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踏上分水嶺

令白小憶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提前轉(zhuǎn)正了。

劉軍把從張繼元那兒追回十八萬塊銷售款的功勞記在了白小憶的名下，他給人力資源部打報告，聲稱如果收款不到位，銷售額再高都是虛的，他自愿放棄相應的提成，轉(zhuǎn)入白小憶的銷售業(yè)績。以他對人力資源部經(jīng)理肖春華的了解，只這一句能頂一百句所謂的“有銷售潛力”這樣的評語。

果然，人力資源部的回復是，根據(jù)劉軍的建議，十八萬塊折半轉(zhuǎn)入白小憶業(yè)績，因總額達標，予以提前轉(zhuǎn)正。

但白小憶并不清楚劉軍與人力資源部的交涉過程，只知道結(jié)果，而且這個結(jié)果還被劉軍輕描淡寫成：如果不是白小憶，錢根本追不回來，酒店這樣決定，不無道理。最后他說：什么是運氣，這就是運氣。最后的最后他把沒有向人力資源部說出的話講給了白小憶：你有銷售潛力。

白小憶信了，也更加依賴劉軍。

那晚，白小憶給奶奶寫信，說：

“奶奶，我的工作穩(wěn)定下來了，雖然掙的錢不多，但畢竟是個好的開始。我的領(lǐng)導很看重我，說我很有潛力，就是有前途的意思。放心吧，我會加油干的。”

看到白小憶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劉軍私下對樂樂媽說：“這個丫頭的自信終于又回來了。”

白小憶還兼著樂樂的家庭教師，為了報恩，最近一個月的家教費，她執(zhí)意不要。樂樂媽沒有再推讓，她覺得這是白小憶保有自尊的方式，于是默默把錢收了起來。這樣的雇傭關(guān)系一直持續(xù)到那個學期末，樂樂考進了班級前三。樂樂媽一再強調(diào)是白小憶創(chuàng)造了奇跡。而她則甜甜笑著說：“樂樂聰明又肯努力，結(jié)果當然會好。”那時候她剛剛被迫失業(yè)，又斷了這一處收入來源，所以這話，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說出口的。

當然，事情都是一件一件來的，好與壞，不好不壞，按著時間的印，無聲降臨。

平安夜那天，白小憶沒有去方橋出攤，而是拉著陶露飛去了錦江路。當然，她們不是去逛街的。她們一人提了一只塑料桶，里面裝滿了圣誕帽、星星棒、大胡子圣誕老人、漂亮的米妮頭箍這樣的小玩意。這是白小憶的主意。她擺攤的貨都來自批發(fā)市場，眼見圣誕來臨，市場中到處堆著這些圣誕主題的東西，批的人很多，可見會比較好賣。跟陶露飛一商量，兩個人一拍即合。

正當白小憶要去提前把貨批回來時，陶露飛拉住了她：“去那么早干嗎。就24號當天批，你下午去批晚上我們賣。這種時令性的東西，晚一天價錢都會差很多?！卑仔淈c了點頭，說：“有道理。你不做銷售真是入錯行了?！?/p>

上午，白小憶拜訪完客戶后已經(jīng)十一點了，她連忙往批發(fā)市場趕。誰知講價錢時，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說：“誰說過了今天就賣不出好價錢了？今天過了還有明年呢，圣誕老人明年還能換造型不成？”

白小憶把原話講給陶露飛聽，兩個人笑到岔氣。

在熙熙攘攘的錦江路上，白小憶與陶露飛幾次被人流沖散，又慢慢尋到一起。而每一次再聚首時，各自桶里的東西就會又少了一些。凌晨兩點，她們坐在一家銀行門外的臺階上算成果。除開成本和三頂滯銷的圣誕帽外，她們凈賺四百六十四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