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沒上過床？”

“沒有，你知道，只有纏綿地吻過幾次，”她看著放在膝上的緊握著的手，“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第一個想法是叫你今天不要來。然后我又告訴自己，我不想做什么，結果拖了多久才給你回答？半分鐘？”

“差不多吧?！?/p>

“弄不懂我們這樣算什么。”

“我自己也不懂。”

“如果我開始跟彼得睡覺會怎么樣？你再打來我該說什么？”

“不知道?！?/p>

“‘過來吧?！視f。然后我會覺得自己像個妓女?！?/p>

我什么都沒說。

“我沒法想象自己跟兩個男人睡覺。我不是指真的同時，而是——”

“我懂你的意思?！?/p>

“跟彼得有關系，又繼續(xù)跟你上床。我無法想象自己這么做?？墒俏乙矡o法想象自己拒絕你?！?/p>

“因為你父親？”

“嗯，我想是吧。你剛剛吻我的時候，有一剎那我可以聞到你呼吸里的酒味，當然那只是回憶，他每次來我房間都喝了酒，我告訴過你他曾去接受治療嗎？”

“沒有?！?/p>

“明尼蘇達州有一萬個湖，還有兩萬個戒酒中心。醫(yī)生擔心他的肝腫大，送他去戒酒，我媽媽說，他現(xiàn)在再也不喝酒了，只是吃飯時喝點啤酒，我不相信這能持續(xù)太久?！?/p>

“不可能持續(xù)的?！?/p>

“也許他的肝會完蛋，他會死。有時候我希望這樣，你聽了會覺得吃驚嗎？”

“不會。”

“其他時候我想替他祈禱。祈禱他別再喝酒，還有，不知道還有什么。我猜希望他更好一點吧，成為我心目中的好父親。但或許他已經(jīng)是我心目中的好父親，或許他一直是?！?/p>

“或許?！?/p>

“總之，我不知道該怎么祈禱。你祈禱嗎？”

“偶爾，很少。”

“你祈禱些什么？”

“大部分是祈禱上帝賜予我力量。”

“力量？”

“去做某些事情，”我說，“或者度過某些難關。這一類的力量?！?/p>

“那你得到力量了嗎？”

“是的，”我說，“通常都會得到?！?/p>

我沖過澡，離開她那兒，然后到圣保羅教堂的地下室，趕上聚會的最后半個小時。我舉手說，我早些時候想到喝酒?！拔页巴饪粗鴮仲u酒的雜貨店，”我說，“心想，只要打電話給他們，請他們送瓶酒過來，很容易。我已經(jīng)戒酒好些年了，很少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我依然是個酒鬼，我已經(jīng)這么久不喝酒，只是來這里談一談。我很高興今晚我來了。”

聚會過后我和幾個人一起去火焰餐廳，我吃了一個漢堡，喝了一杯冰咖啡?？焓稽c的時候回到家里。

“你看起來有點無精打采，”埃萊娜說，“感謝老天，有冷氣，對吧？德金打過電話來，他要你明天早上給他回電。還有其他幾個留言，我都寫下來了。希望你這今天過得比我刺激?！?/p>

“你沒什么進展？”

“哦，誰想在這種天氣逛畫廊？可是我想我可以從雷·加林德斯那兒抽點傭金。一個七十來歲的老太太，是二次大戰(zhàn)納粹集中營的幸存者。她全家都死在那兒了，當然她也沒有任何照片留下來。她在戰(zhàn)后來到美國，除了幾件衣服之外什么都沒有。她希望雷替她所有的家人畫像——她的父母、祖父母、妹妹。她愛每個家人，馬修?！?/p>

“她花得起這個錢嗎？”

“她財產(chǎn)的零頭就可以買下我整個商店了。她嫁給了另一個集中營幸存者，兩人開了一家糖果店，她的兒子也一起做生意，現(xiàn)在他們在帕賽克市21做鑄鐵業(yè)，她有六個孫子，三個是醫(yī)生，還有兩個是律師?！?/p>

“還有一個不成材的？”

“那個不成材的現(xiàn)在正在哈佛大學拿企管碩士學位。之前她就已經(jīng)搬回帕賽克市經(jīng)營工廠。她說不定會當上通用汽車的執(zhí)行總裁呢?！?/p>

“你摸得很清楚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