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嘯天對冷局長的分析很吃驚，他清楚這位局長對這件事一直有看法，殊不知他還暗暗算了一筆細賬。不管他算得對與否，其實情應(yīng)該也差不了多遠。不過馬嘯天一口氣也說出許多令冷局長也不曾想到的支出費用，他說，你知道一個省要派多少采編人員？他們所花的差旅費、攝影費（ 有些地方還包括航拍和潛拍的費用——嘿嘿，這多少有點唬人 ），編輯畫冊時的編審費、設(shè)計費、紙張費、制版費、印刷費、發(fā)行費、稿費、郵寄費以及工商稅、海關(guān)稅（ 含進口銅版紙、在香港制版印刷 ）等項開支非常巨大，扣除掉這些開銷，也凈賺不了多少了。一項工程，肯定要賺錢，但是冷局長您不能只看見進的而沒有看見出的啊。

冷局長確實也沒想到編撰專題畫冊所需要的花費，但他仍然堅持說：“你們這個總之是高利潤，說得不好聽是暴利?！?/p>

“暴利？”馬嘯天立刻想起柳葉紅楓也說過這話。看來的確有不少人在認真地剖析這種專題畫冊現(xiàn)象，盡管其看法和結(jié)論有所不同。

“因此，我們想你們能不能給我們一點返款？或者以編輯費的名義返回一定的金額。這樣行不？”

馬嘯天其實已經(jīng)預(yù)料到他的目的了，他問他是不是專員的意思？冷局長說專員有這個意思，但會上不好說，怕大家沒有了積極性。他私下認為你們收費是比較高，但又不能不支持，為了降低支出，希望以返款的方式作些彌補。

說完，冷局長掏出一張寫好地址和賬號的紙條遞給馬嘯天。馬嘯天說我們沒有這種規(guī)定，也沒有這種先例，不過我們會考慮你們的要求。認刊的款子必須先到，不能先扣除，否則這事干不成。

他想，這是在變相要回扣？這到底是冷局長自己還是專員本人的想法呢？他對專員的印象相當好，如果真是專員背地里的要求，那么從今往后看人也得將臉皮當面具來透視了。

送走冷局長，他心情一下子變得煩躁不安。自己當作神圣事業(yè)的文化項目，很容易被人誤解為利益熏心，不過話說回來，這事是好像有點那個。他又想起柳葉紅楓那清冷而又質(zhì)疑的眼神。而現(xiàn)在，專員的形象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地在他腦中交替變幻著。

他拿出傳呼機來查看，沒有任何信息輸入，甚至連信號也沒有。他想想應(yīng)該了解一下其他城市和地區(qū)的進展情況如何，便到服務(wù)臺去打長途電話。他首先打給丁楚楚，楚楚接到嘯天的電話，先是一陣驚喜，她告訴他各地返回的消息說明項目開展得很順利，簽訂的合同也超出預(yù)期的成績。說完這話，楚楚在電話里的聲音就變成了哭腔：“嘯天哥，我哥和蘭姐出事了，你快去救救他吧?！?/p>

他心里咯噔一下，急著追問道：“是怎么一回事？楚楚別慌，你慢慢告訴我?！?/p>

丁楚楚說具體情況不清楚，只聽說云南省某地公安局打電話到畫報社查詢一個叫丁一凡的男子和一個叫蘭心竹的女子，當時他倆正在賓館房間里睡覺，被他們扣留了。電話中問他倆是不是報社的人，如果是，請派人來認領(lǐng)。解總想讓你去一趟，可跟你就是聯(lián)系不上，我這正在著急呢，正好你現(xiàn)在來電話了，你一定得去??！

馬嘯天聽了心里直罵渾蛋，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這類事情，丁一凡哪丁一凡，你真是太沖動太膽大妄為了。

當下決定，明天一大早立即趕往云南省。他攤開地圖冊，查看了一下線路，發(fā)現(xiàn)有一條連通兩個省之間最近的通道，繞過雪山嶺，直插橫斷山脈，就可進入云南了。他給專員和程主任、劉部長、冷局長等人各寫了一封信，叫服務(wù)員第二天轉(zhuǎn)交，然后心里籌劃著下一步救出丁一凡的方案。在給程主任的信中，他附上叫若桑央宗的小女孩的地址，請他務(wù)必關(guān)照一下讓她能夠讀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