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部分

黃檗山寺志 作者:明·釋隱元


黃檗山寺志

  ●目錄

  續(xù)修黃檗山志序

  黃檗重修寺志序

  黃檗山續(xù)志序

  黃檗山寺志序

  黃檗寺志序

  黃檗山寺志序

  黃檗山志凡例八則

  卷一

  山十二則

  峰十十五

  石

  嶺

  垅

  池

  溪三

  井三

  泉三

  卷二

  寺

  殿

  堂

  閣樓

  廊

  寮

  房

  三門

  亭

  橋

  壩

  碾

  碓

  磨

  臺

  庵

  院

  塘

  莊

  塢

  田

  園

  卷三

  僧

   唐

   后唐

   明

  卷四

  法

  卷五

  塔三十七座

  卷六

  外護序啟

   序十九則

   啟九則

  卷七

  記一則

  賦二則

  贊十六則

  居士詩梁、唐、宋、明、清

  卷八

  釋詩偈

  附逸事

  ●續(xù)修黃檗山志序

  黃檗之名赫于震旦,幾與鹿苑、鷲蜂爭勝,蓋其山水實佳,蜂巒連沓;一溪橫焉,循簏窮溪,峙然殿閣,曠如奧如二者殆兼,地靈人杰,語不誣矣。舊嘗有記數(shù)卷,略記山川林麓之勝,與夫寺之廢興,而偈語游篇亦載焉。歲久不修,板字漫漶,數(shù)十年棒喝之遺,興詠所及,又與落葉飄風逝焉俱泯。和尚一庵三住是山,甲申歲寺久頹廢,余既為新之,一庵亦遂裒集散佚,授之梓人,綴于舊志之后。美哉一庵,蓋不能忘情者矣。

  余聞佛法不立語言文字,其視天下廢興成敗之跡,淚然無動于中。今一庵拳拳若此,是有意后世之名,于其宗法不免多事焉。雖然,日日運行,寒暑代嬗,飲食男女,負販種藝,人生旦晝間,一日不死,不能一日無事。其廢興成敗之數(shù),雖宣圣挺生,不能不聽之于天。而其有生而必有事,有事而必待為之之人,即佛之乞食說法,接引眾生,亦所謂不能無事也。然則一庵之續(xù)為記,而并以乞序于余余,佞佛辟佛之說,悉可拈花一笑也。

  乙酉歲正月,以公事便道又至黃檗,值一庵在會城未來。余見寺之田畝悉歸,寮舍廊廡悉整,朝夕梵咒之音,師徒威儀之節(jié),亦悉如曩時之盛,而山木宿經斬伐者多劂焉未補,乃市松秧三十束種于寺山前后,計十年之后嶄然可觀,又更數(shù)十百年其蔚然蒼然又不知若何為茲山增勝。是役也,一庵聞之,又必謂余亦未免多事,而其不能忘情則一也。

  賜進士出身、福清縣知縣保定張縉云題。

  ●黃檗重修寺志序

  夫赤縣神州精藍棋布,屢廢屢興,在處有之。玉融黃檗者,唐宣宗觀瀑聯(lián)吟之地,梁江淹至閩游詠之區(qū),裴丞相皈依于遠祖斷際,朱夫子供養(yǎng)其故人悟公,高僧正詠來自曹溪,法祖希運嫡傳臨濟懶庵老禪,創(chuàng)建大溈,闡化于省垣長慶;月輪尊宿受記善會,唱道于豫章?lián)嶂?,斯皆名噪霄壤,特書國乘者矣?br />
  迨乎前明,神皇錫藏,賢相布金。吳尚書忠烈,詩記流芳;錢相國希聲,忠貞?zhàn)钣瘛Yn紫鏡源大士,御座試經;敕封隱元國師,扶桑宏法。象崖古德,創(chuàng)黃檗于蠶叢;南庵阇黎,開白社于建業(yè)是亦西來川岳,咸鐘奈苑之奇;外護王臣,不忘靈山之囑。俾著績千秋,垂聲萬福者也。嗟乎!蕭梁迄今幾二千載,寺志隱老人修后百七十余年,未有嗣續(xù)。暹三主本山,重輯《五燈全書》,黃檗宗譜寺志雖經纂修,退院抱疴,未能授梓。邇奈禪宗叢脞,知識凋零,保社傾頹清規(guī)廢弛。凈土草深一丈,緇流星散十方。幸承玉波張老明府大護法,乘菩薩愿,現(xiàn)宰官身,棨戟遙臨,祖庭復振。憫香燈之闃寂,嘆鐘鼓之沉埋,遂即清逋厘產,捐俸募緣,百廢俱興,群生有賴。峰巒十二,俄頃改觀;沙界三千,嶄新絢彩。琳宮紺殿,金碧重輝;寶藏瑯函,玉毫再現(xiàn)。乃延蘭翁大和尚主持啟戒,剞劂志書,布之寰宇,冀亦少垂不朽云爾。

  道光甲申秋仲,臨濟正傳三十八世一庵達光道暹盥題。

  ●黃檗山續(xù)志序

  檗山者,玉融之勝概,萬福者,臨濟之禪宗,前有唐宣宗觀瀑作之于先,繼有葉相國護藏續(xù)之于后,其間興廢創(chuàng)因,不可勝數(shù),且舊志已詳言之矣,馥亦毋庸再贅。越至乾隆年間,棟梁漸被鼪鼯剝落,殿宇旋驚風雨飄搖,幸有檀越葉相國之后旭溟老先生同逕江林鎮(zhèn)先生,暨莆陽心鑒周公后裔諸檀那等,承先人志,發(fā)老婆心,作為倡首,今馥同僚執(zhí)事界陽、心存、繼宗、繼芳等遍處勸捐,而寺宇煥然一新矣。

  時欲延馥主席本山,奈才學褊淺,未敢擅專,就于寺中主持。數(shù)載后,旭以公車北上,馥以耄耋南旋。不料滄桑易變,閱數(shù)十年而寺宇漸復傾頹,緇流盡皆散處矣。適逢玉波張明府大護法福曜垂臨,睹常往之凋零,作中興之首倡,命衙權丁官礫、徐士魁、李廷芳、鄭士忠等培松植柏,序志歸田,香靄重其氤氳,瑞照增其朗耀。故事必有倡之者其成速,有續(xù)之者其成尤速,因與在寺住持、監(jiān)、副、執(zhí)事及侄宏心等殫心竭力,董造募金,而寺宇于焉復整,緇流由是悉歸。此張明府之功居多,而諸住持之力不少也。

  癸未歲,復蒙張公延為主席,馥以老辭,而合邑諸紳衿及本山諸禪師薦牘疊臨,惟有點頭而已。啟戒后,與合山法眷議及所以續(xù)修黃檗志者,而法眷亦有是意,于是共襄其事,重輯纂修,不數(shù)日而成功矣。

  嗟乎!寺志自隱元國師修后,迄今百七十余年,版圖殘缺,簡牘消亡,倘不從而重訂之,將何以繼往而開來乎?寫林泉之幽勝;集群彥之詩詞,作為冠篇,鼎峙蘭若,俾萬古以長存,歷千秋而不朽矣。是為序。

  道光歲在甲申季冬上澣,主席檗山第四十四世蘭圃清馥題。

  ●黃檗山寺志序

  宋人詩云:“天下兩黃檗”。今天下山名黃檗者不止兩處,皆以斷際師得名。吾鄉(xiāng)黃檗則師家出初山世處,后履歷諸方,不忘其初,蓋諸方以人名山,斯乃山名人者也。自師門下出一臨濟,宗風大振,推其所自,故江表、嶺南所在有黃黃檗場矣,則謂山以人名亦可。自五花開后,迦文面目,全在震旦,皆由《景德》、《傳燈》諸錄大行于世。夫能不立文字者,乃能不假文字以傳乎?近世《傳燈》不修,五家遂隱,臨濟一宗獨不廢也。頃密云悟師南來,斷際師真堂堂皇皇再見于此,亡何復還吳越,將猶當年帶黃檗名遍名諸方者歟?傳師燈者費隱大師,推師而上以及臨濟,宗門所自起,列而為圖,其以文字顯著,自景德而上,起金峰銅石之句,寺額起自貞元,塔院起自太平興國,古物起自唐九松重閣,大藏永鎮(zhèn)山門,起自神廟四十二年相國葉文忠公請于朝也,今并搜而志之,以為茲山不朽。

  夫網羅舊聞,關情山水,非宗門下事也,儻亦有《景德續(xù)燈》之思乎?法寶將興,必有輪王。自大藏入山以后,龍宮漸出。以至大師南來,斷際之燈再傳矣。余于黃檗山水舊聞,固不能忘情者,悟師到寺之歲,僅書郵往來,不能親到九龍?zhí)?,其明年乃相見于吳門。是后師在天童,廢放之余,不獲三上九到。茲山近在吾鄉(xiāng)余同年林侍御之里,御藏檀越相國者,吾師也,侍御又為予千里命駕之友,他日攜文通佳句往坐塔松下,固予屐齒間物耳。因山重人,初心不忘,豈獨先志有之哉!于是黃檗僧來請,遂敘之。后代兒孫當如悟師無忘家山,邈得斷際、師真,舉揚臨濟宗風于此,則山重而志亦重矣。

  崇禎戊寅歲下元日,岸先居士王志道書。

  ●黃檗寺志序

  黃檗去融邑一舍而遙,深山幽谷,曠非人境。自唐貞元以來,世為叢林,地既清凈隱僻;不雜塵俗,緇流非精嚴戒律者毋敢入。而又代有禪宗高士以為之主,慈云所罩,遠邇向被,邑之評叢林之盛者莫能外焉。

  萬歷中,葉文忠公在政府,為請于神宗皇帝,得錫藏經,煥然再新殿閣,金碧輝煌相好,光明隆隆之象,一時未有,凡聞風而至者,莫不咨嗟嘆息,生皈依心。三十年來徒眾日繁,宗風大暢。于是居士林益夫、比丘行璣等,裒集過去見在一切見聞而為之志,以待夫來者。問序于余。

