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法國比作一個優(yōu)雅的老紳士，那浪漫熱情的巴黎應(yīng)該是他年輕的情人，而大氣從容的里昂才是他摯愛的太太。

這幾年在歐洲，我搬過好幾次家，換過好幾個城市。只有里昂，想起它時，我甚至記得第一次到達(dá)那兒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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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才到法國，在一個叫圣埃蒂安的小山城學(xué)習(xí)法語。每日就上午有課，其他時間都是空閑的。而我，彼時對法國最初的了解或者說想象，都是由這個小城鎮(zhèn)所提供的：市中心圓形小廣場那群噗噗飛不高的灰胖鴿子，深夜里發(fā)出幽幽綠光的藥店十字招牌，及硬巴巴不小心就會磨破嘴巴的法棍，等等。那時，只覺得法國的街道很干凈，白球鞋穿一周都不會臟。還有，覺得法國人脾氣很好，排半個小時的隊，只是為了買張郵票或是取個包裹。火車晚點(diǎn)了或臨時取消了，誰也不著急，買杯速溶咖啡安靜地看著報紙等。還有還有，這里的夏天很長，窗戶下的白薔薇開到入冬才會掉光。日頭也下山得慢，晚上八點(diǎn)多天空依舊亮堂。傍晚，在空無一人的回家路上，回頭時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那時候年輕，既不覺得孤獨(dú)，也不傷心，沒有任何一個多余感傷的聯(lián)想。

某一個周末清晨，我乘TER火車與韓國同學(xué)一起來里昂玩。選里昂只是聽他說是個大城市，且近。TER線的火車都是慢車，車身不長，大概就三四節(jié)。從圣埃蒂安到里昂的火車票很特別，有效期為半個月。就是說在這期間內(nèi)你可以乘坐任何一班前往里昂的班車。路程約50分鐘，會經(jīng)過兩三個車站，都非常小，是一些山里的小鎮(zhèn)。記得有段路非常狹窄，車身兩側(cè)緊挨著山壁，璧上長滿藍(lán)綠色的各類苔蘚植物，經(jīng)過時光線會瞬間變得很暗，植物的枝葉刷刷從窗戶掃過，像是穿進(jìn)了山的身體里。

那趟車停靠在Lyon Perrache小火車站。一出站，我們就去找租自行車的地方（韓國同學(xué)說租單車一天只要一歐，回去看賬單后才曉得是一小時一歐）。那一日天氣很好，日光明亮卻不炙熱，照得整個世界都金燦燦的。我們騎著單車穿過金黃色的梧桐大道，穿過暗紅色的鐵索橋，穿過各條叫不出名字的大街小巷，在明亮與陰影的光影間反復(fù)穿行。最后，我們?？吭谑兄行囊粭l寬闊的河邊休息。

我們把單車停在岸上，從石梯往河堤下走，坐在旁邊休息。河水非常藍(lán)，倒映著對面同樣藍(lán)色小尖頂?shù)男〗烫?。有幾只野鴨站在河堤上曬太陽，幾個法國學(xué)生坐在不遠(yuǎn)處說說笑笑，不時扔幾片面包喂它們。在我左側(cè)，有一個紅色的鐵索橋連著對面的山城。對面的山城依山垂直而建，草木黃黃綠綠從上至下一層層折疊。有風(fēng)從山上往下滾，帶著青草香。

它就像是一瓶年代久遠(yuǎn)的紅酒。

在品嘗之前，就已經(jīng)為它醇厚的香氣所著迷。

幾個月后，我?guī)衔宜行欣畎岬嚼锇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