的家,經(jīng)過浴室的門,??吭趬腔ɡ婺揪乒竦呐赃?,不動了。

東方墨愣愣地待了半天才敢從門后走出來,門大敞著,他扒著門框朝外看,外面依舊一片閃閃發(fā)亮的白,白得耀眼。他挪動腳步,對光明產(chǎn)生了某種向往,他非常想邁出去,從陰到陽,從黑暗走向光明。

一只腳抬起來,緩慢地落在令人向往的光明之地,于是他又妄想抬起另一只腳,可就在雙腳一起邁出黑暗之時,突覺腳下一空,好似有一股力量將他推下了深淵。身體懸空,加速下墜的感覺很真切,東方墨不由自主地發(fā)出聲嘶力竭的慘號,耳邊卻只能聽見呼嘯的風(fēng)聲。

感官肯定出了差錯,墜落的過程好似持續(xù)很久,身體才被什么擋了一下,仍舊輕飄飄、軟綿綿的沒有質(zhì)感。腦子一下變得空白,他久久不敢睜開眼,直到一股水腥味在鼻腔里逐漸變得濃重。

四面八方聚集的水流,把東方墨那本就輕薄的身體托了起來,飄飄忽忽,他感覺自己像一只水母一樣飄蕩在那個獨特的空間里,惴惴不安的心逐漸平復(fù)下來,他緩慢地睜開眼睛,原來自己真的身處在綠瑩瑩的死水之中。

他試著劃動一下手臂,一長串水泡隨著劃動出現(xiàn)在眼前,他蹬一蹬腿,身體就朝前躥出了一段距離。東方墨很好奇,自己沒有腮,居然可以在水里自由自在地呼吸,這感覺太奇妙了。

他像只海怪一樣四肢亂動,水里不時漂過一團一團墨綠色的水草,水草腥臭味很濃,當(dāng)它們漂到臉上時,東方墨不得不用手推開。這時,前面又漂來一大團水草,水草里面顯然裹挾著什么,因為那一團實在是太大,大得很像一具墨綠色的棺材。

惡臭撲鼻而來,東方墨奮力扭轉(zhuǎn)身體,希望借助自己那幾下狗刨兒脫身。不料,那團水草眨眼的工夫就近在咫尺,東方墨的一條腿被無情地吸進了水草之中。不僅僅滑膩,因為吸進去的半條腿同時也觸碰到了一個更加滑膩膩的實體,不知什么藏在那團水草里。

他拼命地朝前抓撓著,可身體卻不能朝前移動分毫,因為身后墨綠色的水草團,猶如有生命般正在吞食著東方墨的身體。仿佛只是一瞬間,水草就蔓延到了他的腰部。東方墨張大嘴巴想大喊,立刻有無數(shù)水泡從他嘴里冒出來。他這回真是怕了,小時候游泳時,有人說水鬼都潛藏在水草里,一旦盯上了哪個短命的人,首先就會死死地纏住那個人的腳,慢慢將其溺死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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