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茲開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講一個荒唐的故事，裝瘋賣傻，就像她常常做的那樣，難能可貴的是她的故事很滑稽。我崇拜地看著她。伊莎貝爾瞥了我一眼，我趕緊埋頭盯著我的碟子。弗朗索瓦茲把頭往后仰。她金發(fā)的晃動和深邃緊張的目光總是會喚起我的欲望，我低下頭，有點兒無聊。我剛剛意識到的東西讓我喘不過氣來。突如其來的錯愕，我僵在椅子上。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我又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好像我站在高高的懸崖上，下面就是大海。很久以前的某個晚上，當(dāng)我凝視著那位地方專欄記者的臉的時候，我的心里也有過相同的感覺。愛情、情人，都是他。后來也有過其他男人，但像被劍刺中的美妙而尖銳的感覺卻消失殆盡。我最終以為這種感覺只是精神的一季、年少的癡迷。我滿額頭冒汗，我把自己藏在像保護簾的頭發(fā)后面?！八茕N多少份？您的雜志？”小貝爾納問我，就在我說不清道不明這份熾熱感情的剎那。我白著一張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體會到的自己對這個女人的迷戀讓位于一種感情，其強烈程度我太熟悉了，以至于我不能再繼續(xù)對它熟視無睹了。

弗朗索瓦茲把玩著她的銀羹匙，專用來吃剛上來的泡沫雪花蛋的；當(dāng)她的所有朋友邊笑邊盯著她看的時候，我低著頭，對自己說我愛這個女人。

第一次，我對她的感情終于褪去了那層一直到那時為止都懂得如何掩蓋它真正性質(zhì)的偽裝。震驚之下，我抬起了頭。我觀察她，而她一直在玩兒她的小羹匙，大家都在笑，我看到一張張臉，但我什么都聽不見了，午餐成了一部無聲電影，她肯定說了某個特別搞笑的故事，因為我愛的這個女人有接待十位賓客的藝術(shù)，供他們吃喝，逗他們開心，然而在一小時之前，她還忘了他們要來。躲在一綹把我保護起來的頭發(fā)后面，我看到變美、變復(fù)雜了的現(xiàn)在和將來。她把一切都弄亂了。

她舉起她的可樂。必須知道。這是個生死攸關(guān)的問題。突然，就在我想到這個的時候，她的目光停在我身上。我沒有眨眼睛，她也沒有。我們的眼眸碰在了一起，互相理解的時間，在所有不知內(nèi)情的人面前。美妙的信息，我對自己說，我已經(jīng)得到了我的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