  余嘗同友人入山,扣費隱禪師,見師皤然清癯,一語不發(fā),而問者自遠。其寺僧率循循縮縮,有精進相,因嘆日:“此黃檗之所以為黃檗也,向所稱豈虛哉!”然竊有欲言于費隱者。夫佛之為教,其要在慈悲廣濟;而禪之為宗,其指又在使人自得,不落聲聞,是二者意本相成,而事則若相戾。彼貿貿而來,如饑人之入太倉,如病夫之入藥市,明知可以飽我療我,而急不得其一賑救,則悲慈廣濟之道何居?固曰,自得自得耳,又奚賴此破暗之慧燈,度迷之慈筏也?曰:不然!人之于法,始固由于愛戀而欲一得,至其得也,則實無所得,而并愛戀心且一無所有。譬父母之于子,初固懷抱中物也,及其成立,父母之心得矣,然豈能常在懷抱中哉?故當其愛戀也,在愛戀者以為是,而自了然者視之則非也。比其得也,即得者亦自不自定,而自傳心者值之,則有大歡喜者矣。然則人謂禪家之不輕付與也,而豈知其婆心之獨切哉!餅家子日以餅遺僧,僧即以一遺之,曰:“吾惠汝!”子曰:“餅為我遺,何反遺我?”僧曰:“是汝持來,復汝何咎?”餅家子因有省。又有狂號于道而覓其首者,指之曰:“首固在也!”其人遂定。彼貿貿而來者,皆有所持來也,然自有而自不知,是求首之類也。禪師又以持來者還人,而覓其首者猶未知所定也,是豈師之不多方指授哉?不自得之故耳。

  黃檗代以宗風重,望黃檗而來歸者亦代以宗風重,故志載源流語錄為甚詳,而余亦舉以相同。然是皆筌蹄也,過去現(xiàn)在一切見聞恐終歸于法無涉。倘未來有明眼人,亦惟從自得作探尋耳。雖然,余此言又理障也,并抹之可也。

  崇禎丁丑歲仲春,筆山居士費道用題子三山之碧桃軒。

  ●黃檗山寺志序

  志舊為一冊,今訂為二冊,皆本山和尚手裁,幽以皈依座下,得從編閱,所謂不能贊一詞者也。始山者,志所本也。有山而后有寺,有寺而后有僧;相承而志之者,山以寺名,寺以僧重也;法居山寺未有之前,志次乎僧者,道非人不行也。釋氐四大非有五蘊皆空,何有祖塔?志及之者,昭水木之本源,亦象教也。志外護者,法雖自作主宰,行必輔車相依也。次于祖塔者,明非媚生而薄死也,亦以見祖塔之地未盡復,瓶罄為罍之恥也。至文以掞法,縱主法護法各有其極,而志居后者,為落筌蹄不欲以文章炫人也。逸事可以不志,必附及之者,錄實也,亦紀異也;

  夫八閩勝地留幽,著述不少,獨于黃檗無可下筆,蓋個和尚無字之文,烺烺玄懸之國門,只字匪易矣,幽所謂終不能贊一詞者也,雖欲不杜筆權可得哉?如其筆削,以俟君子。

  辛卯孟夏浴佛前三日,門弟子性幽薰沭百拜手。

  (以上遺漏均系原缺)

  ●黃檗山志凡例八則

  山河大地是眼中塵;無邊剎境是夢里事;五岳四瀆,泡影空花;何足道哉!然則一峙、一流、一動、一靜,從什么處涌出?茍知出處;可以卓立宇宙間。古今名勝無有并之者,而后以溪聲為長舌亦得,以山色作凈身亦得。否則須彌之勝;十寶之嚴;不亦陋且頑乎!我檗山巍巍逈出萬峰之表,佛仙神蟒戲弈之場,巖崖洞壑靈氣鐘焉,潭澗泉石神物護焉。隱顯幽異,難以形言,游之,詠之,辟之,志之,無可不可。志山第一。

  昔人拈莖草建剎已竟,崇樓杰閣云乎哉。或因緣出現(xiàn),一時涌出;或因緣離散;倏爾灰燼,可思議邪;不可思議邪?茲寺自唐、宋至明,幾廢幾興,莫非俟乎其人。若夫看破水月道場,空花佛事,正好扶起莖草,撐天拄地;蓋覆將來,曷有已極?志寺第二。

  古云:“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闭\哉是言也。凡主持家國,抉擇朝野,惟人為貴,而況擔荷佛祖,丕振宗風者乎?茲山劈自正斡;炳于希運,聲徹九重,道揚四海。山以人重,人以山靈,并傳而不磨。其余弄泥團漢,藞藞苴苴;磊磊落落,總被老人筆尖頭上放大光明,爍破面門了也。志僧第三。

  一法若有,毗盧墜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若也救毗盧而不墜,全普賢而無失,可謂善說法者矣。然則剔脫有無關捩,掀開凡圣名言,塵說、剎說、熾然說,何時西方東土諸老古錐拈椎豎拂,指東話西,搖唇鼓舌,說青道黃,為祥為瑞;為殃為災,以為法式者邪!這里還著得毗盧么?請下個注腳,志法第四。

  澗南潭北綿密不通風,巖下峰前突出太□層,此便是遞代老凍儂末后躲跟之處。只如朔風怒號,寒煙長鎖,猿啼鳥喚,奉獻無門,孝子賢孫,追思無地。且道向甚么處覓得祖翁靈骨?聲色堆頭,急須著眼,不萌枝上,漫掃春秋。志祖塔第五。

  真正衲僧一法也,無護個什么。茍能無可護處,興一言如銀山鐵壁,為千古屏翰,令人望之儼然靈山付囑猶在,是則名為真格外之金湯也。志外護第六。

  修世諦文字,胡謂有待千百世之后?而放志山林、棲心法窟者,知代不乏人,況名勝景物真?zhèn)未_有可據(jù)者哉。然則長篇短句,搜羅見聞,可與臥游山水者道爾。若夫達觀之士,親到黃檗峰頭,豁開雙眼,洞壑林巒,真文炳著,潭澗木石,覿體成章。這段靈妙幽真,非墨之可傳。設若添個元字腳于其間,不亦貽雕文喪德之誚歟?志文第七

  書以傳信不傳疑。若夫事之逸者,多近乎疑,傳之曷故?殊不知有逸人方有逸事,傳逸事愈足以證逸人,夫逸事非奇也,誠善應之兆也?!兑住吩唬骸熬悠涫页銎溲裕苿t千里之外應之。”而況逸事之符乎?所謂善及乎前,必應之于后;善及乎古,必應之于今;善及乎身家,身家必有異常之泰;善及于天下,天下悉皆禎祥之征,夫復何疑?附志逸事第八。

  舊志六章;今列為八,涉獵見聞之殊,擴充人景之藻,世出世間,攝盡無余,以便遨游者之大觀。若夫未點畫以前,著得只眼,全彰格外風光,笑看斯集,逗漏奚辭?

  黃檗斷際希運禪師一派源流

  斷際運 臨濟玄 興化獎 南院颙 風穴沼

  首山念 汾陽昭 石霜圓 楊歧會 白云端

  五祖演 昭覺勤 虎丘隆 應庵華 密庵杰

  破庵先 無準范 雪巖欽 高蜂妙 中蜂本

  千巖長 萬蜂蔚 寶藏持 東明■〈目上山下〉 海舟慈

  寶蜂瑄 天奇瑞 無聞聰 月心寶 幻有傳

  密云悟 費隱容 隱元琦

  黃檗傳法法派

  明第一代黃檗開法圓悟密云祖師源流法派

  祖道戒定宗 方廣正圓通

  行超明實際 了達悟真空

  清第四十代住持開法達光道暹禪師續(xù)立法派

  三味原無相 一秉妙厥中

  現(xiàn)前機用大 豁露本來衷

  黃檗剃度宗派

  明第一代黃檗開山賜紫正圓中天祖師剃度宗派

  祖法志懷 德行圓融 福慧善果 正覺興隆

  性道元凈 衍如真通 宏仁廣智 明本紹宗

  明第三代重興主持開法隆琦隱元祖師續(xù)派

  一心自達 超悟玄中 永徹上乘 大顯主翁

  清四十代住持宏光遭暹禪師又續(xù)

  聞思直證 理事該充 圣凡俱泯 照用弗同

  支那演范 兜率垂功 綿延奕祀 濟度群蒙

  ●卷一

  重興隆琦隱元祖師原本門弟子性幽、獨往等編訂續(xù)修,監(jiān)寺

   道昱 宗儀     惠秀        宗堂 傅圖 紹仁

   道升 廿滋 副寺  舜普  同靜寺 宗愷 華懺 本岐 ???br />
    道本 永悅     永施        德科 常澄 紹修

  ○山

  【十二則】

  勢撥穹窿,屹然永固;形盤大地,觀體全真。是以奇巖幽谷,云水居焉;廣穴巨川,龍象宅焉。乃至達觀上士,每于山色溪聲,脫落見聞,與林巒巖壑,渾為一體,名實并稱,千古而不磨也。故集是編,略示檗山勝概,庶后之君子,策杖尋源,履踐前轍,不迷蹊徑云。

  距福清縣城西二十里,為宏路驛。由驛而南,循金印館,緣大壤而入,為清遠里之黎灣。黎灣即獅子、香爐二峰內,本邑葉文忠公有紀游亭于道左。亭西數(shù)武,為下棋垅,垅之右為桑池園,接寺拱橋。逾橋數(shù)武,即寺之舊山門也。歷內橋為進寺之始。寺山故有黃檗,因以為名。唐貞元間,正干禪師為開山祖。繼有斷際、希運禪師出家其中。厥后闡化江外,所住巨剎,皆以黃檗稱,為酷愛茲山邃幽故也。遠溯來源,自金雞、白鶴逾三溪,越靈石,北向而下,首出大帽峰,高出云表,峭拔無雙,本縣中龍之祖也。剝下兩枝,東為寶峰。西行十里許,為陳九郎故居。突起為羅漢峰,逶迤曲折至香城,自高山脫脈而束,宛轉向南;磊落而下為絳節(jié)峰,乃寺之主山也。東自絳節(jié)分岫,由化龍直趨下棋垅為寺左障。西自羅漢、天柱、屏嶂列擁,為寺右障。西南自五云、報雨、吉祥諸峰涌騰而下,為寺內案;吉祥之余麓,屹然環(huán)繞,與下棋垅相構,為寺內垣;從前案遙引而東,復有香爐峰與獅子峰對峙,為寺外垣。自小帽而東,特起一峰曰佛座,即寺之外朝也。內水則自香城分界,發(fā)源自羅漢泉,注石門溪,從內石橋流入放生池,拱橋而出,與外水會。外水則自大帽發(fā)源,歷九淵而來,繞吉祥而逝,與內水匯,直至逕江。誠禪門法苑,祖裔?;?。自唐迄今,千有余載,正干、斷際而下,諸師或揚化他方,或韜光此土,隆替不一,未可悉數(shù)。崇禎庚午歲,密云和尚始于茲山開宗播響,重振舊規(guī),遠近聞風,咸生渴仰。嗣是費隱大師得面稟親承之旨,單提向上鉗錘,大開爐鞴,鈞鑄凡圣,以故群賢間出。今隱元禪師以嫡傳繼踵,赤手全提,具佛祖爪牙,統(tǒng)衲僧巴鼻。宗綱有賴,嗣法得人,叢林維新;萬言莫罄,著述之盛,千載希逢。則斯山也,豈但與宇內之勝僅傳不朽哉!

