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騰死不了

樂樂、豹崽和金魚眼每天還扎在一個槽子里吃食，沆瀣一氣，其他人也都按部就班，鷹是鷹鳥是鳥的，看不出什么圖謀不軌的跡像，我緊張了兩天，也不很在意了，覺得舒和神經(jīng)質(zhì)。

舒和跟我們說了越獄那事后，似乎也覺得不妥，關(guān)照我和常博千萬別亂講，然后就不再提這個茬兒了。常博我們倆又回到平常境界里，每天的大部分時間，在想自己的事，看自己的書。舒和有些心不在焉，肚子里有蛔蟲似的，坐在那里總魂不守舍，好多次想跟我說什么又費勁地咽了回去。

“這小子等重新開庭呢，燒心，又不好意思說出來?！蔽蚁?。

我先發(fā)制人地勸了他幾句，他有點惆悵地說：“我琢磨了，那個案子翻不過來了，死刑也夠戧判得了，一想這個無期，我就活得沒信心啦?！?/p>

常博我們倆都安慰他，也就落一安慰，勸皮勸不了瓤。

舒和悄聲說了句：“有個事，一直想讓你倆給拿主意……”在我們征詢的目光下，舒和突然又含糊起來，纏綿道：“算了，等我想好了再說吧。”

舒和自己給自己找了會別扭，郁悶得難受，跟我換了個位子，挨侯爺邊上坐去了，讓侯爺給他看手相。侯爺也是二把刀，就是敢說，點著舒和的掌紋道：“感情夠豐富，一道一道的這個桃花線，都是外遇吧；事業(yè)線厲害……哎呀，說了您別不愛聽，你這命里有天羅煞啊，男怕天羅女怕地網(wǎng)，牢獄之災(zāi)恐怕免不了了?！?/p>

后面的話掉我耳朵里來，我側(cè)臉捧他：“高，侯爺就是高。”

侯爺“呵呵”一笑，接著跟舒和說：“生命線還挺長，活80沒問題，想死都死不了。”舒和笑道：“侯爺你不堵心我么？我就在里面干熬著，想死都死不了？我咋那命苦呢？”

一會，倆人往那邊擠了擠，說起了知心話，仿佛小耗子在偷食，悉悉簌簌地，聽不太清楚。

樂樂和小不點不知道怎么滾起來了，看樣子是鬧著玩，又是樂樂討厭唄？折騰了一小會，樂樂臉色有些白，小不點也喘得拾不起個來了。樂樂說：“哦，哎喲，虛啊，50米都跑不動了?！?/p>

金魚眼笑道：“可不是？我從這走到管教室，趕得急點都喘氣。人在這里邊都她媽呆廢啦。”

“鍛煉，鍛煉！”樂樂跳起來，惡狠狠地打了幾個空拳：“得抓緊恢復(fù)體力！”

楊譽贏繃了一下手臂說：“我沒問題，在分局天天干體力活，胳膊上的肉到現(xiàn)在還鐵疙瘩似的?！?/p>

“別看咱長得瘦，骨頭縫里是肌肉。”豐富湊趣道。話一出口，立刻被金魚眼罵了回去。

那邊一鬧騰，我就放下了書，目光放蕩到窗外，看著城市蒼白的天空上，一抹淺淡的白云，在不易覺察地舒展，舒展，最后終于散開，被吞沒進(jìn)蒼白無生氣的背景里。

常博問：“看什么呢？”

“云?！?/p>

“哪呢？”

“飛啦。”我把目光收監(jiān)，無聊地說：“逝者如斯啊?！?/p>

常博道：“好在你就要熬出去了，我才剛開始呢?！?/p>

“你們那個走私案跟賴昌星還不一樣，應(yīng)該算單位犯罪吧，你這樣的屁鳥，也就落一拘役。”我安慰他。

正聊著，了望板呱嗒一響，龐管從外面喊：“金國光，下午把衛(wèi)生做做啊，明天局里來人檢查?！?/p>

“放心吧龐管，保證一塵不染?！苯痿~眼積極地應(yīng)承著。

“這幾天號里沒事吧？有打架的沒有？”

“沒有，消停著呢，大部分都快結(jié)案了，都老實著呢?！?/p>

龐管警告道：“丁字樓有個把脾打掉的，一個加了七年，一個緩二的給掛了，都長點教訓(xùn)，別沒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