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玉小姐，我也希望是啊”，皇甫鈺答道，“只是在下一旦回家，便會受到家人諸多限制，欲想出行，實在不易，所以在下才特別愁悶，不曉得下一?什么時候能像現(xiàn)在這般輕松的再來莊里玩了?！?/p>

“唔，好啦，鈺弟，你出行雖有著種種不便，可亦不是完全沒辦法，只要鈺弟想做的，天下間恐怕還沒有什么可難倒鈺弟，所以今天既然難得和玉小姐度過一段痛快的時間，就不要弄得大家都愁郁不堪了”，皇甫凌飛看不慣皇甫鈺為了一次小小的離別就嘰嘰歪歪，換了他，既然不舍，用不著耍嘴上功夫，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奔回相見。

“我本也不想攪擾大家的興致嘛，略微感嘆一下都不行么”，皇甫鈺橫了皇甫凌飛一眼，“在下可比不得凌飛兄，為人行事一向強勢！”

遂又轉(zhuǎn)而向玉鳴道，“玉小姐，在下?著這頓酒席向玉小姐辭行，沒有別的意思，酒力之下，未免愁腸滿腹思慮過多，玉小姐千萬別見怪！”

“怎么會見怪鈺公子呢，鈺公子的青睞有加，實在是讓小女受寵若驚，感觸萬般，不管怎樣鈺公子你也要開心些才好，小女相信一句話，既有緣者，總會再見，小女祝鈺公子一路順風(fēng)！”

“沒錯沒錯，有緣定會再見，謝謝玉小姐吉言”，皇甫鈺趕緊端起了酒杯。

“嘁！”皇甫凌飛鄙夷地嗤了堂弟一聲，暗想，裝吧你就，使勁裝啊，過了今晚，你可就沒戲唱了。

酒宴喝過二更天，醉眼朦朧的皇甫凌飛和皇甫鈺都由丁奴分別扶回房，而孑曄從暗中走出?，靜靜地隨在了玉鳴身后。

“這么晚了都不休息，等我做什么？”玉鳴嬌嘖地回身掐了孑曄一把，不過，她觸到的是被風(fēng)吹冷的身體，畢竟現(xiàn)在還是早春的天氣，到了夜晚十分的寒涼。

“看看你的酒量有多大，這都喝了幾個時辰了？”孑曄不無譏諷，“這樣的女子很恐怖，知道么，比個男人還能海吃海喝，哪個男人敢要？”

“怎么了？反正又沒讓你要，不用擔(dān)心，孑曄哥哥，我最多會收你當(dāng)個侍妾的”，玉鳴呵呵傻樂，看上去，仍是有了幾分醉態(tài)。

孑曄不吃這一套，說：“當(dāng)侍妾？沒問題啊，可你十四歲那年冬天，我睡在你腳邊替你暖腳，半夜你?了，一腳就把我踢下床，從此連暖腳都不讓了，叫我當(dāng)哪門子侍妾嘛?！?/p>

玉鳴停下來想了想，接著吃吃笑，“你，原來你是替我暖腳的嗎，我還以為你是要抱著腳丫子才能睡，所以就叫段五一定要將他的腳丫子借給你，嘻嘻?！?/p>

“我就說嘛，那一段時間，段五只要不值夜，干嘛天天都來找我閑聊，還隔一會問我一句是不是困了，想不想睡之類，剛開始，我總是說，還好，不算困，然后等好不容易將他攆走時，我就真的困得不行，爬上床就睡著，哪里還有精神去見你？真是，玉鳴你太過分了，我要抱也不會抱段五那雙十里飛香的大腳丫子嘛?！?/p>

玉鳴忍俊?禁，笑彎了腰，“好啦，好啦，我保證，孑曄哥哥，以后我一定收你當(dāng)個專門暖腳的侍妾，讓你將熱愛的暖腳工作進(jìn)行到底?！?/p>

“哼”，孑曄一把拖起玉鳴的胳膊，扶住她的腰，在她耳垂上輕輕咬了一下，“先說好，我只暖某丫頭一個人的五十里醇香濃郁腳，其他一概不受。”

玉鳴在孑曄的懷中愣住，孑曄為什么忽然說這些？往常里孑曄盡管也時常和她笑鬧作一堆，同時要情愿或不情愿地接受她所有的蹂躪與欺負(fù)，可孑曄從未如此主動直接地向她表達(dá)過什么，難道，皆是因為她破例陪了皇甫凌飛與皇甫鈺？

