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陽春白雪》所選來看，北宋詞中，形象是新鮮的，明快的；南宋，則多曲折與吞咽。前者多為即目；后者半為程式（意象、情調(diào)、選用的字句）。雨中殘花、風中落葉、斷弦琴箏、留香錦褥，零落之雨、纏綿之云，照人無寐之涼月、籠愁蓄恨之輕煙，畫欄生愁、曲屏傳恨，燕歸人不歸、春來人不來，飛鴻不傳信、杜鵑空啼淚，梧桐滴雨、芭蕉聲碎，詞已經(jīng)形成了種種程式化的興象。填詞便如同用現(xiàn)成的積木，按照設(shè)計好的圖紙拼搭樓臺。盡管仍可將細心體貼處的種種情致作成詞所特有的玲瓏精巧，卻似乎很難見出心性了。

惟稼軒能夠越出程式，獨發(fā)性情之言，雖然是詞之變調(diào)，卻與詞之正聲具有同樣的魅力。蘇也好，辛也好，皆不廢婉約，要在能作性情語。又何必以婉約、豪放來定優(yōu)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