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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jié) 風(fēng)到哪里去了(3)

如果愛,請深愛 作者:米蘇


這一幕很快出現(xiàn)在他的小說里。我抱著那冊期刊朝他笑。他淡淡地,似是心照不宣,又似是毫不在意。我一愣,臉緩緩漲紅,原來有很多個女孩兒兒可以和他吃海鮮、從他碗里搛自己喜歡的蛤肉和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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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yè)后第一件大事就是參加連理的婚禮。

到場賓客還有木瓜和四美,以及男方幾位朋友。先時我以為是連理在玩過家家,后來發(fā)現(xiàn)她和男友居然真從民政局回來,手里捏一本小紅冊子。我與木瓜瞠目,四美抱著水果拼盤吃得開心:“你們真笨,她老公要去美國,不領(lǐng)結(jié)婚證怎么辦陪讀手續(xù)?”我與木瓜面面相覷,沒想到連理就要去美國了。四美閃閃眼:“連理是偷了戶口簿出來的,等明年她也在美國申請到了學(xué)校再告訴父母?!庇杏掠兄\??!我與木瓜大為嘆服,又羨慕不已,唯有埋頭吃水果。

連理的男友,哦,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丈夫,是個瘦瘦的眼鏡男,吃飯時幫連理剔魚刺,又幫連理布菜,我和木瓜眼紅極了,不停贊美:“啊,連理你太幸福了,真的太幸福了!”大學(xué)幾年,連理行蹤不定,很少住在宿舍,常常揣張地圖只身出游。有時候連期末考試時間都不記得,比四美還糊涂。我和木瓜不止一次憂心,這丫頭怎么嫁得出去?想不到她倒是我們之中嫁得最早最好的一個呢。

席上連理換了一條長裙,四美不知從哪里弄來一枝卷丹百合,別在連理耳畔。連理垂目微笑,我竟如初見她一般,覺得她便是桃夭灼灼的新婦,處處穩(wěn)妥,真好。酒飯最后還有扔花球一項,連理捧花,閉目,揚手一拋,木瓜和四美都去搶,我卻定在原地,直到四美喜孜孜接住花球,我才回過神,懨懨不語,連祝福四美的話都不知該怎么說了。

我已經(jīng)不在電視臺打工,簡歷投出幾百份、腿跑細(xì)一圈,總算在本城某畫廊謀得一份不痛不癢的工作,每天跟著負(fù)責(zé)人到處跑,對牛人賠笑,對不得志的人狠命壓價。老板是個北京光頭胖子,黑框眼鏡,喜歡穿對襟涼衫,儼然仙風(fēng)道骨。他和我印象中的北京人一樣,一口京片子,滿嘴跑火車,說話沒個準(zhǔn),開口便是“那姑娘”、“那姑娘”,又體貼又熟絡(luò)。我討厭他也不為別的,只為他一身對襟盤扣涼衫看起來像個紈绔子弟,一身肥肉又像豬。不過在他手下工作也不吃虧,除了讓他說過幾句“姑娘你真美”的嘴癮外,工資是不低的。

因為有趙遠(yuǎn)幫忙,畫廊的宣傳做得不錯。他答應(yīng)在本城電視臺二套黃金時段插播畫廊的廣告。

聯(lián)系趙遠(yuǎn)和老板碰頭吃飯時,老板一直夸我,嘴巴咧到耳根。我坐在一邊看他的嘴巴,忍不住笑,于是整體氣氛十分和諧。

和老板在一起的趙遠(yuǎn)談吐溫和,連捏酒杯的姿勢都那么文雅,老板談著時下收藏的流行趨勢,又談某某畫家的逸聞舊事,趙遠(yuǎn)在關(guān)鍵處評說一二。燈光細(xì)細(xì),我低頭喝湯,不明所以地驕傲。

飯后老板離開,我和趙遠(yuǎn)在城中散步。夜風(fēng)一吹,喝下的幾口薄酒微微上頭,臉便紅了。趙遠(yuǎn)還是面白如玉,言笑晏晏。就著酒意與他談天說地?zé)o疑是最愉悅的,他說,這是長橋,清時有人和心上人唱著“長橋月,短橋月”在這里自沉。這是鯉池,傳說駱賓王為之寫過詩。那是博物苑,里面有木瓜樹,還是民國時某某牛人從南國移植來的名貴樹種。我壞笑,木瓜??!他瞪我,不是吃了豐胸的木瓜,那個是番木瓜,堇菜目番木瓜科的水果。這個是薔薇目薔薇科木瓜屬的木瓜,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的木瓜。我接口:“匪報也,永以為好也?!痹捦鲁隹诩纯涕]嘴,面上作燒比之前更甚,然而他已經(jīng)在說別的:“看,那邊的風(fēng)箏!像不像日本男孩節(jié)的鯉魚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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