  ○峰

  【十十五】

  大帽蜂 此蜂最高,為本山祖。代有黃檗、瑞香生成不輟。頂圓如帽,因以得名。靈石指為留雪幛。

  小帽峰 與大帽峰相連,聳峻圓頂似之。

  寶蜂 在大帽前。群巒環(huán)翠,聳出漢表,瑩潤如聚寶然。中抽嫩枝,靈氣鐘四潭,中天老人塔焉。

  屏幛峰 在天柱、寶峰之間。聚山環(huán)繞,蒼翠異常,宛似紫微。

  獅子峰 在香爐溪北。山勢崛雄,形如臥地獅子,即本山之捍門也。

  香爐蜂 端圓而秀。一麓下垂如香爐,有柄居前案末,乃寺之華表也。

  佛座峰 蜂獨挺,高數(shù)百仞。有頭顱足膝若大佛寶座,寺以此峰作外案。

  羅漢峰 在天柱上。拔出眾岑,狀若羅漢。次于大帽,乃本山之中峰也。

  缽盂峰 在羅漢肩左。側形如釜,因鄰羅漢得名。

  天柱峰 乃羅漢右。巍然獨聳,勢若擎天。

  五云峰 自小帽迢下,層巒疊巘,屈曲有五,如云乍出。

  報雨峰 居五云東。每天將雨,輒先起云,里人以之占雨。

  吉祥峰 與報雨峰連。特朝而來,作寺前案。時有祥光現(xiàn)于其上,故名。

  絳節(jié)峰 即本寺主山。一起一伏,斷而復連,如繹節(jié)狀。

  巖

  頭陀巖 寺之西嵩頭陀巖,有乳香出自石罅間。

  洞

  蟒洞 唐時傳有蟒神棲焉,頗知皈依正教,顯跡至今。其洞口向石竹,廣三丈,深六丈,高亦如之。上有圓竅通天,旁有小泉流涌。內小洞深邃而黑,人不敢人。在大帽峰西北。

  ○石

  三臺石 在寺右障中。望之森列,儼如臺星,故名。

  飛來石 在第一潭下。高可數(shù)丈,三面虛懸,屹然而立。費邑侯以乙亥夏游此,上篆“振鷺之瀑”四字。

  釣臺石 在報雨風下。前有三潭可釣。

  屏石  在寺右茶園上。以似屏,故名。

  鼓石  在西潭前旁。甚險,游潭者抱石鼓而上。

  盆陀石 在下棋垅上。

  界石  在翠竹庵后崙頂。上以大石界,下以路界,從山脊分水出。俱系寺業(yè)。

  ○嶺

  馬鞍嶺 寺右臂。天柱峰由此而上。馬鞍蓋以形似呼之。

  鐵龜嶺 在寺前。右障大溪,沿路而上為報雨峰,俱屬寺山。

  宮后嶺 去寺一里許。佛座峰由此而上。

  吉祥嶺 在寺前案。上熨斗萬松庵之捷徑也。

  絳節(jié)嶺 在寺后。逶迤而上之香城旁通路也。

  ○垅

  下棋垅 古傳為蟒神與紫云仙博弈處。

  ○池

  放生池 崇禎甲戌歲,砌內堂溪為之。

  潭

  九淵潭 寺西南隅有溪。沿溪三里許,石壁巉巖,泉色藍光者為龍?zhí)?。自下而上,共有九處,惟龍湫、石鼓、玉筋為最,而龍漱即第一潭也??v廣六七丈,底深莫測,上有飛瀑,從空瀉落,望若珠簾,凡亢旱禱雨多應。宋紹興癸丑冬,趙公卞觀稼至此,祝曰:“名位淺狹,所及者鮮,惟龍以時致雨,盡蘇一邑之蒼生。“書以勒石,復勒“靈淵”二大字,并七言絕句一首于潭上。元符二年,安撫程公邁祈雨有應,為立龍?zhí)?。宣和二年,攝邑陳麟再立祠。淳熙間,安撫史公浩復增飾之。石上有溝亭,咸淳丙寅,倉使劉震孫改其額曰“九淵第一”,以“九淵”為總名此始,而龍?zhí)脹J亭則已毀矣。其側銘“龍湫”者,郡丞葉嗣昌書,住山釋元恭立。趙善密者,不知何許人,亦同住山圓悟來此。熙寧春,崔令同丕績師亦至,勒字于潭右水際。國朝天啟元年,葉文忠公復構亭于龍?zhí)门f址,莆宗伯林公堯俞書扁曰“作霜”。未幾,為山鄰所焚,獨石碑一方,載登潭詩,有“人日看山雨乍收”之句。懸崖之中題“潛龍”者,逕江侍御林公汝翥筆也。由潭流下為瀑布泉,泉之旁有危石,高可數(shù)丈,三面懸虛,屹然而立,曰“飛來石”。崇禎乙亥夏,費邑侯道用篆“振鷺之瀑”于上。其余歲久字湮,為水所澌,不能盡見。再歷而上,有石鼓,即第三潭也。一石如鼓,梗于潭旁。四潭懸溜數(shù)丈,亦瀉珠,比龍湫稍差。但巖壁極峭,游者不敢履,多從崖頭俯矚而已。玉筋隱于幽谷,是名七潭。泉自高瀉,望若玉筋然,去石鼓則遠矣。至九淵則隱顯非常,變化莫測,或求之弗得,有時自現(xiàn),為樵者所觀。其余諸潭,各成形勝,皆有可觀。

  ○溪三

  石門溪 去寺西北一里。兩石相倚如門,狀極奇怪。水從下流出,繞過寺前。棠陰夾岸,覆蓋如亭,中有亂石可坐。

  大溪 源自九淵龍?zhí)抖鴣恚剂鞑唤^,與拱橋之外石門溪水會,直注逕江。

  小溪 在寺右澗。石門之水注焉。陰映如蓋,清涼如鏡,旁有石壁堪題。外石楯石桌十余,禪衲適興,烹名傳韻于此。故師有《小溪十詠》之作,從者和之。泠然有聲,聞之熱惱煩濁不覺冰消矣。

  ○井三

  龍井法堂巖壁立,下有石穴方如盆,深不二尺,清而甘,雖亢旱弗涸。辛卯冬,構龍宮于上,以便祈禱。

  古井 后石六尺,圍二丈,深二丈余。在應供堂之右。

  金仙井 在寺右臂后水筧坑中。庚寅春,構翠竹巷。尋源得水,故名其泉曰“般若”。

  ○泉三

  虎跑泉 在寺右虎藪坑上。晝夜混混不竭,以筧引之,直至香積。

  羅漢泉 在羅漢峰間。石隙流涌。去寺五里許,系石門溪之本源,直匯寺前放生池。

  般若泉 在水筧坑中,直注坑前而隱。游翠竹庵者,勺而烹,清香甘美,試茗尤嘉。

  ●卷二

  重興隆琦隱元祖師原本門弟子性幽獨往等編訂,當山世孫

  了磬 清香        道■〈目上山下〉         道本    崇儀  舜普

       續(xù)修,監(jiān)寺              副寺       ???br />
  達光 道進        道升             永悅    開滋  慧秀

  ○寺

  眥耶丈室,一榻風光,舍衛(wèi)講堂,四面通達。至于我土,琳官紺殿,表表可望者,皆因人而致之,匪徒構其虛席,間雖隆替不一,中興每自有待焉。是以帝德旌崇,民心歸仰,寶殿龍樓,一時顯煥,祖庭僧舍,八字打開,慕道緇素,莫不由斯門而入也;

  萬福禪寺寺之創(chuàng),自唐正幹禪師始,蓋貞元五年也,額曰“般若堂”,后八年于其東大辟堂宇,德宗改為“建德禪寺”。盛于宋,微于元,重興于明。洪武二十三年,莆陽心鑒周公為檀越,大休禪師主之。規(guī)制自本山落脈而下為法堂,次為大雄寶殿。殿之前有放生池,池邊石橋。二門其東為香積廚,西為轉輪藏。前有小溪,自天柱石門來,遠五里許,繞寺而東,上有拱橋,跨岸而過,更百余武,為天王殿。殿而下為甬道,長可七十余丈,即三門。門左右有伽藍、祖師二堂及十方寮舍,一時殿閣偉麗,而田產亦盛。以嘉靖乙卯倭變,灰焚殆盡,僧徙星散,又成榛莽之區(qū)。久之,近民生心,田地幾為烏有。隆慶初,僧中天圓公誅茅于斯,志圖恢復。萬歷辛丑,毅然赴闕,請賜龍藏,崇鎮(zhèn)寶林。居八年,未蒙渝旨,以疾卒于都之長榮茶庵。其徒孫興壽、興慈不怠先志,懇請愈堅。越六年,相國葉文忠公力代奏請,改額曰“萬福禪寺”。神宗皇帝敕賜全藏,計六百七十八函,敕書一道,命中使王舉同僧賚護到山,仍發(fā)帑金三百兩為賚經費,時萬歷甲寅年也。是年相國告歸,汪邑侯泗論疏,令壽慈募化重興,太學林守玄、林泊春董其事。建寶殿于法堂舊址,壘筑月臺于殿前廊之下。由臺而南,構藏經閣,珍崇御藏。又構擇木堂于殿之東,今相國像在焉。移舊佛堂于殿之西,為方丈。戊午春,興慈歸寂,丙寅而興壽亦歸。崇禎己已,玄孫隆宓、隆瑞等復構二客堂于殿之左右。已而念祖庭秋晚,正道無聞,必有弘法開堂者,庶不失古今標格。以是謀諸檀越外護,敦請金粟密云禪師主席。庚午春,飛錫南來,全提向上大機,直指當人本旨,黃檗宗風,于斯始振。未幾而還金粟。癸酉冬,宓瑞復同外護龔居士等恭請費隱禪師住持,恢張祖道,永為十方禪剎。衲子無遠近,望風率至。丙子夏,師應建寧蓮峰之請,瑞同檀信等念黃檗為列祖之席,不可空懸,請隱元禪師以繼其位。未期年,衲履盈室,大振臨濟之風,中興黃檗之道,師之功于前此殆有加矣。庚辰春,拆月臺,重建大殿于舊址,以舊殿仍為法堂,移藏閣于西廊之后,構齋堂于云廚之前。辛巳,建鐘鼓樓、山門、云廚、庫房并諸寮舍,一一咸備。凡所作法,遵依祖制,成大禪剎,入斯門者莫不皈依。甲申孟春,師有天童掃塔之行,寺事請羅山亙禪師主之。是冬,構左右兩廊于殿之前,奉祀伽藍祖師。丙戌春,亙公同諸檀信仍接師回山。時適世界紛紛,僧俗戚戚,幸祖道如故,大教不祧,而親領大乘,同悟禪宗者,不下數(shù)十人,所謂長安甚鬧,我國晏然,誠不虛矣。

