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dāng)然只是在試探你。這個社會最大的危機是什么？是沒有精神信仰。沒有精神信仰，必將物欲橫流，人無敬畏之心，必定膽大妄為。而我，到今天為止，還是想做一個有敬畏之心、有那么一點精神信仰的人的?！?/p>

“魯局，我還是有點不明白您的意思。”

“還不明白？今天下午，從頭到尾，我都在和你開玩笑，我是不會找你要一分錢的?！?/p>

“魯局……”

魯冰擺擺手，說：“我不是沒事干才跟你開這種玩笑的。這事事出有因。怎么說呢？仲平呀，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還是以前的那個魯冰。不見得多么好，但起碼不會貪贓枉法、見財起心。可我，也是一個俗人呀，有件事，我還得跟你商量?！?/p>

張仲平說：“有什么事，魯局盡管吩咐。”

“還不是關(guān)于徐藝的事。”魯冰說，好像這事他也有點難以啟齒似的。

“徐藝的事？”張仲平脫口問道。

“我知道你為什么會感到奇怪。照道理講，你應(yīng)該比我更關(guān)照他，畢竟，他是你老婆的親外甥嘛。他是我什么人？什么人都不是。但他找的女朋友辛然，卻跟我很有關(guān)系。辛然她爸是我的戰(zhàn)友，救過我的命，他現(xiàn)在就在咱們市里工作。嗯，我上次跟你說過沒有？”

“你說過，但沒說他是誰?！?/p>

“徐藝也從來沒有跟你說過辛然他爸是誰？”

“沒有。辛然他爸到底是誰？”

“周運年，新調(diào)到咱們市里的副市長。不過，開手機之前我們還得把話說清楚，這事，也可以說跟周副市長沒有什么關(guān)系。怎么說呢？徐藝要插進來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他不是也取得了龔大鵬的拍賣推薦函嗎？徐藝的公司新建立，我看，你就幫他這一次，怎么樣？畢竟，這錢是賺不完的嘛?！?/p>

張仲平本來要請魯冰一起吃飯的，但魯冰搖頭拒絕了，說現(xiàn)在外面地溝油太多了，還是回家吃放心。張仲平猜想他也許急著要和徐藝見面，自己也惦記著跟曾真做飯的事，也就沒怎么堅持。他把魯冰送到市中院，等他下車之后才開手機。幾個未接電話都是曾真來的，唐雯反而沒給他打電話。后面的情況倒是不奇怪，因為他與唐雯重新有了約定，以前是回家吃飯得在五點以前給家里打電話，現(xiàn)在是不回家吃飯不用打電話，因為張仲平跟唐雯說最近會比較忙，在家吃飯的機會將會越來越少。

張仲平給曾真打電話道了歉，說他馬上就到。

一進屋張仲平便系著圍裙在廚房里忙活開了，曾真一瘸一瘸地進來，突然從后面抱住了他。張仲平心里激動著，舉著臟臟的雙手回過身來與她親熱。

曾真說：“姓張的，怎么辦？我發(fā)現(xiàn)我真的有一點點愛上你了?！?/p>

張仲平貧嘴說道：“那我是該高興呢還是該高興呢？告訴我，怎么才一點點呀？”

曾真說：“別愛那么多，只愛一點點。這詞是李敖寫的，我怕多了你消化不了?！?/p>

“也是喲。那你說，你是怎么有這么一個偉大的發(fā)現(xiàn)的？”

“我給你電話，你關(guān)機，我突然好緊張?，F(xiàn)在你老實告訴我，你干嘛關(guān)機呀？是不是在做壞事？”

“這不是釣魚去了嗎?？吹竭@條魚沒有？知道這是條什么魚嗎？貴魚?！?/p>

“你騙人，這是什么鱖魚呀？明明是鯽魚呀?！?/p>

“我說的是昂貴的貴，不是鱖魚，知道嗎，它值兩百萬?！?/p>

“兩百萬？”

“這條魚是魯冰釣的。他給徐藝當(dāng)說客，勝利大廈拍賣的事，非要讓徐藝插進來不可。”

“你答應(yīng)了？”

“他讓我選擇，是答應(yīng)他的索賄，還是把業(yè)務(wù)分一半給徐藝，我是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

“這會兒，你心里是不是特不是滋味？”

張仲平想了想說：“怎么說呢？也還好吧。至少，徐藝想干什么，我總算是明白了。要不，你還是繼續(xù)去看電視吧，我在這兒壁虎爬窗戶，露一小手。對于這么貴的魚，要是不做得極鮮極香，那也太虧待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