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沒打。埃萊娜已經(jīng)表明她并不指望我絕對忠實，她自己以往的職業(yè)經(jīng)驗已經(jīng)使得她相信，男人天生就不是一夫一妻制的動物，出軌行為既不需要借口，也不見得是婚姻生活不協(xié)調(diào)的癥狀。

然而，此刻，我選擇不要去運用這種自由。偶爾我會覺得有那種沖動，甚至還會渴望喝酒。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會，渴望和行動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一個寫在水上，另一個則是刻在石頭上的。

格倫·霍爾茨曼。

抵抗了這些微弱的誘惑之后，我心中懷著難以言喻的愉快，邁開大步沿著五十七街往東走，快走到第九大道的路口時，心中忽然頓悟了。我曾做過一個夢，不知為何覺得夢的內(nèi)容跟阿德里安·惠特菲爾德之死有某種關聯(lián)，埃萊娜曾設法連哄帶騙，把那個夢從我心中的黑暗角落中挖出來。我夢到的是格倫·霍爾茨曼，而我剛剛站在他住過的那棟大樓前面，卻渾然未覺得這與我的夢有關。

格倫·霍爾茨曼，他為什么要打擾我的睡眠，又試圖想告訴我什么呢?當時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就剛好看到威爾最近那封信，因而把做夢的問題給忘得一干二凈。

我來到晨星餐廳，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前，點了一杯咖啡。我啜了口咖啡，回想起我跟霍爾茨曼幾次會面中的一次。當時我正坐在這扇窗前，或許也是同一張桌子，他在外頭敲敲窗玻璃，吸引我的注意，然后進來跟我一起坐了幾分鐘。

他想成為我的朋友。埃萊娜和我曾跟他和莉薩一起吃過一次晚飯，我不怎么喜歡他。他身上有種讓人討厭的東西，不過我也說不上來是什么。那回他在晨星他所說的話，我并不完全記得，不過他好像告訴我莉薩流產(chǎn)了。當時我很同情他，不過還不至于要因此拿他當朋友。

沒過多久，他就死了。在第十一大道上打公用電話時被槍殺。后來我接了這個案子，辦案途中，無意間成了主嫌犯弟弟和受害者遺孀的受雇人。我不知道我替他們兩個客戶服務得如何，但最后我終于知道殺死格倫·霍爾茨曼的兇手是誰。（結果他是被誤殺的，埃萊娜因此稱此案為"一樁完美的后現(xiàn)代兇殺案"。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格倫·霍爾茨曼，格倫·霍爾茨曼。他是律師，在一家專出大字體書的出版社當常駐法律顧問，曾出主意想找我寫本書，談自己的辦案經(jīng)驗，不過我沒興趣寫，他的公司更不可能出。他這個主意只是個誘餌罷了，也許他是希望我因此能說出一些重要的情報，這樣他可能就會有利可圖。

因為后來我知道，對霍爾茨曼來說，情報就意味著利潤。一開始他把叔叔逃稅的情報賣給國稅局，從此一路干下去，靠這些情報賺了許多外快。這個事業(yè)利潤豐厚，雖然風險高又不體面，但他死在第十一大道的人行道時，留下了一套有兩間臥室的高層公寓，而且已經(jīng)把房子的錢付清，另外還有一個金屬保險箱，里頭藏了大約有三十萬現(xiàn)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