  ○殿

  大雄寶殿 計五間,高四丈七尺,縱六丈七尺,廣八丈七尺,重檐結角,金碧流輝。外游廊之前,中階九級,明堂深四丈九尺,廣八丈六尺五寸。上時梁,老人升座云:“托出脊梁橫法界,大開眼目耀乾坤,都盧一座空王殿,百萬四千解脫門。正當與么時撐時者撐持,蓋覆者蓋覆。且道阿那個作得其中主?”良久云:“兒孫卓立如麻栗,沒量大人獨個尊?!?br />
  舊天王殿在放生池南,今廢。

  ○堂

  法堂計五間,高三丈有六,廣八丈,深七丈。乙卯歲,僧興壽等建為殿。庚辰春,復改為法堂。

  禪堂在閣下西廊之后,縱五丈六尺,廣六丈二尺,有嘲者云:“和尚不可以經閣混為禪堂?!睅熢疲骸斑@里甚么所在,許你分經分禪?茍悟一椎兩當,則千百個古錐三藏,爛熳葛藤,無地可寄矣!”

  學事堂在鐘鼓樓下,計三間。

  云水堂在山門左。

  應供堂在東廊后。計三間,高二丈有八,廣六丈有六,深六丈有三,師示眾云:“法眼圓明,日費千金非分外;偷心不死,時嘗滴水也難消。

  ○閣樓

  藏閣在殿右。計五間,高三丈有五,廣六丈有二,深五丈有六。八閩中藏閣甚多,奉特賜者甚少。惟黃檗僧興壽、興慈,成中天老人之志,叩闕堅請。乙卯歲,蒙神宗皇帝特差內監(jiān)王公賚送至山,有敕書一道云:“敕諭福建福州府福清縣黃檗山萬福禪寺住持僧人正圓及僧眾人等。朕發(fā)誠心,造印佛大藏經,頒施在京及天下名山寺院供奉,經首護敕已諭其由;爾住持及僧眾人等,務要虔潔供安,朝夕禮誦,保眇躬康樂,宮壺肅清。懺已往愆尤,祈無疆壽福。民安國泰,天下太平;俾四海入荒,咸歸仁慈善教,朕成恭已無為之治道焉。今特差御馬監(jiān)太監(jiān)王舉賚請前去彼處供安,各宜仰體知悉。欽哉!故諭”戊寅春,諸紳士請師開閱。師上堂開閱竟,復說偈云:“四十九年爛葛藤,看來真?zhèn)€可憐生,大家出手俱翻卻,始信共途不共行。”

  鐘鼓樓在藏閣右。計三間,高三丈五尺。廣四丈八尺,深五丈六尺,內懸銅鐘一口,重千斤,庚辰仲冬鑄,系監(jiān)寺能得募。請師說偈云:“黃檗鑄銅鐘,虛懸釋梵宮。千斤樂信施,萬古醒迷蒙。器大奚愁晚;音高誰與同?婆娑真教體,盡在此聲中?!庇写蠊囊幻?,系鰲江佩玄林檀越施,以配洪鐘。禪林禮樂,由斯備焉。

  刷印樓在藏閣上。凡法寶新舊板俱在此樓,逐年刷印者住焉。則有黃檗希運禪師《心要》一本,白云端禪師《語錄》一本,虎丘隆禪師《語錄》一本、《三教平心論》一本,天童老和尚《語錄》全部,費隱容和尚《語錄》二本、祖庭《鉗錘錄》一本、《心經斵輪解》一本,《禪燈世譜》二本、《禪關策進》一本、本山隱元和尚《語錄》全部、《又錄》二本、《云濤集》一本、《寶訓》一本、《石屋語錄》一本,龐居士《語錄》一本,梵本《普門品》一本、梵本《綱經》二本、梵本《樂師經》一卷四十二章經一本,《禪林課誦》一本、《毗尼日用》一本、《小法數(shù)》一本、《四分戒本》一本,板藏于斯,永為流通。

  庫司樓在應供堂旁。計三間,廣四丈三尺,深六丈三尺,高二丈六尺。

  ○廊

  東廊 從下至上計一十二丈二至尺。

  西廊 如東。

  ○寮

  首座寮 在方丈右。

  西堂寮 在首座寮右。

  書記寮 在方丈左邊。

  知客寮 在擇木堂右邊。

  化主寮 在擇木堂左。

  典座寮 在香積左。

  雜務寮 在山門右。

  雜物寮 在山門右。

  行堂寮 在下客堂左。

  ○房

  米房 在行堂寮左。

  碓房  在米房左。

  茶房  在擇木堂左。

  小菜房 在香積右。

  園房  在庫司樓左。

  田房  在浴堂右。

  圃房  在浴堂后。

  浴房  在田房左。

  直牲房 在牛房右。

  牛房  在直牲房左。

  ○三門

  在大殿前。高二丈八尺,廣五丈四尺,深三丈八尺,門旁有青石閫,聯(lián)云:“千古吉祥臨萬福,九重紫氣盛三門。”

  ○亭 

  環(huán)翠亭 在外拱橋東首。扁系朱晦翁書,今廢。

  紀游亭 距外拱橋左半里許。內有石碑,載葉相國詩。

  茶亭 在獅子峰前。寺路由此而進。

  作霖亭 在龍湫上。今廢;

  ○橋

  內三樹橋 在三門前。右有甘棠三樹,郁翠盤蓋其上;流泉漱石,清音朗朗于下,前有石凳三面,名曰“三樹橋”。檀越林伯春坐息其間,神情快爽,戲吟三字詩以美之。詩曰:“一橋亭,三樹下,千枝椽;萬葉瓦。明月篩,清風灑,坐其間,即仙也?!?br />
  中木橋在碾前二十余武。有二石人立焉。

  外拱橋在桑池園西,即古山門旁。有勒石碑載宋時僧妙湛募化。

  ○壩

  新壩 在三門東南,與三樹橋平列。崇禎甲戌始筑,為內堂水口,高一丈三尺,闊四丈,長六丈余。山門通道于寺右。

  ○碾

  塔前碾 壩東二十余武;

  ○碓

  水碓 在大溪壩上百余武。今廢,臼尚存江家門口。

  ○磨

  水磨 在水碓上。今廢。

  ○臺

  化人臺井由絳節(jié)峰分枝而下,距寺二里許江書院北,現(xiàn)有跡存焉。

  ○庵

  獅子庵 在獅子峰間,因峰而得名。自外拱橋東去一里許,舊傳金長者之宅;辛卯春贖回。背負獅子,面對佛座,群巒拱翠,碧水環(huán)流,如拖球狀。雖形勝之說,釋氏不道,而地靈人杰,得無有返擲獅兒出現(xiàn)于世者乎?故師有“坐對金山談主伴,臥聞獅子吼風雷”之句。乾隆間,界泉尊口道退和尚、道昱首座重建。

  翠竹庵 在寺龍臂后侖中,庚寅春如構。環(huán)圍翠茂可觀,亦衛(wèi)寺之嘉氣,所謂居不可無竹也。此君虛心待物,永夜達旦,吟風嘲月,泛泛成音,詎假香巖擊節(jié),而后有聲哉!無價趙居士登此,則云:“天風坐笑語蕭蕭,玉版山中頻見招。忽憶香巖家里事,竿頭一擊便通霄?!?br />
  梅福庵 在四潭塔右侖,去寺四里余。戊寅冬,修中天祖塔,始創(chuàng)三間一偏,內祀中天祖并諸耆舊牌位,旁立一碑,聊敘祖之始末。游者沿溪鳥道而上,丹崖插漢,峭壁凌空;懸流玲瓏,大暢胸襟,偶觸其機,詞鋒頓發(fā)。圍海百余株,每至雪嶂流輝,清香撲鼻,可謂名實不虛。故師詠之曰:“素性天然潔,臨霜志愈貞。破顔微冷笑,十里凈無塵?!?br />
  萬松庵 在佛座峰間必翁塔前,一名熨斗山臥云庵。計三間兩偏,東西兩坑,計四十畝。其山場環(huán)繞一派,東至茶亭下,南至佛座山下頭陀庵止,連桐管坑田下為界;北至寺案;西連大小帽。自崇禎丁丑歲;周圍栽植松柏數(shù)萬株,今已成林,改名萬松庵。偈日;“百畝青松信手栽,千秋耳畔吼風雪。眼青可辨龍蛇影,那許貍奴暗亂猜?!?br />
  白馬庵 在獅子峰東,距寺三里余,舊曰“白馬廟”。始京師以白馬名寺,以其馱經西來;有功法門,故此亦以白馬名廟,襲其跡也。尋廟廢為民宅;辛卯春贖回。一圍五畝余;計五間,改廟為庵,以存故事。右角二十余武,即報恩寺舊址,有石槽在焉。

  水月庵 去寺一里余,在吉祥峰之右。其山地乃檀越林結夫所施。辛卯春,始構為庵,三間一偏,枕佛座,濯清溪,紫微影護,羅漢來朝,缽盂、天柱、屏障,寶峰、獅子、香爐、羅列圍繞。增萬福之勝概,暢達者之大觀。名曰“水月庵”。后有大士應現(xiàn),未可知也。道光間道本 德康公重建

