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亂世緣(3)

紅顏往事 作者:趙輝


更始元年,這對我們來說是無比慘痛的一個年份。

大哥慘死,我們被羈絆在宛城,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中煎熬,刀子可能隨時都會落在我們的頭上,我們兩人在大悲大喜中,等候轉(zhuǎn)機,共同面對這不可測的未來,我們的命運休戚相關(guān),共存共亡。我們是一對真正共同經(jīng)歷著患難的夫妻。

九月,綠林軍攻克洛陽,準(zhǔn)備移都。更始帝任命劉秀為司隸校尉,前往洛陽整修宮府。對他來說,這是一個逃脫監(jiān)視的絕好機會。

但他最不放心的還是我,我是他深深的牽掛。商議再三,他送我回到了新野的娘家,然后他才動身去洛陽。這時,我們才新婚三個月。我雖然不舍,卻一個字也沒說,我清楚地知道,他必須逃離更始帝君臣的監(jiān)視和羈縻。撞破鐵籠逃虎豹,頓開金鎖走蛟龍,外面的世界海闊天空,只要他能夠擺脫困境,我就放心了。而我,已經(jīng)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了。

十月,河北危急,更始帝劉玄束手無策,于是他不顧一些將領(lǐng)反對,派劉秀以破虜將軍行大司馬事的名義,持節(jié)渡河北上征討。但這只是一個空頭銜,卻沒有給他一兵一卒。劉秀只帶著馮異、姚期、王霸、馬成等不多的追隨者,兩手空空地去河北了。

去河北前,他又輾轉(zhuǎn)捎信過來,讓我悄悄遷往淯陽表親鄧奉的家中。鄧奉是劉秀大姐夫的堂侄,淯陽的大戶人家,鄧奉武藝高強,曾隨叔父鄧晨率族人門客起兵,投奔劉、劉秀的舂陵兵。后在昆陽之戰(zhàn)中隨劉秀擊敗王莽軍隊,并曾手刃身長一丈、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新軍壘尉巨無霸。此時,他居家賦閑,以他的武藝,能確保我的安全。劉秀知道,更始帝君臣的猜忌依然存在,危險可能隨時而至,他在危難之中,更多的是在為我擔(dān)驚受怕,生怕殃及我,這叫我格外感動。

新野一別,我是如此的思念他!淯陽,白河岸邊綠樹成蔭,淯陽橋畔風(fēng)景如畫。在這安靜的小城,我的心卻始終牽掛著在遙遠(yuǎn)的北方征殺的他。兵荒馬亂,一晃兩年,杳無消息。我望穿秋水,過著寂寞而又不安的生活。對我來說,新婚久別的煎熬還不算什么,長期的牽掛和擔(dān)驚受怕,才是最大的折磨。

更始二年,劉秀收編了幽州突騎,平定了銅馬、尤來、高湖等地,在眾將擁戴下,于河北鄗城千秋亭登基稱帝,建元“建武”。年底,他占領(lǐng)洛陽,第一件事時就是派侍中傅俊率人,到淯陽接我進(jìn)京。

進(jìn)京后我才知道,劉秀又娶了劉揚的外甥女郭圣通。原來,在征討河北的日子里,真定王劉揚手握十幾萬重兵,愿意依附劉秀,但條件是劉秀娶郭圣通為妻。劉秀猶豫再三,為了大計,答應(yīng)下來。這兩年,郭圣通隨他征戰(zhàn),生兒育女,患難與共。

知道這件事后,我心情真是悲喜交集,兩年分離,有千言萬語要向他傾訴,卻沒有想到他的身邊已有另外一個同床共枕的女人。這真仿佛一場夢。我沒有嫉妒。我深深地理解他,如果沒有真定王劉揚的協(xié)助,劉秀赤手空拳,打下江山絕非易事,怕是早就馬革裹尸,喪身戰(zhàn)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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