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頁臺北

被迫演了一場訣別的戲

2010年8月20日凌晨兩點，我加班后回到家，把之前清單上所有寫好的東西，諸如衣服、雨傘、手機、充電器之類的物品一股腦兒地扔在碩大的戶外背包中，最后一次檢查兩個手機和相機的電量，然后緩緩睡去。這一覺，我睡得很淺很輕，感覺瞇了一小會兒之后就被鈴聲叫醒了。四點半了，我又在混沌中睡過去，忽然聽到手機短信的聲音。睜著迷離的雙眼看短信，哦，我的“皇家御用”司機趙胖胖同學說他馬上到樓下了，我只好掙扎著爬了起來。

五點，司機準時到樓下，我?guī)е晃野胍雇党粤藘善囊淮姘蛢善靠Х龋约拔业穆眯邪艿綐窍?。趙胖胖把我的包扔進后備廂里，我挎著裝了兩部手機、一部相機、護照、港澳通行證、入臺證、錢包、50+防曬霜的胸前挎包，一頭栽進副駕駛的位置上。之后，那車便開始晃晃悠悠地往首都機場方向奔去。我睜著迷離的雙眼，看到路邊好多早餐店已經(jīng)開始準備，那些賣煎餅和雞蛋灌餅的小推車夫婦已經(jīng)開始上工了。我驚嘆原來他們每天都這么早就開始工作，居然在我起床之前的四個小時就開始了一天艱辛的生活，心里不免有些驚訝和凄凄然。

大約在五點四十分，專車到達機場二號航站樓的港澳臺通道。因為我拿的是團體的港澳通行證，所以要跟一個旅行團一起出境，于是，我趕緊在大廳里找旅行社的人。旅行社的負責人又在關口把我交給里面的另一個男人，并且告誡我：“別樂，嚴肅點進去就行了，要低調(diào)。”那意思就是說，別太激動了，要淡定啊。但是，那人的表達能力太差，估計也沒睡醒，陰沉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我要偷渡似的。第一次大清早六點被嚴肅警告，搞得我有點緊張。抬頭看看關口，有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子在進去的瞬間回頭和家人擺擺手，定睛一看，十幾只手齊刷刷地揮起來，那場面，一夫出國，萬夫送別?。∥遗ゎ^跟“皇家御用”趙司機說：“喂喂，你瞅瞅那位的架勢，我怎么就沒人來送一下呢？雖然我不是出國吧，但好歹也是去中國臺灣啊。這場景也太凄涼了！”

“要不你過去站著，我跟你揮手？”趙胖胖站在我身后，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隨聲附和了一句，言語中充滿了勉強和無可奈何。

“你啊，你是司機，這關系忒沒情調(diào)了！”我撇撇嘴，“不過好像也沒人了，那就你吧，湊合湊合，你注意一下出場順序和臺詞啊，照人家那樣的，就那個氣勢啊！要發(fā)自肺腑地有感情！”

“來來，你來一下，該進去了！”旅行社的人突然過來抓著我的書包，推我進了那扇大門?！袄锩婺莻€男人，白衣服的，你跟著他就好了，我們團的，別走丟了??！”

“趙胖胖，拜拜?。　蔽冶煌七M門，一邊被里面的人攔住要求出示護照和港澳通行證，一邊奮力扭頭和趙胖胖演戲。我看到趙胖胖也同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莫名表情跟我揮手，完全是一副無辜的表情。那場景，有點像要進監(jiān)獄前的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