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序(1)

永無高處 作者:青衣佐刀


這不是回憶錄。我是草根,只是想寫出一個草根因夢想而改變,再由改變而更加草根的那些卑微的歡喜。

九年前,我只有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里,我有一個溫馨的家,還有一份穩(wěn)定的教師職業(yè)。

2003年春季央視為紀念人類登上珠峰50周年,對中國第一支民間攀登珠峰隊伍進行的直播,觸發(fā)了我兒時就有的那個向上的夢。然后,我用了6年時間,終于登上了世界的最高峰。

只是回想起2009年春季的那場攀登,依然驚心動魄。

那也是中國迄今為止最大的一支民間攀登隊伍,盡管只是一個20多人的小團體,卻也是大社會在珠峰上的一個時代縮影。

無疑,在那年的珠峰上,上演了一幕幕這星球上海拔最高的大戲。每個牽涉其中的人都是主角,劇情有喜有悲,或悲喜交集:一位騎自行車的男子專程從廣西柳州騎到大本營,浪漫地向我們的一位隊友求婚成功,并在大本營拍攝了婚紗照;更令人叫絕地是二位因登山相愛了幾年的隊友終成正果,得以在世界之巔上交換了結(jié)婚戒指;還有一位只登頂過海拔5396米哈巴雪山的隊友冒險僥幸成功登頂,但另一位只爬過黃山的隊友在海拔8750米高高的雪坡之上卻怎么也下不來了。這部大戲的結(jié)局過于黯然神傷,好人老吳死了。他原本不該死的。該死的,本應(yīng)是我,但卻出乎意料活了下來。

還有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珠峰不是最大,卻是這個世上最高的名利場。一些人來了,一些人走了。爬過珠峰的人頭上都有了一層榮光,做生意的人可以借此光謀取利益的最大化,不做生意的,也可借此光炫耀滿足自己。我也是其中之一。

但另一面,對于我來說,則因為在珠峰上的九死一生,而得以在下山后,褪去一身沉重的殼,恍若重生。

以前,我狂妄自大,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是珠峰,讓我學會了反省、感激和滿足。此時看珠峰,珠峰則呈一面鏡相,讓人心地澄明。

下山后,我為學生做了很多場勵志性報告,報告的題目為《夢想和堅持》。有時,黑夜中,我常常問自己,我說的都是真實的嗎?是的,我確定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么,真實的就是真的嗎?我迄今所做的一切,純粹都是為了夢想嗎?這種自我拷問,有時,像一道鞭子高舉在那里,讓我惶恐不安。

我知道,真正的攀登者是沒有聲音的,那些大聲說出來的,并不干凈,這也正是讓我糾結(jié)的地方。

三年了,我本該將它們都一一寫出來,不論是美好,還是丑陋,但一直沒有動筆的原因,是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以做到更加真實客觀?,F(xiàn)在,我的性格、心態(tài),甚至看人看事物的視角雖然都因那次對珠峰的攀登而改變了許多,但寫出一些事實,就如同一個外科醫(yī)生用一把手術(shù)刀在解剖自己一樣難受。

所幸,我能堅持。所幸珠峰后,我依然還能在路上追逐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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