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官之道

每天晚上，葉媽總是數(shù)錢。今天挑了多少貨，賺了多少錢，加起來多少錢，還了多少錢，還欠多少錢。而每當(dāng)這個時候，大剛總是邊侍弄母親為他種的百合花邊唱他的“過節(jié)歌”：

正月初一過大年，正月十五食糖圓。二月初二伯公生，土地廟里燒紙錢。三月清明采山花，邊唱山歌邊蒔田。四月初八佛祖誕，炒碗齋粉敬青蓮。五月初五劃龍舟，裹籃粽子祭屈原。七月十四完田工，洗腳上田探親朋。八月十五拜月光，月餅柚子慶團(tuán)圓。九月初九重陽節(jié)，登高望遠(yuǎn)拜祖先。十月初一十月朝，糯米糍粑軟綿綿。大雪過后是冬至，蘿卜做粄油煎煎。臘月三十辭夕夜，阿媽送我利是錢。

一唱完，大剛就會問：“媽，為什么六月沒有節(jié)？”

“鄉(xiāng)間六月無閑人，連閑人都沒有，哪來的節(jié)？”

“這節(jié)日是閑人過的？怪不得我們家一年到頭都不過節(jié)。”

葉媽搖頭苦笑：“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母子倆就這樣相依為命，日忙夜歇，不知不覺幾個月就過去了。這天是中秋。船佬王祥帶兩個月餅來了。他給大剛掰了半塊：“剛子嘗嘗新吧，香港親戚帶回來的。你出去玩，我和你媽商量大事?！?/p>

葉媽見兒子出去了，笑笑說：“大事？我們家還有大事？”

王祥猶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氣說：“葉媽，我想你幫我一個大忙，不知你肯嗎？”“是還債吧？可我，唉，剛子他爸幾年的藥錢，大多是和你借的，棺材錢也是你借的，實在難為你了?？晌?-”王祥搖搖頭，揚手打斷了她的話，欲言又止?！跋楦纾闶俏覀兗业拇蠖魅?，還有什么話不好說？不管好話丑話，只管說?！薄拔?，我想--”王祥終于鼓起勇氣，說，“我想向你借種！”葉媽吃了一驚。借種？男人向女人借種？是借種還是借肚子？王祥也做得出這樣的丑事？如果真的要我和他做這樣的事，我怎么辦？

“我想向你借剛子。”

“什么？你說什么？借剛子？借剛子干什么？”

“做種子。你知道，我結(jié)婚幾年了，就是不會生養(yǎng)，聽老人說，撿養(yǎng)個孩子，就能做引子，把老婆肚里的孩子帶出來。我就想--”

“你就想撿養(yǎng)剛子，是么？可是，你撿養(yǎng)了，我不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