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部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但比起那些好電影來，那些不怎么樣的電影反倒給了我更多的鼓勵，因為我可以說‘我不太懂電影創(chuàng)作，但我看得出哪些地方我可以做得比他們好?！缓笪揖蜏惲诵╁X拍了我的第一部電影，拍得不是很好，但我賺的錢足夠我拍第二部··這部要比上一部好一些，然后··”

“然后，好萊塢就把您請去了？”

“沒有人請過我?！?/p>

我又看了他一眼。他的話里帶著一絲苦澀嗎？不，我看恰恰相反。“我也不希望有人來請我”才是他沒說出口卻又真正想說的話?！昂髞恚彼^續(xù)平靜地說道，“我確實去了好萊塢，但那只是因為電影《殺戮》需要在那里拍攝。好了，我得回去了，他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正等著我呢?！闭f完，他就靜靜地離開了。

之后，我跟美國小說家特里·沙特恩（TerrySouthern）一起去喝酒。他曾經(jīng)寫過小說《閃光燈與銀絲網(wǎng)》（FlashandFiligree）和《奇妙的基督》（TheMagicChristian）。他告訴我，合作中弄不清楚是誰做了什么[彼得·喬治（PeterGeorge）和斯坦利·庫布里克編寫劇本，特里·沙特恩增添對白]。但研究特里·沙特恩的寫作風(fēng)格——奇怪的使用斜體字和標(biāo)點符號——的行家在我提到他的寫作風(fēng)格時會理解我的意思，比如說，我讀過一個在一小段對話后有兩個問號的劇本，特里才剛接觸電影的拍攝，所以在制片廠過的極其愉快，悄悄爬到肯·亞當(dāng)身后低聲說：“肯，布景設(shè)置的不錯，不過能提高觀眾的上座率嗎？”然后就把話題扯到“唬弄”觀眾的行話上來了，意思就是顛覆傳統(tǒng)的模范電影模式。他談起庫布里克時說：“對，跟他的合作很愉快。不過，他生性孤傲清高，就因為很多人把電話打到他那兒找我，他把電話號碼都換了。

“他真的不花錢買什么東西嗎？我是說一定有什么他特別喜歡··”

“嗯，錄音機，他喜歡錄音機。”

“但那玩意兒又能買多少呢？”

“說的也是?！?/p>

“說說他的家庭生活吧，他喝酒嗎？”

“他會忘了喝，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會給自己倒杯酒，然后開始談?wù)撌裁矗Y(jié)果就忘了喝酒了。我給你講幾天前一個晚上發(fā)生的一件事：我在他那里，想自己去弄點酒喝——他都忘了給我準(zhǔn)備一杯酒了——連杯子都沒有，我跟他要一個杯子，他說我們就用瓶子喝好了。用瓶子喝也行，他不會去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不，他有些與眾不同，或許是個天才。你有沒有跟他談過，要做一個電影創(chuàng)作者，而不是只做個導(dǎo)演？他就是那樣一個人，我的意思是說，他什么事都自己干。事實上，我都為這樣一個像上帝一樣萬能的導(dǎo)演著迷了··就像費里尼和伯格曼一樣，他是一個新型的導(dǎo)演。在過去，在大電影制片廠拍攝電影經(jīng)常會損害人的創(chuàng)造力?，F(xiàn)在——因為人們喜愛庫布里克——拍攝電影就是展現(xiàn)你的創(chuàng)造力。我要寫部關(guān)于電影和創(chuàng)造力的小說，主人公就以斯坦利為模型?！?/p>

“他知道你要寫他嗎？”

“知道，我告訴過他?！?/p>

“他說什么？”

“他說這部小說說不定可以改編成一部非常優(yōu)秀的電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