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

——再寄呈齊老師

您曾經(jīng)說過：時間深邃難測，

用有限的文字去描繪時間真貌，

簡直是悲壯之舉。

而如今

文字加時間再乘以無盡的距離

遂成明鏡

如倒敘的影片 在瞬間

將一切反轉(zhuǎn)

才能含淚了然于所有的必然 以及

一生里的 許多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縱使回到最初 面對的

仍是烽火漫天尸橫遍野的昨日

可是 鏡中與鏡前的這個人啊

卻怎么也不能否認(rèn)

系住靈魂免于漂泊的另有一根金線

如文學(xué)之貫穿在天堂與地獄之間

有些領(lǐng)會 日夜在心

何等幽微 何等潔凈

或許有人會說 只因為在那時

生命曾經(jīng)是

何等不可置信的美好與年輕

其實 明鏡既成

您就無需再作任何的回答

這一泓澄明如水的鑒照

正是沉默的宣示 向世界昭告

歷經(jīng)歲月的反復(fù)挫傷之后

生命的本質(zhì) 如果依然無損

就應(yīng)該是 近乎詩

2009.10.6

附注：8月27日在《 聯(lián)合報 》副刊發(fā)表的《 一首詩的進行 》，由于沒有先給齊邦媛教授過目，所以未敢加注。想不到發(fā)表之后，齊老師竟來電話相詢：“這首詩是寫給我的吧？”果然，詩心其實難以掩藏，得此肯定，我欣喜萬分。當(dāng)下征得齊老師的同意，以后收入詩集時，可以加上一個小標(biāo)題：“寄呈齊老師”。因此，今天的這一首，就是“再寄呈齊老師”了。兩首新詩，都是讀了齊老師的《 巨流河 》之后寫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