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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余溫不存(3)

誰可相依 作者:風(fēng)為裳


大概是聽到動(dòng)靜,書房的門開了,何維陰著一張臉站在蘇亦晴面前,他斬釘截鐵地說:“蘇亦晴,你別以為就你痛苦,就你不想活,從今天起,你死你活,沒有人會管你!”

怪獸的眼,那一抹清亮的月光落到何維憤怒變形的一張臉上,腕上的傷口隱隱作痛,腳上,蘇亦晴清楚地意識到腳,腳上的痛也開始起義。

蘇亦晴回頭沖著何維笑了,如一縷清冷的月光,她說:“何維,我沒想死,真的沒想死,我只是覺得太悶了,出來透透氣,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

說完,蘇亦晴轉(zhuǎn)過身,眼淚洶涌成一條江。

那晚之后,何維就再?zèng)]有回家。

蘇亦晴瘸著腳下樓買了云南白藥和創(chuàng)可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蘇亦晴想,不過是腳被玻璃扎了一下。如果是整個(gè)人從那么高的地方落到水泥地上,那該有多疼??!再不敢往下想了。身體上的疼痛似乎能減輕些心理上的難過。疼吧,疼吧,再怎么疼,也只是疼而已。比起翔翔的死,算什么呢?

一天后,腳還是化了膿。一個(gè)人去診所清理時(shí),蘇亦晴故意不管那些不懷好意的疼痛,每一步都使勁踩在路上,疼好了,誰還怕你不成?

到診所,已是滿頭大汗。那大夫一邊清理傷口一邊說:“不能這么使勁著地,讓你老公多干點(diǎn)活,你就養(yǎng)養(yǎng)!”

蘇亦晴笑了,輕聲說:“好!”

老媽打電話過來問蘇亦晴怎么不回家,蘇亦晴聲音歡快地說:“媽,我這周就要上班了,然后我想出去散散心,爸還好吧?”

媽壓低了聲音說:“好什么好啊,也不愛說話,就待在屋子里,哪也不去,除了吃飯,就躺在床上!”

蘇亦晴說:“您多陪陪他。告訴他,翔翔不愿意姥爺不快樂!要不然,你們倆出去旅游吧,讓小朗給你們報(bào)名!”

“再說吧!現(xiàn)在哪還有游山玩水的心思!”吳建芳有氣無力地掛了電話。

日子涼薄得像初冬晾在寒風(fēng)里的一塊鐵板,有些東西,結(jié)在那里,以為努力不去觸碰就會好些,可是,它會自己跳出來,尤其是在每一個(gè)夜晚。

02

蘇亦晴一個(gè)人在家里,昏昏沉沉,腳疼就任它疼去,餓了就隨便找什么吃一口。中間希格來過兩次,給蘇亦晴帶了許多好吃的東西把冰箱填得滿滿的。蘇亦朗也來過兩次,蘇亦晴都盡量裝得正常如初。她甚至說自己的腳扎了,何維緊張得要命。她似跟希格、蘇亦朗說,又似跟自己說:“何維真的很好,沒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沖著他在翔翔葬禮上的那份恩情,我都應(yīng)該感激他一輩子!”希格疑惑地說:“晴,有什么別自己撐著。他那樣做也是應(yīng)該的。夫妻本就是應(yīng)該共渡難關(guān)的。”

吳建芳兩三天打一通電話給蘇亦晴。她之所以不來看女兒,是因?yàn)樵卺t(yī)院時(shí),有位心理醫(yī)生說:“你們彼此都是對方傷口的見證人,最好最近一段時(shí)間來往稀疏些。心里強(qiáng)健一些,自我愈合好一些再聯(lián)絡(luò)會更好!”吳建芳也怕自己見了女兒忍不住掉眼淚,忍不住提到翔翔。殊不知蘇亦晴也是同樣的心思。蘇之簡有時(shí)念叨:“小晴總不回來,是不是恨我???”

吳建芳說:“死老頭,就你小心眼兒,自己的女兒你還不了解,她那么懂事,怎么會恨你呢?”話是這樣說,心里也是打鼓的。

在家里不知今夕是何年似的待到第六天,蘇亦晴接到了老媽的電話。吳建芳的口氣很沖,上來幾乎是喊著:“蘇亦晴,你跟何維搞什么搞,怎么能把你爸告上法庭呢?我們幫你們帶孩子,出了這種事,誰心里不堵得慌???你們想我們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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