  三官庵 即開香庵,在水月庵右,香爐峰之后,去寺三里許,古祀三官處,尋廢為埔地。戊子春贖回,受種五畝余。后山三侖連熨斗,俱為寺業(yè)。已丑春,略構一偏,以存舊跡。

  絳節(jié)庵 去寺二里余。自寺西澗溯流而上,過石門而入焉。脈自羅漢峰左肩迢遞而下,如降節(jié)狀,故以峰得名。庵居峰之右,亦以峰名之。建自壬辰季春,三間一編。前有報雨,五云,后得降節(jié)飄揚,故有“欲獻紫微庵,五云供法眼,天垂七寶蓋真人”之句。

  紫微庵 在紫微蜂下,去寺五里許。沿馬鞍而上,至天柱蜂腰而下,蓋寶蜂、天柱之間。壬辰春,僧無塵結茅于此,日以采薇當供,夜則禪靜而樂。群巒拱翠,萬壑呈祥,紫氣迫人,通身錦繡,山花映日,遍體文章。鳥鳴丹壁,水奏清溪。一曲兩曲無人會,惟許幽人獨自知。

  彌勒庵 在獅子峰尾崙獅子庵左畔數(shù)十武。前后五間。嘉慶丁卯,道升公首座重構前塢一偏。背巑岏而迤古道,臨略彴而瞰清流。荔薜煙蘿,扶疏繞屋,梓楠露筿,邐迤垂垣,不殊兜率陀天。崇祀阿逸多佛有句云:“放下肚皮笑,笑幾家村落;解開叉口包,包數(shù)里溪山。當來定有補處,菩薩下生應現(xiàn)其間?!?br />
  崑侖庵 在牛頹洋中,去寺里半之遙。乾隆乙酉,曇會禪宿瑞英公西堂鼎建。佛座、香爐西聳,象峰、獅岫東環(huán)。紫甸朱堘,縱橫映帶,烏潭碧溆,左右溁洄。陟岑樓,披繡闥,山原廣厥遐瞻;臨紺宇,啟玄局,川澤盈其勝賞。白云半塢,古德宗風;明月前溪,作家境界。亶其然乎?信足樂也。

  塔庵 在下棋垅之麓公媽塔左側,離環(huán)翠亭一?!觥茨亢蟆档兀┢胀哟笫浚粤兄T上善人牌,并熨斗萬松庵、報恩塔總套。年節(jié)晨昏,香火罔替。門通曲徑,室倚層巒。日出而林霏開,人來人去;云歸而巖穴暝,樵唱樵歌。野色山圍,松送瑤笙雅韻;石頭路滑,筍藏玉版禪機。道光癸未,崇皚禪德思璉師重整。

  松隱堂 在荔灣墩北紀游亭東去半里許??滴蹰g,良規(guī)公開創(chuàng),為本師隱元老人舍利齒發(fā)塔院;并祀奉真像。春霜秋露,虔申追遠之忱;夕梵晨燈,用達酬恩之悃。嘉慶乙丑,繼宗和尚監(jiān)寺永悅師鼎建西偏數(shù)間,以為香積湢溷寮舍。獅嶠左回,田疇綺錯;象峰后樂,澗壑環(huán)縈。列岳云開,屏障畫圖,繚繞前崗。日映香爐,煙篆氤氳,花雨盈庭,山色香凝。霞磴松風,隔隴濤聲,翠繞云堂。天寶物華,法乳聯(lián)芳八表;地靈人瑞,宗猷丕振千齡。誠竄堵之名藍,福唐之勝概也。

  ○院 

  黃檗塔院 在下棋垅。宋太平興國元年建。以衰亂故,江氏從而宅左右?,F(xiàn)存塔五座;內有古井一口。

  報恩塔院 在香爐峰前莫氏宅右。宋建炎間建,今廢?,F(xiàn)存大井一口,井欄勒石可據(jù)。

  東岳塔院 在南陽莊百余武,今廢?,F(xiàn)存基一圍五畝,丙戌年贖回。

  ○塘

  黃檗海塘 在井得、隆仁二里;東西三百五十丈,南北一百五十丈,陡門三間。洪武十四年本寺筑,灌官民田十五頃。今屬民間。

  ○莊

  南陽莊 在香爐峰前百余武;與鰲江林田舍共焉。以中為廳界,寺居右邊,兩房一偏。外護小屋一列,又北邊另一座兩偏。左右前后計田一百六十余畝。監(jiān)收僧良聰主之,調眾有法,不失農時,雖歉歲亦有收焉。這一段田地,分付來多少時,也把柄在手,任渠反覆。所謂“栽田博飯尋常事,不是飽參人不知?!?br />
  何洋莊 在獅子峰外,土名何厝洋。今廢為民居。

  ○塢

  桃花塢 去寺二里許,即往龍?zhí)堵废吺且?。今廢。

  ○田

  界內田 據(jù)傳十二峰內外田地俱屬寺業(yè),以嘉靖倭焚僧散不還,近民請受租稅,久假不歸,惜哉!

  寺前田 自寺前舊址至摭仔里鐵灶,共計二十四畝,隆慶間,僧中天于民間贖回。又大橋外軍民田八畝零,已丑年贖回。

  熨斗田 計十畝。坐佛座峰左右兩坑。

  梨洋田 計十畝。土名大潭口等處。

  南陽田 計一百六十余畝。

  黎灣洋田 計五十六畝。

  牛隊洋田 計二十畝余。

  東滿洋田 計一十三畝。

  陳白洋田 計四十五畝。

  鄭渚田 在蘇溪里漁浦南濱地也;唐天寶中嘗為田,后廢。至宋天禧間,僧履元重堤之。長二百二十丈,址廣三丈,高一丈二尺,陡門十四間,望若長坂焉。今稍壞,亦屬民間。

  ○園

  桑池園 下棋垅西原有池園,今為埔地。現(xiàn)存有祖塔三座;已受塔禁。未丈地五畝,東至下棋垅,西連寺龍臂,南至田,北連水枧坑。前里長陳大綬冊據(jù)。

  熨斗園 計六畝。在報恩塔前。

  堘頭畬園 計五畝。

  鐵爐墩園 計四畝。

  三官垅園 計五畝。

  ●卷三

  重興隆琦隱元祖師原本,門弟子性幽獨往等編訂

       道昱 開滋    惠秀

  續(xù)修監(jiān)寺 宗儀 道本副寺  舜普

       道升 永悅    永施

      宗堂

      德科 宗愷

  同靜寺 華懺 傳圖 校刊

      紹仁 常澄

      修紹 本岐

  ○僧

  世所謂僧者,圖顱方服已耳。然而圖顱方服之倫,有名足廁于天朝,行堪垂于后世者,何哉?蓋慧命法身任綦重焉,利生筏物績綦弘焉。績弘而任重,釋教所以鼎立于中天,亙萬古而不昧者也。試觀古來知識,顯晦出處,各有其時,取予設施,必以其道。譜錄之,記載良多,曾圓顱方服云乎哉?識者于以盍三復夫張文定公之言。

  唐

  開山正幹禪師 師姓吳,莆田人。得法于曹溪,后辭歸,至福唐黃檗山,乃曰:“吾師受記,遇苦即止,其在是乎?”遂結庵于茲,為黃檗之肇始云。

  (上嗣法曹溪)

  斷際運禪師 師諱希還,法嗣百丈,閩之福唐人也。幼于本縣黃檗出家。額間隆起如珠,音辭朗潤,志意沖澹。游天臺逢一僧與之言笑,如舊相識,熟視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屬澗水暴漲,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師同渡,師曰:“兄要渡自渡?!北思村缴褦z波如履平地?;仡櫾唬骸岸蓙?!渡來!”師咄曰:“者自了漢,吾早知當斫汝脛!”其僧嘆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毖杂櫜灰姟:蟮铰寰┢蚴?,因一嫗指往南昌見馬祖師。至南昌,祖已遷化。聞塔于石門,遂往瞻禮。時百丈廬于塔旁,乃問:“巍巍堂堂從何來?”師曰:“巍巍堂堂從嶺南來?!痹唬骸蔽∥√锰卯敒楹问??”師曰:“巍巍堂堂不為別事?!北愣Y拜,問曰:“從上宗乘如何指示?”丈良久,師曰:“不可教人斷絕去也?!闭稍唬骸拔覍⒅^汝是個人?!蹦似穑敕秸?,師隨后入,曰:“某甲特來?!闭稍唬骸叭魻杽t他后不得辜負吾?!睅熜蜻h來之意,愿聞平日得力句。丈遂舉再參馬祖,侍立次,祖目視繩床角拂子,我曰:“即此用,離此用?!弊嬖唬骸白酉蚝箝_兩面友,將何為人?”我取拂子豎起,祖曰:“即此用,離此用?!蔽覓旆髯佑谂f處,祖震威一喝,我置得三日耳聾。師聞舉不覺吐舌。丈曰:“子以后莫承嗣馬祖去?!睅熢唬骸安蝗?,今日因師舉得見馬祖大機之用,然且不識馬祖;若嗣馬祖,己后喪我兒孫。”丈曰:“如是如是。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于師,方堪傳授。子甚有超師之見?!闭梢蝗諉枎煟骸吧趺刺巵??”師曰:“大雄山下采菌來?!闭稍?;“遠見大蟲么?”師便作虎聲。丈拈斧作斫勢,師即打丈一摑。丈吟吟而笑,便歸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蟲,汝等諸人也須好看。百丈老漢今日親遭一口?!睅熀笤⒈姾橹蓍_元寺。裴體相公一日入寺,行次見壁間畫,乃問寺主云:“畫是什么?”主云:“是高僧?!迸嵩疲骸皟x象可觀,僧在什么處?”主無語。裴云:“此間莫有禪僧么?”主云:“有一人。”裴遂請師相見,乃舉前話問題。師召云:“裴休!”休應諾。”師云:“在什么處?”裴于言下有省,遂復請師開堂。及會昌二年,裴廉鐘陵,自山迎至州,憩龍興寺,旦夕問道。大中二年,裴又廉宛陵,仍禮迎至所部,安居開元寺。就宛陵建大禪苑,請師開法。以師酷愛茲山,還以黃檗名之。今諸方有謂黃檗者,皆茲山始也。裴一日以所解呈師,師接置于座;略不披閱。良久云:“會么?”裴云:“不會。若便憑么會得,猶較些子,若也形于紙墨,何有吾宗?”裴乃贈詩一章曰:“自從大士傳心印,額有圓珠七尺身。掛賜十年棲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濱;一千龍象隨高步,九里香華結勝因。擬欲事師為弟子,不知將法付何人?”師亦無喜色。自爾黃檗宗風盛于江表。師接人機用孤峭,所被皆上根,中下之流莫窺涯涘。唐宣宗大中三年示寂,敕諡斷際禪師,塔曰“廣業(yè)”。嗣法弟子六人:曰臨濟義玄;日睦州尊宿;日千頃雨;曰烏石觀;曰羅漢徹;曰裴休居士。惟義玄禪師為正傳,建立黃檗宗旨,一時道播諸方,而臨濟一宗屹起于此,歷七百余年,代不乏人,兒孫遍天下,皆師源遠流長,故能赫奕如是也。師有《宛陵集》及《心要》二卷行于世。

