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阿萊西亞街二十五號(27)

薩岡之戀 作者:(法)阿尼科·熱爾


“什么意思,在‘自己家’?”

“從今往后,這就是你的房間?!彼f著,在一張板凳上坐下。她點燃一支香煙,因為她的酷爾煙,就像佩姬的萬寶路一樣,從來都不會離身太遠。她喜歡用兩三個詞就說出全部的意思。這種簡約的方式,是她唯一能說好的語言。

“當大衛(wèi)在他父親家時,與其在凌晨兩點穿過整個巴黎回家,你不如就睡在這里?!?/p>

“你開玩笑?”

我記得大衛(wèi)要去瑞士過圣誕節(jié)。父母離異的問題又加上跨國婚姻帶來的麻煩。

“泰雷莎和奧斯卡已經全準備好了,你只要吩咐他們就好。床已經鋪好了,什么都不缺。看?!?/p>

她掐滅了香煙,打開一個壁櫥,把浴袍和浴巾放在床上。不等我回答,她又打開另一個掛衣服的壁櫥,拿出一件紅色的長袖羊毛開衫搭在自己肩頭,路過時順手抓起她的那包酷爾煙塞到她的口袋里。

“有一張折疊床可以給大衛(wèi)睡。今年夏天,我們可以帶他去埃克莫維爾?!?/p>

她朝我轉過身,笑了笑,一串細細的皺紋在她的臉上凝成這位永遠都不會成為老女人的面具。

星期天晚上,泰雷莎總要支起好幾張桌子。我聽到牌甩在桌布上的聲音。幾個玩牌者暗地里揣摩著弗朗索瓦茲到底怎么看我。盡管我是雜志主編,可我還不是名人。羅杰.卡澤不會在力普給我預備專門的餐桌,我也不會和雷吉娜你我相稱。金蘭姆牌的女玩兒家們默契地聊著天,同樣的神情表明她們擁有同一群體的歸屬感。她們的頭發(fā)耷拉在蒼白的低胸衣上。“你來嗎,弗朗索瓦茲?”她們問,在客廳的另一頭。有著鮮紅肉感嘴唇的自戀的公爵夫人們在四處發(fā)出低聲的尖叫,仿佛是見慣不怪的老規(guī)矩似的。她們的情人油頭粉面地湊過去。那些不玩牌的坐下來看奧森.威爾斯的《五支歌》的錄像。笑聲蕩漾開來。弗朗索瓦茲嗜賭就像人們有時候嗜酒一樣。玩兒家都有俊俏的輪廓,香煙的煙霧讓她們的妙答巧思更加突出。方塊、紅桃、黑桃、梅花,她們的戰(zhàn)略很好,所有牌都排成一個高度,而且同色的放在一起,小杯或大杯的金松子酒,錢會掉到最大膽的玩兒家那里。這是唯一能讓那些一直開心的人變得凝重的時刻。在這群定格在優(yōu)雅姿勢上的人群中,光線只能找出某個局部,一些剪影消隱了,一個眼神一閃,然后,突然,一只手攤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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