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夏水欲滿月山清(1)

試問東流水Ⅱ 作者:簫樓


清洛坐于桌前,聽到大哥的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聽到他行到門前徘徊猶豫,聽到他低低的嘆息聲,禁不住也輕輕嘆了一口氣,自己到底是該于今夜單獨(dú)離去,還是明日等大哥一起上路呢?忽然間,林歸遠(yuǎn)臨去時望著她那絕望的眼神又浮上腦海,令她憂思重重:二哥他到底去了哪里?他為了自己到底要去做什么?

蕭慎思久久地立于清洛房門前,想起她凄美中帶著堅(jiān)強(qiáng)的笑容,想起決然離去的二弟,想起恩師所述洛妃之事,縱是他心志堅(jiān)毅,此時也覺愁思糾結(jié),當(dāng)日從燕國回來之時,怎么也沒想到今天竟是如此局面。

月兒慢慢隱入黯黯輕云之后,夜霧悄悄地涌上來,卷起庭院中盛開的紫羅花香,透著一種幽秘而悵然的美麗,將蕭慎思的心牢牢地籠在其中。

他良久地徘徊在院中,回憶著與清洛相識以來的諸般往事,想起她或泣、或訴、或笑、或嗔的種種神態(tài),耳邊仿佛聽到她純真、清朗的聲音,嘴角不由輕輕向上抿起,浮出一絲溫柔的笑容來,還想什么呢?不管三妹身世如何,不管前路有何艱難,自己這一生,總是要陪著她一起走下去的。

想到此處,他輕輕叩上房門,吱呀聲響,清洛秀麗的面容出現(xiàn)在眼前,蕭慎思凝望著她的眉眼,如同與她分別經(jīng)年,終抑制不住內(nèi)心掙扎后的狂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將她摟入懷中。

清洛心中一慌,覺得好像被什么東西擊中了心房,身軀一軟,已落入了一個溫?zé)岬膽驯АK杏X到大哥身上那股年輕男子的氣息像靖南山的春風(fēng)一樣涌入體內(nèi),感覺到他的心在狂熱肆意地跳動,感覺到他在耳邊焦灼而炙熱地喃喃輕語:“三妹,不管怎樣,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p>

清洛覺得神思恍惚,天旋地轉(zhuǎn),顫聲喚道:“大哥——”一種悲喜交加的情緒,將她濃濃罩住,令她窒息,令她戰(zhàn)栗。

狂亂的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兩人如觸電般分了開來。蕭慎思轉(zhuǎn)過頭去,見孟鳴風(fēng)腳步踉蹌地?fù)淞诉^來,他忙上前扶住孟鳴風(fēng),驚道:“師父,您怎么了?”

孟鳴風(fēng)滿頭大汗,神情激動,緊緊抓住蕭慎思的手,顫聲問道:“思兒,你,你這酒是從哪里來的?快說啊!”清洛見孟鳴風(fēng)仿佛全身都在顫抖,忙上前來和蕭慎思一起將他扶入房中坐下。

孟鳴風(fēng)將他二人手推開,緊盯著蕭慎思道:“快說,這酒,這壇‘青水白眉’ 酒,你是從何得來的?”

蕭慎思心中十分驚訝,自被孟鳴風(fēng)收養(yǎng)以來,他還從未見過師父如此激動失態(tài),忙道:“師父,這是思兒從燕國邊境小鎮(zhèn)的一個酒肆掌柜手中得來的?!庇谑菍⒛侨赵诰扑林兄T事詳細(xì)述來。

孟鳴風(fēng)聽完全身戰(zhàn)栗,眼中竟緩緩滴下淚來,蕭慎思心頭大驚,忙跪下來道:“師父,思兒是不是做錯什么了?請師父責(zé)罰?!?/p>

孟鳴風(fēng)輕輕地?fù)u了搖頭,低聲道:“思兒,那女子吹奏的那曲‘青關(guān)思’最后幾個音是不是這樣的?”說著,他低聲吟唱,激動之下聲音帶著些許嘶啞,聽在清洛耳中竟還有一絲蒼涼。

“正是這樣,師父,難道,您認(rèn)識她嗎?”蕭慎思心中疑惑更甚,輕聲問道。

孟鳴風(fēng)忽然大笑起來,笑過之后又伏在桌上低低飲泣:“原來,原來你真的還活著,這十八年來你竟不來找我,竟不來看思兒一眼,你好狠心啊!”

蕭慎思于此時感到莫名的驚慌,伸手抓住孟鳴風(fēng)雙臂,緊張地問道:“師父,你快告訴思兒,她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為什么你說她不來看我?”

孟鳴風(fēng)全身一抖,不再出聲,良久方抬起頭來,挺直身軀,看到蕭慎思渴求的目光,控制住內(nèi)心翻滾的情緒,極力保持平靜地問道:“思兒,聽你所言,那女子是不是說要回到家鄉(xiāng)去?”

“是的,師父,她說收到親人訊息,十分欣喜,離家十八年,是時候該回去看看了?!?/p>

“天意,真是天意啊!”孟鳴風(fēng)喃喃道,“看來真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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