  賴庵禪師 師諱大安,號曰懶庵,福唐陳氏子。初受業(yè)于黃檗山,習律乘。嘗自言我雖勤苦,未聞玄極之理,乃孤錫游方。將往洪州,路出上元,逢一老父謂師曰:“師往南昌,當有所得。”師即造百丈,禮而問曰:“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丈曰:“大似騎牛覓牛?!睅熢唬骸白R得后如何?”丈曰:“如人騎牛至家?!睅熢唬骸拔磳徥冀K如何保任?”丈曰:“如牧牛人執(zhí)杖視之,不至犯人苗稼”。師自茲領旨,更不馳求。有同參靈祐禪師,創(chuàng)居溈山,師躬耕助道。及祐歸寂,眾請師接踵住持。后住福州長慶,大化閩城二十年。唐中和三年,歸黃檗示寂,塔于長慶之楞伽山。敕諡圓智禪師;

  上南岳下

  鴻庥禪師師姓翁,福唐江陰人。神宇標挺,玄機干運。府宰請師主席黃檗寺,叢萃毳容,示教之外,怕然自樂。恒言夙債須償,償盡則何憂何懼,物我俱逍遙矣。人皆不喻其旨。及廣明之際,巢寇充斥,眾邀師逃難,師日:“舍生就死,人之所難。我若躡竄,賊必窮追山林,寧捐我命以活生靈”。是日,雷雨晦冥,須臾賊至。師出寺外,脫衲衣于九龍樹下磐石之上,言曰:“誓不污清凈之地?!蹦税渤Ri待刃。賊反問以國事,師曰:“汝輩犬豕矣。見龍頭必敗,李樹下,逢虎狼,遂遭女兒手,奚敢問大事?”賊怒戕師。師神色不易,白乳逆流,逈而復合。賊翻驚異,羅拜懺悔,迎師歸山門。弟子景先阇維其尸,收舍利七顆,囊而寶之。有篤信者以菽粒如數(shù)易之,追之靡及,追往靡焉。占之曰:“死生貴賤,罔分吾卦,在靡在之,失寧失矣,孰知其然也?”洎獲置之于塔,分七粒于玻璃器中,瑩然光色。僧清豁著文以紀德焉。

  玉閭子曰:師不以罵賊傳,以罵賊傳者淺視師矣。然即此論之,亦足見其曉然于生死也。菩提不動,順逆同觀,人以本來洞徹見奇。區(qū)區(qū)先見之明,得手后尋常事耳。

  吳鐘巒曰:“禪學宗門,了生死,不及名節(jié)事。余每謂朝夕聞可,及有殺身成仁,無求生害仁二語,為吾儒了生死處。如鴻庥禪師臨難不茍免,以犬豕罵賊死,豈非仁人志士者乎?山窗閱《黃檗志》,取其有合于名教,故特表而贊之,曰:‘九龍樹下夙因償,不動巍巍試劍铓。白乳逆流心血赤,人中鐵漢法中王?!?br />
  (上法系未詳)

  后唐

  黃山輪禪師 師諱月輪,福唐許氏子。志學之年,詣本邑黃檗山寺投觀禪師稟教。及圓戒品,遂游方抵淦水,謁三峰,機緣靡契。尋聞夾山盛化,乃往叩之。山問:“汝名什么?”師日:“月輪?!鄙阶饕粓A相,曰:“何似者個?”師曰:“和尚恁么語話,諸方大有人不肯在。”山曰:“阇黎作么生?”師曰:“還見月輪么?”山日:“閣黎恁么道,此間大有人不肯諸方。”師乃服膺參訊。一日,山抗聲問曰:“子是甚么人?”師日:“閩中人?!鄙皆唬骸斑€識老僧久?”師曰:“和尚還識得學人么?”山日;“不然。子且還老僧草鞋錢,然后老僧還子廬陵米價?!睅熢唬骸绊ッ磩t不識和尚也。未審廬陵米作么價?”山曰:真獅子兒,善能哮吼?!蹦巳胧沂苡。栏狡吣?,方辭往撫州,卜龍濟山隱居,玄徒云集,師遂演唱夾山奧旨,道聲顯著。后歸臨,川,樂棲黃山,謂諸徒曰:“吾居此山,頗諧素志矣?!眱H住十三年,學者無虛往。以后唐同光十二月廿一日示疾,二十六日午時坐化,壽七十二,臘五十三。塔于院之西北。

  明

  重興大休禪師 師諱大休 莆田人。結茅山中,法從頗眾。莆心鑒周公聞其名,遂往訪之。先是,師預語行童曰:“行有檀越來,斯宇其復興乎?”明日,公果至,與師語大合。公慨棟宇之傾圮,不足以嚴佛而居僧,悉捐已資重興之。所需無巨細,皆自莆航海而來。于是殿閣從新,一時崇盛。時洪武二十三年也。塔幢幡峰,莆狀元林環(huán)公為記。此蓋據(jù)心簽公行略錄其大概云。

  (上法系未詳)

  明第一代黃檗開山請藏賜紫正圓中天祖師 師諱正圓,姓陳,惠安人。禮福州高蓋寺大庵為師。后過黃檗,見祖剎凌替,浸屬民間,輒卓錫于茲。誅茅抉莽,備歷辛勤,堅志恢復,競還寺業(yè)什之二三,乃構佛堂于大殿之址。既而思業(yè)大力微,非帝德法寶難鎮(zhèn)宏基,遂奮然赴闕,奏請龍藏。候命八年,孤苦萬殊,不少易其志,卒以疾終于都下。時萬歷庚戍年五月十六日也。其后徒孫興慈、興壽二祖,不替先志,上請益堅。神宗可葉文忠公奏,遂得賜敕。乃持靈骨歸,天啟改元,葬于大溪山塔。迄今御典輝煌,殿閣巍聳,得非祖之愿深所致哉!

  第二代重興覺田法欽大師 李姓。隆慶間,中天老人為之薙染,協(xié)創(chuàng)此山。入道童真,驅狐兔,剪荊棘,初無把茅蓋頂,不避雨虐風餐,手拮據(jù)而口瘁瘏,悉力于畚鍤之中。結廬巖竇,藉草跏趺,釆蕨療饑,牽云補毳。日于單瓢破笠之下,與鑒、鏡二祖論道證心。時多絕粒,禪誦不輟二十余載。歷盡菀枯譽訕,向背炎涼之態(tài)。不畏險,不憚勞,備嘗艱辛,百折不回,殫志經營,必底于成,僅得摭仔里、鐵灶底寺業(yè)十之一二。乃于山鄰波旬肆虐蹂躪、瓦礫灰劫之區(qū),建大殿數(shù)楹,倏變榛莽荒穢為清凈道場;披星宿霧,踏破芒鞋,亦自忘其締構之難也,厥功詎可泯乎?宜當昭垂于奕禮,俾后代兒孫知創(chuàng)業(yè)之艱苦萬狀耳。寂正月初二日卯刻;葬祔四潭寶峰中天祖塔,坐辛向乙。徒三:鑒源公、寶燈公、鏡源公也。

  第三代護藏賜紫興壽鑒源禪師 晉江許氏。法欽田公冢徒。萬歷辛丑,中天圓祖赴闕請藏,俟命八載,卒于都下之長榮茶庵。祖不替先志,同師時鏡源公餐風眠雪;備力勞瘁,匍匐數(shù)千里,叩請益堅。越六寒暑,蒙神宗皇帝敕賜萬福寺匾、御經全藏、紫衣三襲、錫杖、缽孟還山。乙卯鼎建大殿法堂。何喬遠少司空贈詩云:“鑒公一法不離心,特乞藏經鎮(zhèn)寶林。欲與僧徒開月慧,大將文字振潮音;衣鞋破綻耐貧久,十五年華守闕深。斷際、裴休為弟子,今來閣老布黃金?!碧靻⒈迥暾鲁跏辙o世,書偈云:“煌煌龍藏,永鎮(zhèn)禪林。海天萬里,波旬不興,噁!喝散浮云千嶂凈,一輪明月正天心。”阇維舍利五彩。葬祔寶峰祖塔。

  第三代護藏賜紫興慈鏡源禪師 福唐萬安所林氏。法欽祖季徒。卯歲脫白,百家文字,過目靡遺,偈頌數(shù)千言,搦管立就。登藏經室有感云:“昔日靈文何處在?荒臺惟見鵬鴣飛?!敝刑熳孢M京請經,守候多載未旋,有懷師祖句云:“當年杖錫去悠悠,薊水閩山萬里秋。”又云:“征鴻千里無書至,翹首長空看斗文?!碑敾纳结?,鄰魅肆擾,采薇作供,鹿豕為群,苦淡難堪,百計耐守,不匱孝思,誠為千古所欽式也。逮得祖計,昆季不憚艱辛,跋涉京邸,御試《楞嚴》,獲膺高選。欽賜藏經六百七十八函,帑金三百兩,敕書一道,寺額、紫伽黎缽盂、錫杖,特命御馬監(jiān)王諱舉赍護到閩。烜赫天章,照耀巖谷,萬里海邦,莫不駭矚。時萬歷甲寅歲也。戊午正月念五日入滅。

