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七個血洞(1)

人皮古卷 作者:澹臺鏡


李暉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五臟六腑在慢慢被那些生物吞噬,他的意識也在逐步模糊,其實從它們開始攻擊直到李暉倒地,也不過就十幾秒的時間。這些東西速度驚人,李暉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約一分鐘之后,李暉躺在地上,而他的身體再也無半分生機,嘴巴微張,白眼球向上,一雙眼睛死不瞑目。

三個男人,一張桌,桌上擺著手撕雞、干切牛肉,外加一瓶老白干。

每個人臉上都紅撲撲的,借著酒勁,三人在肆無忌憚地聊著天。

說話的人叫李暉,他舉起酒杯,聲音哽咽:“除了孩子、老婆,你們算是我世界上最親的人了。爹娘死得早,自己這前半生也算是從苦咸水里泡大的,即使娶老婆也多虧了哥兒倆,我李暉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這恩情得惦記一輩子?!币粨P手,杯中酒一飲而盡。

對面坐著倆人,一個長得賊眉鼠眼,尖頭小腦,大名方浩,小名耗子,是李暉最好的哥們兒。坐在他旁邊的叫常九,大學(xué)生,一身書卷氣,最近老爹剛剛?cè)ナ?,袖口還戴著孝,胡子拉碴,無精打采。

聽李暉念叨,大家的記憶回到了五年前。

李暉相中了包子鋪的女兒,把這女孩夸成了天上的嫦娥、人間的貂蟬,說得天花亂墜、唾沫星子亂飛,最后卻嘆口氣,自己家里一貧如洗,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這媳婦可怎么娶?

常九的父親是這一帶有名的木匠,由他掌舵,又湊錢從外邊購置些木頭。李暉、耗子和常九一起幫忙,后來自個兒打了床、桌子、衣柜等物,兩個月后家里收拾妥當,女方上門,他李暉這才娶妻生子。

李暉有些醉了,他的話中透著得意:“我說哥兩個,你瞅瞅咱這家里什么都沒有,雖然包子鋪女兒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發(fā)起火來如河?xùn)|獅吼,但好歹是個女人不是?那些個好看的,有臉蛋的,誰,誰會看上我這個窮光蛋……”

“可哥哥,您今兒個發(fā)了,有錢了!”耗子在旁邊提醒。

“放你娘的狗屁!發(fā)達了就能忘了糟糠之妻?我李暉不做那缺德事兒,明,明兒個就把他們娘倆接回來,好好過日子,吃香的喝辣的……”耗子縮縮脖子,沒再反駁,夾起一大塊牛肉放到嘴里嚼起來。

李暉發(fā)達了,一夜暴富,不知道是歷史改變了他,還是他把自個兒的歷史改變了,總之從此之后,這小子就要鳥槍換炮了。

不知哪個老祖宗先發(fā)現(xiàn)的,雄性的蛐蛐兒好爭斗,斗起來挺好玩兒的,于是就把它們逮回來,令其爭斗、觀其勝負,以博一樂。但玩物喪志,越到后來這取樂的東西也變了味道,現(xiàn)在很多斗蛐蛐的場所,明著說是斗,實則是賭。

李暉,幾個月前就開始前往山東、安徽等地去親自抓蛐蛐,還專挑那些偏遠的地界,或者是鳥不拉屎、極其偏僻的地方,據(jù)說那里的蛐蛐野性大,最容易勝出。

不過,他總算沒白忙活,居然抓住了一只財神爺,今天斗了三場贏了三場,賺得缽滿盆滿,所以這才約了兩位好朋友出來喝酒。

此時,李暉一仰脖喝盡了杯中酒,臉上漸漸泛紅,舌頭也有些捋不直,這話匣子就打開了,乘著酒興,李暉說出一段駭人聽聞的故事。

那是在三個月前,當時李暉已經(jīng)輸?shù)靡回毴缦?,老婆帶著兒子回了包子鋪,看著空蕩蕩的家他是欲哭無淚。屋內(nèi)窗臺上的蛐蛐偶爾會叫幾聲,卻更增加了李暉的煩惱,他煩躁地將這些不爭氣的蛐蛐扒拉到一旁,手指插入頭發(fā),愣了足有大半夜的神。

開始沉迷于斗蛐蛐后,家里值錢的家伙什都被他偷偷拿去變賣了,老婆每日拉個長臉,倆人足有月余沒說過一回話了。

思索再三后,他帶著一些干糧出發(fā)了,從N市到山東然后到安徽,他坐火車轉(zhuǎn)汽車,走遍了大小地方,卻沒有找到一只驍勇善戰(zhàn)的蟋蟀。

就在他沮喪地坐上火車準備回N市時,卻發(fā)現(xiàn)身上連一分錢都沒了,于是他偷偷藏到了衛(wèi)生間躲過查票的列車員,就這么躲躲藏藏回來了。不過卻在即將到N市的時候被人發(fā)現(xiàn)了,被人連踢帶踹趕下了火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這時卻突然聽到一聲聲的蛐蛐叫聲。

聲音剛開始比較尖銳,但在最后卻透著一股渾厚,李暉悄悄向聲音方向而去,他的腳步非常輕,松軟的土地在腳底下發(fā)出輕微的碎裂聲。

那晚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但田野中蛐蛐的叫聲卻異常嘹亮,并時時撩動著李暉的心,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脯起伏著,他一定要抓住這只怪叫的蛐蛐。

聲音似乎就在耳邊,李暉掏出火柴,慢慢劃亮了一根,光線頓時明亮起來,他卻被嚇得魂飛魄散,手中的火柴應(yīng)聲而落,瞬間又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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