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紅銀鈴般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彼蜷_荷葉，從懷里取來一方白色的香巾，抽出中間的一只餅包起，送到簾外，柔聲道，“哥哥肯定肚子餓了，先吃一只上路。”

張大膽怔了怔，盯著那方讓油污點黃的香巾數(shù)秒，把手放衣服上擦了又擦，也不曉得是干凈了還是更臟，接過餅子，道：“謝過姑娘?！?/p>

飄紅微微一笑，也拿起一只餅子送進(jìn)小嘴，哪知，她只輕口一咬，竟在餅中吃出一張發(fā)黃的紙來。

午時過去，天空逐漸變了顏色，一大片烏云自東飄來，在四平街空中彌漫。風(fēng)，似乎也大了許多，給人一種非常涼爽的沁感。

四平街往西南方向走的民道上，有一輛馬車飛沙揚(yáng)土，風(fēng)塵仆仆，兼程急行，焦促的馬蹄聲猶如暴雨狂來，回響四野。人們一聞便知，車上的人必定有著某種不簡單的事，才會如此行程。

雨還未下，馬車卻停了下來，停在西南山的腳下。

一條黑衣漢子應(yīng)聲跳下車，站在馬車的左側(cè)。接著，一只玉蔥般的手自車簾內(nèi)探出，輕輕劃開簾門，只見一名身著霓虹綾裳的傾城女子，鉆出車廂，躍下地來。

黑衣漢子直直看了兩眼，道：“姑娘穿上這身衣服，確實要好看多了?！?/p>

霓裳女子吃吃道：“是嗎？”

原來，這兩人正是張大膽和飄紅，他們此刻穿著的衣物，卻是有人早已在車廂內(nèi)準(zhǔn)備好了的。馬車行至半途，兩人下了車子，在一條清水小溪中洗干凈臉和頭發(fā)，然后換上這身干凈的衣服，才接著匆匆上路。

張大膽道：“想來此人還挺細(xì)心周到，可惜就是不太了解我?！?/p>

飄紅望一眼他，發(fā)現(xiàn)他身著的黑衣尺寸確實有些寬大，就笑笑說：“哥哥，回去飄飄院，我親手給你裁一塊好料子，親自為你縫制一件合襯一些的衣裳?！?/p>

張大膽臉微紅，婉拒道：“在下不敢麻煩姑娘?！?/p>

飄紅抿嘴偷笑，看著他的眼睛。

忽然，一時間風(fēng)急電掣，天空猛地炸響一記悶雷，驚起小馬連連發(fā)出數(shù)聲嘶叫。張大膽和飄紅同時仰起頭，看到黑暗的空中烏云密布，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看來真要下大雨了?！?/p>

拾過目光，飄紅不免抱怨起來道：“該死的雨，來得真不是時候?！彼m是滿聲怨氣，但臉上卻絲毫地看不到，寫著的俱是擔(dān)憂和焦急。

張大膽道：“姑娘無需擔(dān)心，咱們即刻上山，相信絕不會耽誤了姑娘的正事?！?/p>

飄紅明白他這是在寬慰自己，但還是渴望道：“希望如此吧！”

張大膽一笑。

西南山腳下，本有一座歷經(jīng)百年的關(guān)帝廟，早年因戰(zhàn)亂民荒，廟門今已斷去香火。張大膽卸下車馬，將馬拴在廟門口的老花梨樹上，再備了點青草，兩人才拔腳起程，直奔山頂?shù)哪详栍^而去。

山風(fēng)，似乎更猛烈一些，掠過耳際，驚如萬馬奔騰。茂密的松林，都不堪風(fēng)聲而低頭；蕭蕭的枝葉，迎風(fēng)一浪接過一浪。

天空——又響來幾聲驚雷。

慌張下，飄紅抓住張大膽的手，猶如一只受到驚嚇的小鳥，需要別人的保護(hù)。張大膽沒有退避，因為他看見，西南山雖不比鳳凰落那樣險峻，卻也谷壑千丈，一不小心，跌下去是必死無疑?；蛟S這種時候，男女道德遠(yuǎn)不及保護(hù)弱者重要，至少她拉著他的手會感到一種安全感。況且，她也不是首次這樣，想起昨夜時的她，不禁一陣臉熱。

飄紅目光錯落，問道：“哥哥，你的臉怎么了？”

張大膽支吾半聲，道：“沒……沒有……”

飄紅似乎早已明白，微微一笑，道：“哥哥是個好人，我要真有這樣一位哥哥，那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