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你面前我好想流淚 第二部(16)

在你面前我好想流淚 作者:青苔


“你要安安靜靜的,消消停停的,我還能考慮給你個三萬五萬的,你越是這么鬧騰,我越是一分錢都不給你!”她盯著王婷,鄙夷地冷笑。

…………

輪到她和蔣薇出庭作證了。

許映潔也忘了自己都說些什么,王婷律師問什么就答什么。

她能感到來自臺下劉小飛母子如殺人般凌厲目光,在她回座時,劉小飛沖她吐了口唾沫,清晰地吐出兩個字:“騷貨?!?/p>

這又是一場沒有任何進(jìn)展的案件回放,從劉小飛媽出面以后,法官態(tài)度急轉(zhuǎn)直下,連傻子都能看出來王婷沒有占到絲毫“便宜”,王婷坐在那兒,有些視死如歸的大義凜然,那表情好似在說,不管對方如何強(qiáng)勢不管他們在臺前幕后都做了什么,只要沒有得到她以為的公平,她是不會讓步的,更不會如此輕易被對方擊垮,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她勢必要跟他們周旋到底。相比劉小飛等人衣著的光鮮,看似有點邋遢的王婷目的性更為明確,她知道別人包括法官在內(nèi)是怎么看她的,她不在乎。映潔想示以安慰,剛伸出手便不由得一顫,王婷的胳膊很細(xì),肌肉僵硬得讓人不敢觸碰……

從法庭回來的路上,許映潔和蔣薇久久無話,蔣薇沒有開車,她的車前天刮了,送去修理還沒取回來。到了路口,一個向左一個向右,該分手了。

蔣薇說:“映潔,你說兩個人翻起臉來就是這樣嗎?”

許映潔不答,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吧。

許映潔想起過去,蔣薇預(yù)見了未來。

她不敢回首。

她不敢前進(jìn)。

蔣薇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句,王婷很堅強(qiáng),真的很堅強(qiáng),很有自嘆不如的意味。蔣薇走了,說是不想打車想自己靜靜,映潔獨(dú)自走到公交車站點靠著背后的廣告站牌發(fā)呆,旁邊站著一對親密的大學(xué)生情侶,說說笑笑,擠在一起。她看著看著,那兩個人變成了劉小飛和王婷,一會兒是他們坐在校園的食堂里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親熱鏡頭,一會兒是兩人在法庭上惡語相向的場面。接著又仿佛看到兩人手牽手地在校園漫步,轉(zhuǎn)過身,男的又變成了康文彬,女的竟是自己,他們不停地搬家,他們在屋里爭吵,他瘋狂地摔著東西,他跟自己說對不起,他們在雨中佇立,她看到他即將掉淚時卻轉(zhuǎn)過了身,于是下雪了……

車來了,又開走了,她仍站在原地。

笑著說分手原來是多么高的境界,文彬……你還好嗎?許映潔被自己這個突然蹦出的內(nèi)疚感揪得疼了一下。

11

一晃就過了半年。

許映潔已經(jīng)穿起了孕婦裝,動作遲緩了許多,楊遠(yuǎn)勸她回家待產(chǎn),她還在堅持著,說老板對她挺不錯,已經(jīng)很照顧了,上班時間又縮了兩個小時,也不累……她并不想讓楊遠(yuǎn)多心,在安逸的平淡生活中,他們極力回避著跟錢有關(guān)的一切敏感問題,可她能感受到他現(xiàn)在的壓力,特別是在她懷孕的這段時間,表面上,他裝作若無其事,可在某個深夜他總是披著衣服在陽臺上望著外面獨(dú)自嘆息……她不希望家庭的重?fù)?dān)這么快就落在他一個人身上,無論他們多么相愛,興奮過后也必將是柴米油鹽的現(xiàn)實回歸。

另一邊無聊的主婦蔣薇開始張羅起了同學(xué)聚會。許映潔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是不能參加了,王婷也沒有那個心思,她能夠理解當(dāng)初許映潔為何音訊全無,失意落魄的時候最不想見的就是熟人,她寧愿把最風(fēng)光的記憶留在他們的腦海里。王婷的世界也閉塞起來。她找了份類似打雜的文員工作,收入很微薄,官司的事告一段落,距離下一次開庭又遙遙無期,她現(xiàn)在買東西不得不算計了,哪里便宜,就到哪兒去,偶爾路過許映潔工作的那家專賣店,正好趕到快下班時,她們就到旁邊的快客店里坐坐,歇一會兒。

手上拎著給女兒買的衣物,襪子,用紅色的透明袋裝的,撐得太緊已經(jīng)擠破了,王婷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么一天,到批發(fā)市場買廉價衣物,為了一個手拎兜跟售貨員吵得面紅耳赤,一個紙兜而已,在家里隨手就撇的東西,到這里售貨員竟稀罕著不給,還出言譏諷她沒買多少錢的東西。

王婷嘮叨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許映潔好像沒在聽。映潔,她叫了好幾聲,總算把她叫“醒”了,你怎么了?

“沒怎么。”

“還說沒怎么,上次見你就心事重重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王婷,有時我真希望這個孩子永遠(yuǎn)留在我的肚子里?!彼従彽?fù)崦约旱母共浚熬拖瘳F(xiàn)在這樣……也挺好?!?/p>

“映潔,你在擔(dān)心什么?”

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兩個人僅僅有感情是不夠的,窘迫的生活會再次逼他們現(xiàn)出原形,會有爭吵,會有隔膜……她不怕吃苦,她怕楊遠(yuǎn)那要命的自尊心,還有……還有問題很多。

房間不夠只是一方面,最尷尬的是南南現(xiàn)在還要她陪著睡,上次楊遠(yuǎn)終于主動提起這個話題,南南馬上就五歲了,他是男孩子,該獨(dú)立了。你不用還天天陪著他吧。南南的床不大,她在旁邊加了一塊床板鋪成個大床,可是隨著她體重增加,已經(jīng)越來越狹窄了,連翻身都覺得困難。她知道,他是為她好。她不提,只是因為她永遠(yuǎn)覺得愧對南南。

難道我們的孩子生出來,你還打算把嬰兒床也一并搬到南南的房間,你們娘仨住那屋,我一個人住這屋,映潔,這樣的生活能算正常嗎?

他沒有說她對孩子溺愛,而是問她這種生活正常嗎,可見他心底的反感的程度,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嗎?

還有,上星期他買了好多東西,風(fēng)鈴,撥浪鼓,小枕頭,掛在床頭的音樂木馬……沒有南南的,他什么也沒給他買。她和南南一樣,以為他故意裝成這樣,后面會有巨大的驚喜等著他們,可是沒有,他看電視去了,展覽已經(jīng)完畢,而且他細(xì)心地將那些玩具放在了屋里柜子里。

南南后來好奇地翻出來看,問東問西,她仍然抱有最后一線希望,以為楊遠(yuǎn)至少會像往常一樣耐心饒有興趣地逗他,南南,我們家里要來個小朋友了。如果南南問,是哪個小朋友。他會笑著說,可能是小妹妹也可能是小弟弟……可他也沒有,他一聲不響地收起來放回原處……

他連碰都不讓南南碰。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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