  第一代主持開法密云圓悟禪師 師諱圓悟,字覺初,密云其別號也,宜興蔣氏子。依樵為業(yè),年二十有七,負擔度山曲,觸積薪于路,忽有省,日用昭昭然。自是恒自返照,雖穿城市、涉俗緣不少間。越兩年棄室。又明年,父送之龍池上禹門禪院投幻有傳公出家。爾時師自覺心境兩立于古人,天地同根,萬物一體,有礙請益。公但云:“汝若到這田地,便乃放身倒臥無別語?!庇忠蝗?,申前問公良久,師不領。公云:“可憐,可憐!”師無語作禮而退。嗣是,日周旋左右,惟聞叱詈,慚悶交極,遘危疾,流汗二七日乃蘇。已而掩關。越三祀,傳公入都門,以院事屬師。一日過銅棺山頂,豁然大悟,尋北上覲公。公問曰:“汝離我三年,有新會處么?”師云:“有?!惫疲骸坝惺裁葱聲??”師云:“一人有慶,兆民樂業(yè)?!惫唬骸叭暧肿髅瓷俊睅熥鞫Y云:“某甲特來覲和尚。”公曰:“念子遠來,放汝三十棒。”師便出。未幾,辭公南邁,公矚以書,曰:“但適意處斷不可往,不適意處作急走過,恁么行去,不要記數(shù),待十字路口有個跛足阿師與汝印正,我自來召汝。”師于是歸龍池,登九華,泛普陀,陟天臺,歷覽吳越。凡四載,公召之歸。問曰:“汝這幾年曾見什么人?”師以腳汀地,手拍膝。公曰:“汝在外幾年,一點氣息也無?!睅熢疲骸昂蜕幸蓜t別參!”時年四十有八。一日,公集眾升座,付師衣拂,師辭不受。公曰:“汝何意思?”師云:“直待和尚天年,守塔三載,然后可行則行,當止則止?!庇忠蝗?,公曰:“老僧昨夜起來走一回,把柄都在手里。汝等為我扶持佛法。”師呈偈曰:“若擄某甲扶佛法,任他□□□□□。都來總與三十棒,莫道分明為賞罰?!惫笮?,師接來付火。萬歷甲寅春二月十有二日,傳公入滅,師伴龕三年。丁巳,諸檀越方請開法,乃繼席龍池。辛酉冬,曳杖長往。壬戍,乃住天臺之通玄峰頂,縛茅以棲衲子。甲子夏四月,監(jiān)官文學蔡聯(lián)璧等迎住金粟廣慧禪寺。閱五載己巳,古瓦頹椽,聿為寶坊。是年秋,僧隆宓、隆瑞等同檀越葉益蕃、外護林伯春、卓冠、林宗漢、龔士龍修書請師住持黃檗。明年仲春,師飛錫來閩,于三月廿七日入院。甫一期而監(jiān)官緇素赍書迎師歸金粟,眾懇留不可,遂以八月朔日出山回金粟。辛未元日,受阿育王請。四月,司理黃公請住天童。然天童,江南第一寶坊,自義興開山,宋宏智中興至此,祖風陵夷極矣。師作興修偈曰:“太白山下天童寺,洪水漂流殿如洗,普告四方諸檀那,大家出手共扶起。”越十春秋,禪林規(guī)制全備,共住僧眾三萬余,指眾益繁。師忌盈滿,乃出山曳杖渡江過紹興,驥超祁侍御留別業(yè)四閱月,問道如市,應酬益繁。壬午春,遂至天臺通玄,四方學者日益盛。七月,天臺百里之內居民咸見通玄峰四山變白,夜有流光如火,照耀巖谷。初三日,示微疾。初五日,手書復驥超居士。初六日,嗣法問疾至。師頻蹙曰:“汝忝為一方化主,奈何以我故頻頻往來,騷擾諸山哉?”初七日晨興,巡閱工作院務如故。日午歸方丈,語侍僧倦甚,乃登寢攝臥。少頃起坐,跏趺未竟,奄然示寂。九月,天童門弟子六十余眾迎龕歸天童,全身塔于寺前山幻智庵之右隴。師凡六建法幢,其《升堂語要》編成二十卷,離為四冊;其辟妄、據(jù)評、辯天、判語諸說編為十卷,離為五冊;與《辟救說》共刊行以壽于世。剃度弟子三百余人,嗣法門人一十二位,世壽七十有七,法臘四十有四。弘法三十年間,風行草偃,馳走天下,宿衲鴻儒,道滿神州,名傳紫閣。愚頑慕德,率土欽風,津梁百代,永垂于千秋矣。

  第二代住持開法費隱通容禪師 師諱通容,姓何,俗諱懋制,邑之江陰松崗人也。年十四出家于鎮(zhèn)東三寶殿,禮慧山為師,后同山住福州華林祖師殿。時已十九歲,便知有宗門中事,遂發(fā)憤行腳。初參壽昌,提狗子無佛性活。一日,昌上堂與僧問答,師在旁不覺激策身心,如熱病相似??创嗽掝^,始覺綿密成片,遽忘寢食。至五鼓,身世俱空,話頭脫落,目前虛逼逼地。遂走見昌云:“今日看破和尚家風了。”昌云:“有甚么見處?”師便喝。于是日用自作主宰;遂往參博山、云門、古卓、憨山。然在云門最久。后再返壽昌;皆不能了手。乃有偈見志云:“吾年二十五,氣海吞佛祖,不過古人關,豈踏今時路?”祇覺此一件事當陽披露,不可指目,但不體貼不能休歇。每趺坐,私謂若此如何了得死生,忽然墜淚。欲行腳又思諸方無人。偶僧持密云公語錄至,師閱便知大有過人處,必能了我大事,然猶懼得失焉。未幾,傳悟公自江西往天臺,過寓吼山,師聞之,冒雨往謁。禮拜起,便問覿面相提事如何?悟公以手中極大番菩提珠盡力照頭一打,師云:“錯。”悟公立身又盡力一打,師盡力一喝。悟公祇管打,師祇管喝。至第七行,頭顱幾乎打裂。所有伎倆知見一切冰釋,直下似塊鈍鐵。一宿乃辭去。閉關日用得力現(xiàn)前,從前知見如布袋盛椎子,一一敗露,無一句可用。及出關,復往天臺親近悟公。一日,公問:“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汝作么生會?”師云:“水自石邊流出冷,風從葉里過來香?!蔽蚬疲骸半x了此又作么生?”師云:“放和尚三十棒?!蔽蚬疲骸俺齾s棒,又作么生?”師便喝。悟公云:“喝后聻?”師云:“更要重說偈言?!蔽蚬阈萑?。又一日,師問:“臨濟上黃檗,不終夏而去,途中卻疑此事便回,意旨如何?”悟公便打,師亦打。過日遂辭公回閩住山,時天啟三年癸亥也。有居士何行心、蔡行莊結庵于福州茶洋山,延師住焉??缛?,復移庵于鼓山別峰。及戊辰秋,悟公以書喚師至金粟,欲立西堂,師遽辭求進侍者寮。明年春,還閩中。越八月,福清縣緇素請悟公住持黃檗,懇師引領;遂同僧隆瑞、居士林杰夫過金粟;是冬,悟公又命師執(zhí)西堂事。庚午春,悟公應黃檗請,仍立師領眾。八月;悟公回金粟;師隨送至浦城;公辭免,值蔡居士移居于浦,復就彼覓馬峰留師棲止。袖子云從,漸成法席。癸酉四月,僧隆宓等賫居士林朝龍、薛秉鉉、陳治安、林有喜、林正立、夏春輝、吳承啟、龔士龍等書,請師主黃檗法席。九月離馬峰,于十月五日入院,開堂三載。語錄八卷刊行。師嗣密云悟公,悟公嗣幻有傳公,溯源曹溪,為三十五世孫:

  (上臨濟宗)

  第三代住持佛慈廣鑒慧光普照隱元隆琦國師 師諱隆琦,號隱元,本縣靈得里東林林氏季子也。父在田,母龔氏。六歲父客于湘未歸;自是家產日耗,難以攻讀。至九歲入學,十歲廢讀,遂漸學耕樵為業(yè)。每靜夜與二三友坐臥松下,仰觀天河運轉,星月流輝,誰系誰主,躔度不忒,心甚惑焉。然此道理非佛仙難明,才有慕佛仙之念。意雖未決,志在塵表,無心于世。十數(shù)年來所為頗多顛沛,年三十,禮本寺鑒源師落發(fā)。有嘲者云:“東林也有佛邪?”師云:“嘗聞佛性遍周法界,豈外東林耶?”嘲者嘆妙。師即發(fā)愿云:“此處若不精修佛行,以壞法門,生陷泥犁?!毙劣洗?,領簿往京募化,欲完此道場。至杭,適時仁師京回,談及京中多事,緣事遂止。乃問仁師:“依經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如同魔說,如何消釋?”仁云:“三十年后與汝道?!睅熂此椒蓿鉃槠廴颂?;難道這兩句經有甚么難,會以待三十年耶?便不同回山。今日思之,仁師此句大得力矣。當時若依經解說一篇,則被摩捋回山,安有今日之事乎?所謂靠將不如激將。飄然遍歷名剎,第有一德可稱者,亦依同住。甲子春上秦住山,積善庵景西主人問:“路中還見有好人么?”師云:“試指個不好的出來看看?!蔽髂弧熢疲骸安灰姷廊?;見為之仁?!蔽饔謫枺骸捌咛幬⑿?,畢竟心在甚么處?”師云:“且坐,將茶來。”西無語。師云:“下文還長,付在來日?!闭劶皡⑻炫_之事,忽聞老和尚來應金粟,喜不自勝,私謂符我所愿。買舟同到金粟,參見和尚,問:“學人初入禪門,未知做工夫,求和尚開示!”雲(yún)云:“我這里無工夫可做。要行便行,要坐便坐,要臥便臥。”師云:“蚊子多,臥不得時如何?”雲(yún)云:“一巴掌?!睅煱萃恕V乱刹粵Q七晝夜,經行坐臥,無有間斷,至第七日下午,老和尚在匡祖堂前過,師抬頭一見有省,便拜,云:“某甲會得和尚掌中意?!彪?yún)云:“道看”。師便喝。云云:“再道看?!睅熡趾?。云云:“三喝四喝后如何?”師云:“今歲鹽貴如米?!彪?yún)云:“走開!不得礙人路頭?!睅煻Y拜退。日常自作主宰,活潑潑地亦不請問,亦無疑情。至丙寅冬,五峰為西堂,師豎拳云:“識得這個天下太平,識得這個天下爭競,如何決斷?”峰云:“這個從甚么處得來?”師便喝。峰云:“那里學得來?”師又喝,峰便打;師再喝,峰再打;師喝兩喝,峰打兩打。眾謂老隱今日敗闕。師云:“非汝境界?!庇墒亲坏茫P不得,氣噴噴地平目而行,千人之中不見有一人,并不見有已身。行至次早課誦,維那鳴磬一聲,忽覺身在此立。課畢,仍舊而行。眾謂老隱著樂了。直至第三日上午,忽窗外一陣風吹入,寒毛卓豎,通身白汗,大徹源底。便知三世諸佛、歷代祖師、天下老和尚,情與無情,盡在毫頭上了了分明,無二無別,不可舉似于人,自證乃知。心中甚喜,逢人即笑。人謂老隱被魔所著,師云:“非汝所知?!钡浀媒浽疲骸叭糇魇プC,即入群魔?!彼鞜o喜色,尋常如舊。續(xù)知師知師所得,謂峰云:“此子徹也?!蹦藛具M寮,云:汝有悟處試道看?!睅熢疲骸暗兰床浑y,只恐警群動眾?!狈逶疲骸暗f何妨?!睅熂创蛴b斗而出。峰云:“真獅子兒,善能哮吼。”后即出堂領火頭。一日,老和尚與眾論敬鬼神而遠之。眾答已,師亦在門外立。老和尚云:“汝進來說說看?!睅熯M前豎火。又云:“離不得這老賊,近不得這老賊。”雲(yún)打云:“汝作賊會那?”師即拂,又出,云:“賊,賊?!备绱?。本寺耆舊請老和尚至山,同回寺。領命漳南募化,見東里王居士云請老和尚到山之意,又到潮州草庵月余,師衣衫藍縷,其主人疑非黃檗,緣事不就,占二偈為別:“草鞋踏破已多年,半似風流半似顛。滿地黃金渾不顧……?!?br />
  ●卷四

