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四眼聽得目瞪口呆，大概沒想到景色如此宜人的地方，居然會出這等殺人越貨的買賣，而且竟被視作尋常事。他隨即跟在我后頭不再多話。我抬頭看了看吊腳樓前紅艷艷的大燈籠，不知為何，居然緊張了起來。林大少哈哈一笑，帶著我們兩人輕車熟路地踩上了竹梯，聽著腳下“嘎吱嘎吱”的聲響，看著滿樓里不斷攢動的人頭，我忽然有一種預(yù)感，這一趟旅程可能會比想象中來得困難。

這座林魁口中江城頭號吊腳樓，遠看不過爾耳，可你要是真進了它的大門，就會明白，何其謂“頭號”。剛一進門，我差點被樓里撲面而來的人潮弄得暈死過去，好家伙，百十平方米的鋪子里頭，擺滿了紅漆大桌，每一桌都是賓客滿席。山里地方，不比城中那些假客氣，大伙一個個喝得面紅耳赤，不少人早就光裸了上身，手里端著粗瓷碗，灌酒跟灌白水沒有差別。

一時間我滿眼的人頭，都不知道該往什么地方看。四眼問：“這么多人，樓不會塌了嗎？”林魁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從我們身邊走過的壯漢就說道：“怎么不會塌，光今年就塌過兩回。哈哈哈，都掉水里了，不知道多熱鬧?！闭f完拎著酒壇子就跑了。我看這里多是一些喝得天昏地暗的酒瘋子，心里不禁對探查消息一事抱起了懷疑的態(tài)度。秦四眼經(jīng)歷過秘魯酒吧那場廝斗之后，對這種場面很是忌諱，一直在竹樓門口徘徊。我眺望了一下里里外外的人群，似乎沒有尋找到有用的信息。林魁拍了我倆一把：“傻看有什么用，要深入看問題?！闭f完領(lǐng)著我們擠進了人堆里。

剛一進人墻就聽見里頭人聲鼎沸，不時有喝彩聲傳來，仔細一看，是一個穿著長衣青衫的瘦老頭，正盤坐在大紅桌上滔滔不絕地說著小段。他頭上戴著一頂草帽，看不清面孔，搖頭晃腦說得好不熱鬧，圍觀的聽眾不時為他鼓掌叫好。我聽了半天也沒聽清楚說的是什么東西，只知道他口中所操的絕非普通話。林魁見怪不怪，解釋說這位老者是苗寨里的人，經(jīng)常在附近幾個寨子走動，靠說書講傳過活。他說的是當?shù)氐姆窖?，講的是發(fā)生在苗地附近的怪物狐說，我們聽不懂也沒什么好奇怪的。我雖不明白老人講的是哪一段傳奇，但見聽客們一個個情緒高漲，看來故事定是十二分精彩，又想到老人既然常年走南串北，見聞必定相當廣博，就對林魁說，能不能請他代為詢問一些事情。

林魁反問我是不是要查白眼翁的下落。我搖頭：“是關(guān)于陽山上的食人獸。老實說，怪事怪物我見得不少，可陽山這一趟走下來，實在有太多的疑惑。不說別的，光它一張餅?zāi)?，只生一張大嘴，眼鼻全無，就是天底下罕見的奇聞。我聽說這位老人講的是鬼怪志異，所以想請教一下，看是否有解。”

林魁招來店里的服務(wù)員耳語了一番，隨后對我說：“郭老頭的段子是這里的招牌，現(xiàn)在正到火熱的地方，停不得。咱們?nèi)巧习g里等，他一會兒上來?！?o:p>

我知道這是托了林大少的面子，忙道了聲謝，叫上四眼，跟著林魁一同上了二樓。不同于樓下的熱鬧，二樓雅間顯得冷清了許多，領(lǐng)路的服務(wù)員小趙說：“來往的商客，也不全是山里的粗人。我們這里的包間，全都是向水望月的風雅居。你看，飯點還沒到，已經(jīng)包出去大半了?！毙≮w將我們帶進其中一間包房，頗為殷勤地倒上了茶水。我問他最近可有一個話多皮厚大胖子偕同一位漂亮姑娘來過這里。他回憶了一番，說：“哎喲，這里每天人來人往，少說也有百十來號，實在想不起來您說的這兩位。要不您再說得詳細一點兒，我找人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