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碧色寨的上半夜 十(2)

碧色寨之戀 作者:海男


70

跑到碧色寨來分娩的婦女越來越多

在小小的碧色寨,你會經(jīng)常聽到嬰兒從子宮中滑落的啼哭之聲。如果你恰好途經(jīng)碧色寨,在一個暮色漫溢的時刻,或者是午夜被月光所照耀的時刻,突然聽到嬰兒的啼哭之聲,那意味著一個婦女又一次成功地在碧色寨的診所分娩了。

這是艾米莉的理想心境,當她在一次偶然中目睹了碧色寨一個婦女死于分娩的現(xiàn)場時,就已經(jīng)決定診所要召集碧色寨以及碧色寨以外的生育婦女,讓她們有機會進入她的診所分娩。

那是一個破碎的午夜,當她被一個來自碧色寨的男人絕望的叫聲喊醒時,她隨同那個男人來到了碧色寨,男人的女人在分娩中因為流血太多已經(jīng)死了。她目睹了那么多觸目的血。那么多血流在男人家的土坯房中,染紅了床單以下的土坯屋。自此以后,她開始接收產(chǎn)婦,自她成功地幫一個碧色寨的婦女分娩以后,碧色寨就開始在各個季節(jié),各個時段,彌漫著嬰兒的啼哭聲。以不同的形式、不同的遭遇、不同的內(nèi)心力量進入碧色寨的人,都在訴說著他們進入碧色寨以后的現(xiàn)實沖突和世界。艾米莉是外科醫(yī)生,她給碧色寨帶來了生命的啼叫、身體的期望之避難所。她變成了碧色寨最繁忙的一個人。除此之外,她還召集了碧色寨的幾個少女,培訓她們做了護士,這是碧色寨的現(xiàn)實之一,婦女們聽聞艾米莉的名聲,所以紛紛跑到碧色寨來分娩。那些鄉(xiāng)村婦女不愿分娩時死去,所以她們早早地在離分娩期還有些日子時就讓她們的男人帶著她們到碧色寨來。那些鄉(xiāng)村男人用手推車推著他們的女人,或者讓女人坐著牛車而來。他們越過了山坡上的溝壑,沿著鐵軌進入了艾米莉的診所。

這個現(xiàn)實世界直到今天,仍然是美好而迷人的,因為啼哭聲來自婦女的分娩,一個嬰兒的啼哭聲有時候恰好與一列進入碧色寨的火車轟鳴聲融為一體,它們形成了生命的篇章。這時候,我們會看見艾米莉,她或許是整個碧色寨最有傳奇色彩的女人之一。于是,時間在碧色寨,猶如那嬰兒在仰頸啼哭,他們的降臨意味著世界是充滿夢幻和希望的。

直到如今,在碧色寨我們似乎依然能夠看見艾米莉的影子,她穿著白大褂,穿行于用她的名字召喚而來的病人中間。自她的名字出現(xiàn)在碧色寨以后,碧色寨就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她如果不是一個外科醫(yī)生,絕對是一個成熟而優(yōu)雅的法國中年婦女。然而,她來到了碧色寨,就意味著她在告別昔日的優(yōu)雅常態(tài)。有時候,她在忙碌中也會有片刻小憩的時間,那通常是她的病人午睡的時刻。她站在頂樓的露臺上,法國人給碧色寨帶來了洋樓,帶來了眺望的露臺。眺望世界是這個世界的本能姿態(tài),然而,對法國人來說,眺望會帶來虛幻和現(xiàn)實。每每她站在露臺上時,是她休息的片刻,也是她的目光沿著黑色的鐵軌巡視而去的時光,她會看到什么呢?

71

麗莎帶著采桑子來到了碧色寨

春天,當麗莎帶著采桑子來到碧色寨時,采桑子的腹部已經(jīng)高高地隆起了。不久前,她送走了弗朗西斯,他執(zhí)意要離開蒙自,即使采桑子已經(jīng)懷上了他的孩子。之前弗朗西斯在麗莎的勸阻下,在蒙自停留了很長時間,在那些時間里,弗朗西斯牽著采桑子的手在南湖邊散步,他試圖進入一個即將做父親的男人的狀態(tài)。然而,這種心境是如此地短暫,他很快就厭倦了這種生活。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hotzeplotz.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