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神秘之人(3)

人皮古卷 作者:澹臺鏡


因父親是做木匠的,所以常九特別留意這蛐蛐盒,正凝神的時候,耗子在旁邊激動起來,他扯住常九的衣袖,聲音有些急促:“就是這個,就是這個蛐蛐罐,李暉上次拿過的那個。”聽了這話,常九的表情愈加凝重起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和耗子滿世界琢磨那只罐子去了哪里,沒想到今兒個竟然碰上了。但隨即,常九心中又是一緊,蛐蛐罐的現(xiàn)身說明那怪異的大棺頭也會出現(xiàn),難道今天的這個年輕人?實在難以想象下去,常九的眉頭擰成川字,心“撲通撲通”直跳。

阿坤在旁邊忙著給蛐蛐們稱重量,然后分門別類放好。隨著一陣陣的吆喝聲,場子里拉開了帷幕。

那個男人并沒有在第一局出手,他略顯蒼白的手輕輕放在蛐蛐盒上,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阿坤向這邊掃了一眼,而后唱道:“誰先來第一局?”

“我來,我來!”說話的工夫,從旁邊走過來一個人,原來是楊波。許是趕路走得急,他滿頭滿腦的汗水還沒來得及擦。不過懷中的蛐蛐罐可是愛惜得很,他用衣袖遮住,繞過眾人并先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

喘息片刻,楊波的目光就被旁邊的蛐蛐罐吸引過去,神情在一瞬間凝固下來。上次李暉、王寬和他斗蛐蛐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后來又聽說李暉死了,并且死得有些莫名其妙,楊波的心突然收緊。

今天,竟然在阿坤的場子里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蛐蛐罐,楊波的臉刷一下就白了,聲音有些發(fā)顫,喉嚨發(fā)緊,看大伙都瞅著他,好久憋出一句話:“咳咳,剛到,讓我先喘會兒,你們先來吧?!?/p>

“呦呵,敢情王兄承讓,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話的叫馬洪,他在這一帶也算是小有名氣,每到入秋時分,他的庭院里到處都是蛐蛐叫聲。他喜歡蛐蛐,喜歡聽聲,更喜歡拿蛐蛐出來斗,眼瞅著楊波不上,他便當仁不讓地開了口。

“好,第一局正式開始!”阿坤嘴里說著,右手已經開閘了,中間的隔板一拿,兩只蛐蛐就在一個空間內了。

低頭看馬洪的蛐蛐,這是一只烏頭眉紋蛐蛐,黑褐色,不過個頭挺大,只見復眼中間還有黃褐色的八字眉形斑紋。這只蛐蛐今年已經斗過三場了,均沒有敗績,這是馬洪揚揚自得的地方,眼瞅著對面是只大棺頭,他心里一陣竊喜。

當然,他也聽說了有關李暉的事情,據(jù)說他的大棺頭甚是詭異,不知道這只和李暉的是不是同一個品種?但還是小心為妙。剛才用葭草已經把蛐蛐的情緒撩撥得差不多了,此時它的雙翅顫動,牙口張開,正蓄勢待發(fā)。

盒中的大棺頭一動不動,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這家伙長得有些特別,頭幾乎是身體的一半,還有一個顯著的特征是身體上的那條黑線。耗子一看就傻眼了,這蛐蛐就是李暉丟失的那只,它們長得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馬洪的蛐蛐已經一躍而起,對面的大棺頭卻一動不動。

不過,大棺頭主人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甚至沉寂得有些可怕,他的目光死死盯住自己的蛐蛐,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倒是旁邊的人群發(fā)出了一陣驚呼,這種爭斗的場面還是第一次看到。

就在烏頭眉紋蛐蛐躍到近前的時候,大棺頭的翅膀這才微微一抖,那雙黑色的眼睜開,并在瞬間露出了斗牙,當空中的蛐蛐即將落下時,大棺頭已經狠狠咬住了它的脖頸,頭奮力一擺,馬洪的蛐蛐斷成兩截。

“??!”

人群中頓時發(fā)出一陣驚呼,自李暉那次之后,關于大棺頭的傳聞真是滿天飛,不過畢竟除了那場的人員外,誰也沒真正見過比賽的樣子。大伙心中不但充滿了好奇,還有些許的期待。為此,阿坤這才通知了市長的兒子莫曉明特地過來觀看,看來今天真是不虛此行。

大棺頭的嘴在動,僅僅片刻工夫,烏頭眉紋蛐蛐已經被吞到了肚子中。馬洪臉上露出一絲恐懼的目光,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蛐蛐,一擊致命,并且還將敵人的首級吞下去。

屋里的空氣頓時凝固下來,再看大棺頭時,臉上便多了幾分畏懼。常九的目光看過去,那只蛐蛐的主人依然不動聲色,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講過一句話,現(xiàn)在蛐蛐斗勝了,他臉上依然毫無表情,似乎和這場局沒有任何關系似的。

