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判斷，來車已經(jīng)離自己不足兩公里了。他真想跑出去招手呼喊，可被狼包圍著，如何出得去？正在他著急之時，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只見一直坐在車前幾個小時都沒有挪動過地方的頭狼，將頭部使勁兒向后仰起，大嘴岔子朝著天空，長長地一聲嚎叫，“嗚 ”，聲音似乎凄厲、悲哀無比。只見整個狼群隨著這聲哀鳴，紛紛向來的方向跑去。直到最后一只狼消失，這只頭狼才緩緩站起身，掉過頭去，邁著緩慢的步伐，不急不忙地走向了戈壁深處，消失在月夜之中。馬躍進這才費力打開駕駛室一側(cè)的車門，疲憊不堪地跳下了車。下車才發(fā)現(xiàn)，外面冷得令人牙齒打戰(zhàn)，自己身上的衣服卻濕漉漉、冷冰冰的。

馬躍進心情急切地站在公路邊。

過了幾分鐘，兩輛汽車先后停在了馬躍進跟前。從頭一輛車上下來的，正是馬躍進的師傅。馬躍進一見師傅，眼淚溢出了眼眶，一句話也沒說出來，撲上去將師傅一把抱住，就覺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那后來怎樣？”聽到這兒，兩位調(diào)查員整個就聽入迷了，似乎是在聽一段精彩的評書，連自己的工作都暫時忘記了。林芙蓉略一停頓：“后來嘛，也都是聽馬躍進自己說的，他上廣西邊防前線打仗去了?！?“打仗？馬躍進真當過兵打過仗？”林芙蓉感慨道：“這還能有假？經(jīng)濟發(fā)展部不少人都知道。你們可以去調(diào)查。”

人的命，天注定。人的命運，有時候真是捉摸不定。一個偶然的機遇，就可能改變?nèi)说囊簧?/p>

自那次遇到狼群事件之后，馬躍進顯得成熟了不少，也變得更加堅強了。此后，或是獨自或是結(jié)隊，馬躍進開著卡車走南闖北，什么風險經(jīng)歷，什么艱難困苦都品嘗過。一晃四五年過去了，中國的南疆突然起了硝煙。這場自衛(wèi)反擊戰(zhàn)來得那么突然，恐怕沒有幾個人有思想準備。同志加兄弟般的兩黨兩國，突然間會兵戎相見。馬躍進就是這沒想到的人之中的一個，而且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幾千里外的這場國際戰(zhàn)爭，會把當時仍在西北邊陲的他給牽扯進去。

黑夜來臨，槍聲漸漸稀落下來。陣地前面，不遠處越軍的尸體層層疊疊。今天夜間肯定還會有越軍來偷襲，來搶尸體，馬躍進腦子里迷迷糊糊地有這樣一種意識，但想把這事兒想得清楚點兒，腦子就像灌滿了濃稠的糨糊似的，再怎么使勁兒也越來越轉(zhuǎn)不開個兒了。打了整整一個白天，槍炮聲震得腦子一直在“嗡嗡”作響，人已經(jīng)變得機械麻木，不知饑渴，不知困乏，甚至連看到戰(zhàn)友倒下，也不像幾天前剛上前線時那么無法接受。剛上戰(zhàn)場時的恐懼已經(jīng)蕩然無存。小時候聽村子里參加過抗美援朝戰(zhàn)役的本家大伯講自己在戰(zhàn)場上根本不怕死的故事時，當時還半信半疑，現(xiàn)在看來一點兒也不假。前幾天看見死尸，聞到尸體在酷熱中發(fā)出的腐敗氣味，馬躍進連飯都吃不下。才幾天下來，他對尸體可以說到了視而不見的程度了，聞到腐尸氣味，也不再嘔出膽汁了。戰(zhàn)爭的殘酷，不到前線的人是再怎么也想象不出來的。

馬躍進本來在遙遠的北疆開著汽車，南疆突然起了戰(zhàn)事。隨著戰(zhàn)事的發(fā)展，部隊從各地征調(diào)了一些駕駛技術(shù)過硬的人到云南、廣西，組成了一個個汽車連，維護部隊的后勤保障。馬躍進的汽車連專門負責從南寧往法卡山前線運送彈藥給養(yǎng)。但由于部隊的推進速度太快，進入越南境內(nèi)就根本沒有道路可通行了，還得靠最原始的運輸方式，人拉肩扛地把一箱箱炮彈、子彈、壓縮餅干、罐頭等送上前線，再從前線把傷員運送下來。

一天前，正當他們一個連隊六十來人往前方送給養(yǎng)，眼看離自己的部隊已經(jīng)不遠了，再趕半天的山路就能到達目的地時，突然遇到了一小隊越軍的突襲。由于我方部隊為了保證推進速度，根本來不及仔細打掃戰(zhàn)場，許多隱藏在山洞之中、密林之中的越軍就趁我軍過去后，鉆出山洞、密林，從背后對我軍進行偷襲。馬躍進所在的連隊正是遇到了這樣的小股越軍。由于沒有思想準備，大多數(shù)人又沒有經(jīng)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