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漁的心里荒成了龐貝古城，卻沒辦法把迷霧撥開，把荒草拔掉。

夜里醒來，韓彬睡在自己的身邊，她會(huì)拉開自己一側(cè)的臺(tái)燈，很仔細(xì)地看。他睡得并不安穩(wěn)，皺眉，或者嘴里喃喃嘟囔兩句，她努力想聽清他在說什么，卻無功而返。他的面龐那么熟悉，看著看著卻陌生起來。

朵漁靠在韓彬的臂彎里，心里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傷。跟韓彬在一起的日子里，他極盡能力地給她寵愛。

前一年，兩個(gè)人開車自駕游去山里，路邊有一棵樹，樹上葉子紅得像是著了火，朵漁隨口一說：“那葉子做書簽肯定漂亮！”

車子停下，韓彬跑了出去，朵漁喊“別去”時(shí)已經(jīng)晚了。讓朵漁更沒想到的是，那棵樹前面是一片洼塘，韓彬深一腳淺一腳向那棵樹靠近時(shí)，朵漁嚇得渾身發(fā)冷。她大聲喊：“韓彬，你給我回來！”

韓彬最終還是折了枝樹枝高高地舉在手里，快樂得像揀到寶貝的孩子。他的褲角和鞋子上全是泥，十月的天，洼塘的泥有多冷??！那些紅葉看起來也糟透了，很多被蟲子蛀了。朵漁一臉眼淚，不接那樹枝，也不理韓彬。韓彬賠著笑臉：“是不是特別怕我像過草地的紅軍一樣壯烈了？”

朵漁的拳頭捶上去，韓彬抱住朵漁，朵漁泣不成聲，說：“韓彬，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你自己的，你那么慣著我，寵著我，把我生存的武功全都廢了。我剛才還想，你要是陷進(jìn)去，我也走進(jìn)去，那棵披著一身紅的樹就當(dāng)給咱們……”

韓彬吻住朵漁，不讓她再說下去。

那些葉子被朵漁好好地帶回家，洗凈，塑封好，做書簽。有次小汐看到了，說：“姐，這么破的葉子做什么書簽，等佟童去香山，我讓他給你帶回來一些好的！”

朵漁很甜蜜地說：“這是金不換的！”

韓彬醒過來，動(dòng)了一下胳膊，朵漁并不讓開。韓彬的唇吻到朵漁的頭發(fā)上，“這些日子太累了！”

朵漁像個(gè)任性的怕失去心愛的玩具的孩子一樣，手伸進(jìn)韓彬的睡衣里，她只是想要他的溫暖，只是這樣彼此依偎著讓自己感受到他的存在而已。從前的很多個(gè)夜晚，韓彬都是把朵漁的腳摟在懷里，她的腳涼，很難捂熱。那個(gè)夜晚，韓彬完全也可以像從前的很多日子一樣，把朵漁的腳或者手貼近自己的身體溫暖著。

可是韓彬會(huì)錯(cuò)意了，他以為朵漁是想要了，他翻過身把朵漁壓在身下，身體是僵硬的，手腳都沒處放了似的，他笨拙地拉朵漁睡裙的帶子，弄疼了朵漁，一瞬間，朵漁在某一種狀態(tài)里醒了過來，她推開他，轉(zhuǎn)過身，韓彬?qū)擂蔚貍?cè)臥在床的一側(cè)?？諝饫锶潜陜?。

如果說從前的那一點(diǎn)蛛絲馬跡還可以理解為朵漁的敏感，床上的事是最不能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