“孑曄哥哥……”玉鳴的聲音里已沒有了笑意?她感覺喉嚨發(fā)緊，艱澀難言。

“嗯？”孑曄敏感到了玉鳴的情緒變化，身體僵硬在懸廊上的冷風(fēng)中。

“不會是又反悔了吧”，孑曄反應(yīng)極快地說，“連暖腳侍妾都不讓當(dāng)了？”

“我，我跟孑曄哥哥開玩笑的”，玉鳴撥開孑曄的手，離開孑曄的懷抱，轉(zhuǎn)身凝視著孑曄，“天已經(jīng)很晚了，孑曄哥哥也早些回屋休息吧。”

“我也是開玩笑”，孑曄溫柔地替玉鳴整理被風(fēng)吹亂了的發(fā)絲，“你以為我還真當(dāng)暖腳侍妾啊，傻丫頭！”

“我也是說”，玉鳴的神色明顯輕松，“孑曄哥哥這么愛干凈的人，怎么會偏偏愛好飄香濃郁腳呢，嗯，被這晚風(fēng)一吹，我清?許多，孑曄哥哥不必替我擔(dān)心，我先回去睡了?。棵鲀阂?！”

玉鳴的話說得太快，絲毫沒有宛轉(zhuǎn)的余地，縱使孑曄還想多留在她身邊一會，都已無法啟口，“明兒見！”他溫和地微笑，朝玉鳴點點頭，“醒酒茶放在你房間的桌上了，喝了之后，睡個好覺！”

“我一定是瘋了！”看著玉鳴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孑曄的笑容慢慢消失，自以為陪伴了她十七年，跟她一起長大，自以為對她的了解和對自己一樣熟悉，憑這些就足以忽略身份的不同嗎，有什么資格，和玉鳴說那些話，有什么資格，去要求她的眼里心里都只容納他一個人，不，不，是他頭腦發(fā)熱把玉鳴?嚇住了，可為何，心里像被扭扯一樣隱隱絞痛。

桌上果然放著一杯醒酒茶，早都已經(jīng)冷涼，但是喝下去，卻格外覺得肺腑清新，放下空了的茶杯，玉鳴反而毫無睡意，有粉色腰帶的丁奴敲門，問玉鳴是否需要熱水洗涮。

“待會再說吧”，玉鳴答道，“需要我會叫你！”

門外應(yīng)了一聲便再無動靜，玉鳴和衣靠在床頭，回想著孑曄奇怪的表現(xiàn)，以及說過的那些奇怪的話，不可否認(rèn)，孑曄是她最最喜歡的人，但玉鳴實在弄不清自己對孑曄的喜歡，到底算什么？

重新拉開房門，走廊上靜靜悄悄，玉鳴癡癡立在門口，不曉得想做什么該做什么。

下樓的時?，遇見段五，趕緊喚住他，“憐叔睡下了嗎？”

“還沒有呢！”

“那，那憐叔在做什么？”

“像往常一樣，自斟自飲唄！”段五咧嘴笑笑，“姑娘要找莊主？”

玉鳴有些躊躇，這么晚打攪憐牧合適嗎？

“姑娘要找莊主，我這就去通報，姑娘稍等！”段五折身欲往回返。

“也好”，玉鳴嘆氣道，“你問問憐叔有空沒，若是睡了就以后再說吧，反正也不急的?！?/p>

“知道啦！”

憐牧沒動，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玉鳴看見獨對一窗黑夜的憐牧，忽然覺得，和他相比，自己那些煩躁都不值得一提。

“勞累一天了，怎么還不想睡么？?待玉鳴于茶幾對面坐下后，憐牧輕輕問道，聲音就似夢游般，或者說更像懸浮于窗外黑夜的某個虛空的靈魂。

玉鳴聽見這種聲音，不自覺地也跟著望向漆黑的深處，“憐叔，我有好多事都弄不明白。”

“我也有好多事想不明白”，憐牧淡淡地回答。

玉鳴沒想到憐牧?xí)绱苏f，愣了一番才問，“譬如呢？”

“譬如……一個人如果偷了二百六十多萬兩黃金，會將如此巨大的贓銀藏匿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