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湖·天鵝祭 04(1)

薄荷煙花涼 作者:樂碗碗


04

法醫(yī)鑒定,宋晨露的死亡時間在晚上七點半至八點之間,手臂有抓傷但并沒有被侵犯過。警察推斷,她是在奮力反抗時被推入水中溺水而亡的。發(fā)卡和裙紗就是在糾纏間掉在草叢里的,那邊的淤泥也有很多腳印,大多是宋晨露白色舞蹈鞋的,還有一雙四十三碼男式平底鞋的腳印。

現(xiàn)場被認真清理過,處了發(fā)卡和布片再也找不到蜘絲馬跡,宋晨露的書包和小提琴第二天在公園深處的垃圾桶里被發(fā)現(xiàn),可是那只貼著她大頭貼的粉紅色手機始終沒有找到。

尋訪了許多在七點到十點之間在大湖公園散步的市民,都說沒有往大湖那邊去,有幾個情侶在附近約會,也說沒有看到小女孩或者是可疑的男人。

這簡直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可怕陰謀,從那封署名“涼”的卡片開始,引誘著一個少女墜入無間地獄。

冰冷的大湖,她緩緩的往下墜,碧綠的湖水包裹了全身,給她最純凈的洗滌。柔軟的水草纏繞著她的手臂和長發(fā),她看到天堂的光芒從湖面射進來……還有,惡魔的影子在獰笑……

宋晚風(fēng)不愿意醒來,她感受姐姐當時的痛苦,她的耳朵在鳴叫心肺在撕裂,她的長發(fā)飛舞明眸緊閉,她的衣裙在飄搖。那么柔軟的水,溫柔得媽媽的懷抱,卻可以奪走人的生命!

“晚晚,晚晚……你在干什么?”

水花四濺,只聽“嘩啦”一聲,宋晚風(fēng)好像小雞一樣濕漉漉的被人從水盆里拎起來。她滿臉都是水珠目光迷茫的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那個男人,在這次的變故中明顯的蒼老和憔悴,英俊的面容不再是神采奕奕,下巴上的胡渣好幾天沒刮,烏黑的頭發(fā)亂糟糟的像鳥窩,幽深的眸子唯一的光彩便是疼痛和憤怒。

“我……”宋晚風(fēng)眨了眨眼睛,幾滴水珠從修長的睫毛上滴落,墜入清澈的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我想見姐姐?!币婚_口,眼淚便流下了。這是不同于冰冷的湖水的溫暖,溫暖的咸澀的眼淚。

“傻孩子?!彼胃赴欀碱^把小女兒從水里抱出來,拂去她臉上的水珠:“晚晚,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爸爸媽媽需要你?!闭f著,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客廳的方向。那里的沙發(fā)上,躺著他美麗溫柔的妻子,而現(xiàn)在,她只睜大了無神的眼睛盯著天花板,一言不發(fā)。

“嗯?!彼瓮盹L(fēng)咬著失去血色的唇,用力的點頭。

愁云籠罩著往日美滿幸福的家庭,宋父覺得自己的神經(jīng)繃得緊緊的,若再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說不定就斷掉了。

剛剛看到小女兒一身白裙沉浸在水盆里的場面,他的心跳幾乎都停止了。這個家庭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大女兒,再也不能失去小女兒了,他覺得宋晚風(fēng)應(yīng)該懂,因為她從小就那么聰明懂事,不逼著別人進絕境也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

自從宋晨露的尸體從湖里打撈出來之后,他每天都去刑偵隊,家里的妻子好似瘋掉一半躺在沙發(fā)上兩天兩夜沒合眼,也沒有吃一點東西;小女兒又悶不吭聲,只是咬著嘴唇眼淚汪汪地躲在臥室里不出來。

他的父母已經(jīng)去世,妻子那邊的老人一聽疼愛的外孫女死了,當時就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動,根本無暇再來顧及這里。不過是短短的兩天時間,整個家庭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令人措手不及。

“乖,把衣服換了,然后出來吃飯。”宋父摸摸女兒的濕發(fā),長嘆一口氣,步履蹣跚地走了出去。宋晚風(fēng)看著爸爸的背影,忽然皺緊了眉頭,死死咬住下嘴唇,拳頭捏得緊緊的,直想把尖利的手指甲插進掌心里。

幾縷鮮紅的液體從齒間流出,手心中是深深的指甲印,可是這些遠遠都不夠,不夠抵御心痛。

宋晚風(fēng)換好衣服出來,經(jīng)過客廳時,看到媽媽還靜靜的躺在那里。廚房傳來手機的鈴音,是警察局來的電話,宋晚風(fēng)聽到父親壓低的聲音在講話:“……那好,我?guī)硗磉^去一趟。嗯,好的,齊隊長。”

這頓晚飯又是吃不成了,宋父關(guān)上煤氣灶,無奈的與女兒對視一眼。請來對面的李阿姨看著宋母,然后帶著宋晚風(fēng)匆匆的去了市公安局。

因為宋晚風(fēng)的口供和顧涼的敘述有出入,需要給宋晚風(fēng)再做一次筆錄。

還是那天傍晚前前后后發(fā)生的事情,宋晚風(fēng)一一都照實說了,遇見姐姐,走去公交站臺,遇見顧涼,然后回到家。

齊隊長聽完,停頓了一會兒,又發(fā)問道:“顧涼說,大前天也就是五月二十日傍晚七點半,他從同學(xué)家出來,在富國街口遇到了你,這一點,你怎么沒有提?”

宋晚風(fēng)垂下眸子,聲音平靜得出奇:“我不太清楚。當時天黑,路燈又暗,我并沒看到他,我確實在富國街待了一段時間,但是我真的沒有看到顧涼。而且,富國街是我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我每天都走那里。”

“你的意思是,顧涼在說謊?”齊隊長看著這個冷靜的小姑娘,微微蹙眉。

“警察叔叔,你不要冤枉人。我沒有說顧涼說謊,也許他看錯了人,也許他看到了我,而我只說我沒有見到他而已?!彼瓮盹L(fēng)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清亮的嗓音里帶著一絲隱忍不住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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