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露絲離開房間，沒有隨手把門帶上，一股涼風(fēng)灌進去。她回到廚房，鍋上的油開始滾了。她略一思索，慈愛地呼喚哈尼斯和梅西。兩只動物被她的關(guān)注嚇了一跳，哈尼斯立刻逃到主臥室的雙人床底下躲避，梅西則跳到床上，這是它慣見的報復(fù)與恐懼雙重壓力下的反應(yīng)。

露絲不理會兩只動物的抓咬，把它們弄出屋外。她忘了那只天竺鼠，它被遺忘是罪有應(yīng)得。她將雙人床墊拖出來，從臥室的陽臺扔到旁邊的花園。她的鄰居蘿絲馬莉居高臨下看著她。

露絲拿起水管沖洗床墊。蘿絲馬莉從隔壁的矮墻上往下看，她的頭上卷滿發(fā)卷。

“你在干嗎？”她問。

“都是那些動物，”露絲說，“不洗的話就只好買新的床墊，你知道那些貓最討厭！”

“把它們閹了就沒事了?！碧}絲馬莉說完回屋里去，不一會兒她又出來，說：“你有聞到燒焦味嗎？”

“沒有，”露絲說，“要有味道，就是這張床墊。”

蘿絲馬莉又回屋去，但一會兒又出來。

“你確信沒有著火嗎？”她說，“你家屋子后面不是在冒煙嗎？”

“我的天，”露絲說，“可不是?！?/p>

正說著，廚房傳出爆炸聲。這時候是上午十點整，兩個女人奔進蘿絲馬莉的家打電話給消防隊和警方。

“幸虧孩子們都出去了！”蘿絲馬莉說，“他們在哪里？”

“在麥當(dāng)勞?！甭督z說。即使在這種時刻，蘿絲馬莉口中還是嘖了幾聲。

露絲抱著她的鄰居哭得呼天搶地，多苯乙烯燃燒冒出的黑色濃煙使消防隊員無法及時搶救那只天竺鼠。他們把它從冒煙的干草中救出時，它已經(jīng)斷氣了。

“它沒有受苦，”一名消防員說，“濃煙先把它嗆昏了。”

“可是我愛它，我愛它呀！”露絲哭著說。警長心想，可憐的女巨人，她不得不找個東西來愛，現(xiàn)在她連這點兒愛也沒有了。

“實在不該發(fā)明這種泡棉家具，”消防員說，“這種意外層出不窮，前一分鐘家還在，下一分鐘就全毀了?！?/p>

這個事實讓他們感到滿意，他們的拯救似乎只有使情況更加惡化。濃煙籠罩著“伊甸園”上空，遮去了夜鶯路的陽光。許多鄰居頂著一頭發(fā)卷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們說，“可憐的露絲怎么辦？沒有丈夫、沒有家，連天竺鼠也死了！”

但她們心中其實都暗暗高興她要離開了，她根本就不適合這里。她每次請人吃飯總會出紕漏，安迪會偷看小女生的內(nèi)褲，而且謠傳妮可會偷東西。消防員脫下頭盔與長靴，鄰居們將他們請進屋內(nèi)坐在淺色的多苯乙烯沙發(fā)上，請他們喝茶。假如她們的孩子和丈夫不在家，她們偶爾也會把他們帶進臥室。火災(zāi)、危險與災(zāi)難是最強勁的春藥。

“你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保險員說。他在十點五十五分抵達現(xiàn)場，評估這起火災(zāi)的損失與責(zé)任歸屬問題。他是接獲警方的通知而來的，警察會在火災(zāi)現(xiàn)場通報住家失火，最近這種現(xiàn)象頻頻發(fā)生。

“我是?！甭督z淚汪汪地說。

“就是要這種精神！記住，我們是來幫助你的。全部燒光了，可以這么說，不過沒有生命損失，這是最重要的?！?/p>

“天竺鼠死了?！甭督z哀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