“第二局誰上?”阿坤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

過了良久,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出手了,這玩意實在太過詭異,沒人敢拿自己的寶貝去賭命。

阿坤連問兩聲無人應答,這才對著眾人說道:“今日是這位小兄弟贏了,既然沒人再敢上,他就是今兒個的大贏家了?!北娙诉€是無語,阿坤的臉上有些陰晴不定,只得又說道:“好,今天的贏家就是這小兄弟。”他話兒剛剛說到這里,那小伙子就把手伸了過去,阿坤先是一愣,而后會意,吩咐人將鈔票遞到他的手中。

錢入手,那人緊緊握了兩下,將大棺頭放回到盒中,這就準備離去。

這人真是奇怪得很,難道是個啞巴?眼見那人拿了錢就走,常九不禁有些納悶。今兒個阿坤坐莊,才斗了一局就走,這損失有些大了,他不禁笑著攔住了小伙子的去路:“我說小老弟,就這么走了?”

“什么意思?”他終于說話了,原來不是個啞巴,不過聲音有些低沉,并且透著極不耐煩。

“不再玩兩局嗎?”阿坤尷尬一笑。

“還有人敢上嗎?”他硬邦邦回了一句,把阿坤的笑容擠到了一邊,瞅瞅眾人,沒人敢上啊。

阿坤不好再阻攔,手縮回來:“那小哥你走好,改明兒再來??!”男人輕蔑地看了阿坤一眼,身子一側出了房間。屋內一陣唏噓之聲,眾人的目光良久未曾收回來。

常九卻最先反應過來,眼瞅著那個身影即將離開院子,他猛地一扯耗子的衣服,并對他使個眼色,倆人也悄然離去。

夜,已經黯淡下來,秋天的夜晚總是充滿了跳躍,走到幽深的小道上,草叢里的小蟲窸窸窣窣地在夜談,幾星螢火優(yōu)游來去,像是在厚密的空氣里飄浮,月光不到的陰黑處,一點螢火忽明,像夏夜的一只微綠的小眼睛。

今晚的月色不是很明,厚重的烏云中僅僅露出了半張臉頰,地上拖著兩個狹長的身影,腳步有時急促,有時緩慢,他們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邊。前面的道路上有個身影在前行,他走得很急促,自從出了院子沒有一刻停留。

“九哥,你說這人有些怪,他這是去哪里?。俊备撕芫眠€沒個方向,耗子有些不耐煩了。

“小聲點!”常九慌忙向耗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才悄悄回道:“都跟這么久了,我們也沒理由回去啊,再說了,大棺頭在他的手上,我總感覺今晚不太平。”

“你是擔心他和李暉一樣?”耗子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常九沒吱聲,只是重重地點點頭。

倆人又約莫著跟了半個多小時,再看周圍的時候,周圍密密匝匝的全是樹木,雙腳踩在地上軟綿綿的,應該是松軟的土地,看這樣子是來到了郊區(qū)。只見前面那人又繼續(xù)向前走,隨后上了一個小土坡,等常九和耗子爬上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下面豁然開朗,在不遠處竟然還看到了一處低矮的房子。

朦朧的月色下,能感覺到房子非常破敗,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房子周圍是一人多高的圍墻,上邊雜草叢生,如果是路過,定然以為這里是廢棄已久的房子。不過,透過屋內的燈光可以確定里邊有人,而剛才的那個男人則推開大門輕輕走了進去。

房門還沒來得及關,里邊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屋里的廳內躺著一老太太,男人彎下身體先是摸摸額頭,然后又扒開眼皮看看。只能隱隱約約看到里邊的情況,男人好像哭了,只見他朝臉上抹了一把,隨即站起身并快速出了房間。

他的懷中還抱著那個蛐蛐盒,剛想出大門的時候,他猶豫片刻,還是將蛐蛐盒放在了院中,隨后就跑著出了院子。常九和耗子甚感驚奇,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片刻工夫,那人的身影已經變得模糊起來。

也許是因為走得急,他根本就沒注意到院墻外面趴著的耗子和常九,眼瞅著那人離去,耗子慌忙推推常九:“九哥,他怎么把蛐蛐扔到院子里了?”

常九輕輕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看那大棺頭是個害人的玩意,我們將它拿走弄死得了?!毕肫鹄顣煹膽K狀常九就感到心痛,他總感覺和這大棺頭脫不了干系。

“行,我看也行。”倆人一拍即合。

他們慢慢滑下墻頭,正想溜進院中的時候,突然耳朵里傳來一個聲音,常九一愣,才發(fā)現(xiàn)是院中蛐蛐盒里發(fā)出的聲音。不過這聲兒有點怪,嘶啞、尖銳,雖然只有短短的幾聲叫,常九卻感覺頭皮發(fā)麻,第一次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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