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境祁連(4)

筆走大中國 作者:陳大剛


哦,世上的幸福很多,把自己永遠(yuǎn)??吭谄钸B草原,肯定是一種超酷超贊的選擇。

在天上的草原,你也上天!

卓爾天境

祁連縣是中國極少用山來命名的縣之一,縣城八寶鎮(zhèn)有如依附在牛心山與卓爾山懷抱中的嬰兒。

現(xiàn)在,我站在了卓爾山峰上。如果不是以海拔絕對高度來說,卓爾山并不算高,和山腳下的祁連縣城相比,她也就高出500多米。然而,這卻是我有生以來站立的最為神奇的山之一。說她神奇,是指她是一個(gè)幾乎完美的審美點(diǎn)。在20世紀(jì)70年代,美國前總統(tǒng)尼克松曾在陽朔發(fā)出贊嘆,說她周圍360度都是絕妙的風(fēng)景。陽朔我是去了的,但與卓爾山峰周圍360度景致相比,她就要哀嘆“既生瑜,何生亮”了——卓爾山峰周圍360度的每一“度”,都可以上《國家地理》雜志封面,就是上到瑞士那些歐洲國家畫報(bào)封面上,也絕不會(huì)降它們的格。

卓爾山屬于丹霞地貌,由紅色砂巖、礫巖組成。藏語稱為“宗穆瑪釉瑪”,意為美麗的紅潤皇后。現(xiàn)在已看不出多少丹霞地貌的紅色,山峰幾乎全被茂密的綠草覆蓋,成了草甸鋪成的山,隨處可聽牛羊在草甸上“咩咩——”“哞哞——”。

草坡草甸從卓爾山向左面波浪一樣飄展出去,就是白楊溝。白楊溝不是一條溝,而是由七八座低矮的山巒、山梁、山岡組成的許多條寬窄不一的溝群。溝與溝之間由上而下是平緩的谷地,這些谷地在溝盡頭匯集,就成了非常寬闊、開朗、碩大的平壩地。她們既不是西藏高海拔地方的光禿荒涼,也不是我們四川那種生硬無趣。山巒、山梁、山岡都有綠草,草色淺青中泛出嫩黃與朦朧的白,像是有一支神來之筆,沾了蛋清或者牛奶涂抹上去,讓人想到夏天少女手臂腋下露出的肌膚。山巒、山梁、山岡又極盡溫柔地起伏,溫婉柔媚好似女子的手臂、胸脯、飄逸的秀發(fā)。坡上、谷地、平壩全被抹上了金黃、青幽、淺綠——大片大片金黃的油菜花與青幽的青稞彼此相依相間,金黃得叫人全身毛細(xì)血管都燦爛,青幽得讓人心里有清泉流走,同時(shí)又氣勢非凡如海域,如彩湖。那油菜花與青稞仿佛不是人為種植,沒有一絲田疇氣味。我第一眼看到她們,就從心里驚呼,這是陽光和藍(lán)天被裁剪成塊,藝術(shù)地織在了大地上。我更驚呼,在大地深處,居然貯存著這樣多的金黃與青綠的色彩,尤其是居然會(huì)噴射出如此燦爛天空、燦爛大地的金黃色。并且,又能夠巧奪天工地生長成黃綠拼艷爭妍的畫卷,在陽光下清晰又迷蒙,如藝術(shù)圣殿中自然天籟的小提琴旋律,如神話中女神沐浴的湖泊,如童話中充滿魔力的夢毯。我那時(shí)的沖動(dòng)是想脫了衣裳,孩童一樣在夢毯上打滾,或者匍匐在上面做夢。

目光轉(zhuǎn)向右面的拉洞峽。這是一片赭紅色的丹霞地貌形成的赤壁山巒、縱橫溝壑。裸露的赤壁溝壑,長滿了時(shí)間的波紋,力透紙背地張揚(yáng)出大自然億萬年鬼斧神工,把原始洪荒的赭紅色,雕琢成驚為天人的奇妙神態(tài)。赭紅色又極富動(dòng)感,在藍(lán)天白云下澎湃出宏大的氣勢,如海浪一樣向天邊奔涌,天邊與它相接的是隱約在云氣中的群峰。群峰高聳,蒼?;煦纭kS行當(dāng)?shù)嘏笥呀榻B,山峰后就是野牛溝,一直通向甘肅。里面的溝谷平地方圓上千公里,全是原生態(tài)草原,比從峨堡到八寶這一段草原更原始——草原上除了青草、野花、牛羊、溪流、牧民的氈房,幾乎看不到任何人為的跡?。赫嬲娜碎g天上。而且,“河西走廊的母親河”黑河,就是發(fā)源于那里的祁連山“八一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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