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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誰憐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1)

先賢與中國 作者:劉小川


李清照:“誰憐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

李清照是山東濟南人,十一世紀(jì)的八十年代,生長于大明湖畔,趵突泉邊,大約十六歲,隨父遷居到汴京。父親李格非,系蘇軾門下后四學(xué)士之一,官居禮部員外郎。李清照的童年和少女時代生活幸福,婚后養(yǎng)尊處優(yōu)。在濟南,她早慧,博覽群書,能詩能琴能妖嬈。體貌清瘦,個頭高,很有骨感美人的韻致。倔強的性格像她父親,晉唐宋文豪們又領(lǐng)引她的獨立性,她卻不用奔場屋(科舉考試),走仕途,傲骨未經(jīng)磨損。她嫁給宰相趙挺之的兒子趙明誠,琴瑟和諧,日子滋潤,小兩口展玩書畫,尋覓金石珍品,發(fā)不盡思古之幽情。趙明誠是金石學(xué)家?!凹配浺磺Ь怼钡臍W陽修之后,宋代數(shù)他藏品最豐,具有出眾的鑒賞眼光。

東京(汴梁)御街的闊綽園子,有著良好修養(yǎng)的美婦人我行我素,敢于頂撞正在變得邪惡的公公。宋代以孝治國,遠(yuǎn)較唐代為甚。趙挺之是朝廷拳打腳踢的好手,回家卻不能“氣貌威嚴(yán)”,李清照不吃他的那一套。趙府幾個兒媳婦,李清照嗓門兒最高,但不會無理取鬧。她寫下的一些詞,被京城的道學(xué)家們視為有傷風(fēng)化的“艷詞”。她喝綠蟻酒,踢氣球,穿戴隨意,有時還賭一把“關(guān)撲”——宋代流行的游戲。李清照天腳穿大鞋,每日園子里閑逛,猶如林黛玉和史湘云的合體。興之所至她還放聲歌一曲,三寸金蓮的妯娌們一驚一乍。

李清照拉著丈夫逛十里御街,隨口哼出《減字木蘭花》:“賣花擔(dān)上,買得一枝春欲放?!吕刹碌?,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鬢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痹紫喔纳賸D斜插春花招搖過市,與夫君當(dāng)街調(diào)笑,玉齒大開,這簡直不成體統(tǒng)——道學(xué)家們恨聲連連,集體上書宰相大人,強烈要求她遵循婦道。然而李清照對公公的提醒、訓(xùn)斥一笑置之。忍不住她還要反駁強勢的老頭,史載:她與趙挺之“時有齟齬”。

宋代節(jié)慶多,據(jù)伊水文《宋代市民生活》一書,汴京一年中的節(jié)日多達(dá)七十多個。街頭巷尾的耍子層出不窮,春夏秋冬玩不停。汴京的御街極為寬闊,超過唐代長安的朱雀大街,近一百五十米,四十輛駟馬高車可以并馳。京城酒樓三千家,勾欄瓦子隨處可見,波翻浪涌的汴河上下晝夜熱鬧,纖夫的號子激蕩河水。潘樓、狀元樓、白礬樓、豐樂樓前的大廣場,女子足球隊短衣狂奔,紅顏廝殺,觀者成千上萬,其中就有不戴假面的豪門名媛李清照。她在人群中揮舞酥臂吶喊,嗓子都喊啞了,儼然拉拉隊的隊長。

矜持的貴婦們坐了巾車遠(yuǎn)觀,對高挑蹦跳的李清照側(cè)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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