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袍軍也同樣靠不住。拜瑟曦之賜，都城守備隊增加到六千人，但其中可依靠的不超過四分之一?！吧贁?shù)人是不折不扣的叛徒，還有些搗亂分子連你的蜘蛛也查不出來，”拜瓦特警告過他，“剩下的人中有不少比春天的青草還嫩，他們加入全為了面包、麥酒和有人保護。沒人愿成為同伴眼中的懦夫，因此戰(zhàn)事一開，當號角震天、旗幟飄揚時，他們會勇于作戰(zhàn)。但只要勢頭不妙，他們將即刻崩潰，逃之夭夭。一個人扔下長矛，一千個人就會學樣。”

當然，都城守備隊里也有經(jīng)驗豐富的骨干，兩千名成員的金袍從勞勃那里得來，而非得自于瑟曦?？墒恰匦l(wèi)不算兵，這是泰溫·蘭尼斯特公爵經(jīng)常的教誨。除此之外，提利昂手中的騎士、侍從和普通士兵加起來不過三百。他希望父親另一句格言得到驗證：高踞堅城，以一抵十。

波隆率衛(wèi)隊等在碼頭下，旁邊是成群的乞丐、游蕩的妓女和叫賣漁獲的漁婦。漁婦的生意比其余所有人加起來還好。人們擁擠在桶子或貨攤周圍，為田螺、蛤蜊和梭子魚討價還價。由于沒有其他食物進城，所以魚價成了戰(zhàn)前的十倍，并還在持續(xù)上升。手里還有錢的人每天早晚都來河邊，希望帶條鰻魚或一罐紅蟹回家；沒錢的人，要么在攤位之間游走，盤算著偷竊，要么就凄慘無望地站在城墻下觀看。

金袍衛(wèi)士用矛桿推開群眾，在人潮里清出一條路。提利昂盡力不去在意那些嘀咕和咒罵。一條腐爛而滑膩的魚從人群中飛出，落讓置身其中的人覺得安全。此城陷落的消息讓他深感震撼?！爸T神一手付出，一手收取?！蓖呃锼垢嬖V他時，他喃喃低語。他們把赫倫堡交給史塔克家，同時取走臨冬城。一次拙劣的交換。

當然，他應(yīng)該高興。從今往后，羅柏?史塔克不得不用兵北方——如果連自己的堡壘和家園都守不住，他算哪門子國王?看來蘭尼斯特家西境根據(jù)地的形勢暫緩，然而……

對席恩·葛雷喬伊，在作客北境的短短時間，提利昂只有極模糊的記憶。他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很愛笑，擅用弓；很難想象他竟成了臨冬城主。臨冬城主一直都是史塔克啊。

他想起他們的神木林：高大的哨兵樹以灰綠的松針作鎧甲，還有大橡樹、山楂樹、鐵樹、岑樹及士卒松。心樹挺立于核心，好似凍結(jié)在時光之中的白巨人。他仿佛還能聞到那里沉靜的鄉(xiāng)土氣息，那種醞釀千年的味道，那片樹林縱然白天亦是陰暗。那片樹林就是臨冬城。那片樹林就是北境。當我在林間行走，從未有過的格格不入感油然而生，仿佛自己就是一個不受歡迎的闖入者。不知葛雷喬伊家的人會不會有同感。城堡也許由他們掌控，但那片神木林絕不會。一年不會，十年不會，再過五十年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