  ○法

  (上缺)中也,若猶未也。劍去久矣,奚事刻舟?

  斷際運禪師 【上堂一則 機緣四則】

  “上堂云:“汝等眾人欲何所求?”遂以拄杖趕之,大眾不散。師卻復坐,曰:“汝等眾人盡是瞳酒糟漢,恁么行腳取笑于人。但見八百一千人處便去,不可圖他爇鬧也。老漢行腳時,或遇草根下有一個漢,便從頂門上一錐,看他若是痛癢,可以布袋盛米供養(yǎng)他,可中總似汝如此容易,何處更有今日事也?汝等即稱行腳,亦須著些精神好。還知道大唐國內無禪師么?”時有僧問:“諸方尊宿盡聚眾開化,為甚么卻道無禪師?”師曰:“不道無禪,只是無師。閣黎不見馬大師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場,得馬大師正法眼者止兩三人,廬山歸宗和尚是其一。夫出家人須知有從上來事分始得。且如四祖下牛頭,橫說豎說,猶未知向上闋棙子,有此眼目,方辨得邪正宗黨。且當人事宜不能體會得,但知學者言語念向皮袋里安著,到處稱我會禪,替得汝生死么?輕忽老宿入地獄如箭,我才見汝入門來,便識得了也。還知么?急須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過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后總被俗漢算將去。在宜自看遠近是阿誰面上事?若會即便會,若不會即散去。珍重!”

  師因臨濟義玄問:“如何是佛法的的意”?聲未絕,師便打,如是三度問,三度俱打,濟皆不領旨,遂辭師往諸方行腳去。師指參大愚。濟到大愚,愚曰:“那里來?”濟日:“黃檗來。”愚日:“黃檗有何言句?”濟曰:“親問佛法的意,蒙三度賜棒,未審有過無過。”愚曰:“黃檗恁么老婆為汝撤困,猶覓過在?!睗谘韵麓笪蛟唬骸霸瓉睃S檗佛法無多子。”愚擋住云:“者尿床鬼子適來問有過無過;如今卻道佛法無多子,汝見個什么道理?速道速道!”濟于大愚肋下筑三拳,愚托開,云:“汝師黃檗,非干我事?!睗攸S檗。師曰:“汝回何速生?”濟曰:“祇為老婆心切;便入事了?!笔塘?。師曰:“大愚有何言句?”濟遂舉前話。師曰:“大愚老漢饒舌;待來痛與一頓?!睗唬骸罢f甚待來,即今便打?!彪S后便掌,師曰:“者風顛漢來者里捋虎須。”濟便喝,師曰:“侍者引這風顛漢參堂去?!?br />
  師禮佛次,時唐宣宗為沙彌,問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長志禮拜當何所求?”師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常禮如是事?!睆浽唬骸坝枚Y何為?”師便掌彌,曰“太生?!睅熢唬骸罢呃锸巧趺此??說粗說細?!彪S后又掌。

  裴相國一日托尊佛于師前,跪曰:“請師安名?!睅熣僭唬骸芭嵝??!毙輵T。師曰:“與汝安名竟?!毙荻Y拜。

  師一日捏拳,曰:“天下老和尚總在這里,我若放一線道,從汝七縱八橫,若不放過,不消一捏?!鄙畣枺胺乓痪€道時如何?”師日:“七縱八橫?!痹唬骸安环胚^不消一捏時如何?”師曰:“普。”

  大安禪師【上堂一則 機緣四則】

  上堂云:“汝諸人總來就安,求覓甚么?若欲作佛,汝自是佛。擔佛傍家走,如渴鹿趁陽焰相似,何時得相應去?汝欲作佛,但無許多顛倒攀緣,妄想惡覺垢凈,眾生之心便是初心,正覺佛更向何處別討?所以安在溈山三十年,喫溈山飯,屙溈山屎,不學溈山禪。祇看一頭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把鼻孔拽轉來才犯人苗稼,即鞭撻。調伏既久,可憐生受人言語。如今變作個露地白牛,常在面門,終日露迥迥地趕亦不去。汝諸人各自有無價大寶,從眼門放光,照見山河大地,耳朵放光,領采一切善惡音響。如是六門晝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識。取影在四大身中,內外扶持,不教傾側,如人負重擔,從獨木橋上過,亦不教失腳。且道是什么物任持便得如是,且無絲發(fā)可見?豈不見志公和尚云‘內外追尋覓總無;境上施為渾大有,珍重!’”

  僧問:“大用現(xiàn)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曰:“汝用得便用?!鄙嗣摬怖@師三匝,師曰:“向上事何不道???”僧擬開口,師曰:“者野狐精出去!”

  雪峰因入山采得一枝木,其形似蛇,于背上題曰:“本自天然,不假雕琢?!奔呐c師。師曰:“本色住山人,且無刀斧痕。”

  上南岳下

  月輪禪師【上堂一則 機緣四則】

  上堂云:“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諸人不薦冋外馳求。投赤水以尋珠,就荊山而覓玉,所以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迷頭,豈非大錯”?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梁殿不施功,魏邦絕心跡?!?br />
  僧問:“如何得見本來面目?”師日:“不勞懸石鏡;天曉自雞鳴?!?br />
  僧問:“如何是目前意?”師曰:“秋風有韻,片月無方?!?br />
  憎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日:“石牛水上臥,東西且自由?!?br />
  (上青原下)

  大休禪師【愒一首 據(jù)莆周軫撰《心鑒公建寺始末紀》錄出】

  不立孤危不背宗,水銀墜地鏡懸空;道人看盡西湖景,畫艇依然系晚風。

  第一代開法密云圓悟禪師【入院法語二則 上堂二則】

  入院至山門,師以拄杖指云:“昔日遠祖斷際禪師從此出,今日不肖兒孫從此入。雖然出入不同,要且同為標格?!俺手粽仍疲骸按蟊娺€見么?”便入。

  至方丈,師佇立云:“只者些兒去處,從上佛祖與人解粘去縛之所?!鼻业溃骸昂鲇龀鄺l條地來時,如何正好?與伊三十拄杖,為甚如此?不見道青天也須吃棒”。

  上堂拈香云:“者瓣香與天地同根,萬物一體,爇向爐中,端為祝延今上皇帝圣躬萬歲、萬歲,萬萬歲!恭愿皇圖鞏固,帝道遐昌,天下太平,萬民樂業(yè)?!贝文橄?,云:“者瓣香收來劫遠,舉處全真爇向爐中,奉為滿朝文武、天下官僚、本山護法請主并及遠近檀那,伏愿同明本地風光,共證玄初正體?!睆湍橄阍疲骸罢甙晗悴粡乃幍脕恚o向自信中拈出?!彼幕貭k向爐中:“供養(yǎng)直隸常州府荊溪龍池山禹門禪院傳曹溪正脈第三十三世幻有先師傳和尚,用酬法乳之恩?!睌恳路笞鲜?,白椎竟,師云:“雙葉扁舟泛海中,乘風來到福城東。洪波浩渺無余事,只作拋綸擲釣翁。還有沖浪金鱗么?”出眾相見。一僧出,以坐具覆頂,云:“和尚還會么?”師打云:“一釣便上?!鄙缓葰w。眾僧問:“昨日金粟,今朝黃檗,金粟、黃檗,即不問獅吼句是如何?”師云:“看腳下?!鄙首撸瑤煴愦?。僧喝,師復打。問:“如何是向上事?”師云:“黃檗山頂。”問:“慈云彌布,獅象駢臻,和尚將何垂示?”師便打,進云:“憑么無影樹下一枝華,香滿大千世界?!睅熢疲骸扒心刍ā!鄙Y拜。師乃云:“口吞佛祖,氣蓋乾坤,剎海無余,大方獨步。所以道法隨法行,法幢隨處建立,全機大用,覲面提持,若金翅擘海,直取龍吞。衲僧無湊泊處,眾生無回避處。只要諸人略回光相,著眼自看,便見透脫分曉?!彬嚦手粽龋疲骸斑€見么?”擊香幾,云:“還聞么?若也聞處精明,見處透徹,則聲色翳障全消,聞見之元亦脫,似透網金鱗,通身踴躍。正當恁么時,如何舉頭天外看,誰是我般人?”復舉黃檗斷際禪師旅寓洪州開元寺,裴相國一日入寺,見壁間畫,問寺主云:“畫是什么?”寺主云;“是高僧?!毕鄧疲骸靶斡霸谡呃铮呱谑裁刺??”

  寺主無對。相國云:“是處有禪僧么?”寺主云:“有一人?!毕鄧煺堻S檗相見,舉前話問檗。檗召云:“裴休!”休應:“諾?!遍拊疲骸霸谑裁刺??”相國于言下有省。師云:“二大老激揚個事,大似焦磚打著連底凍,自他不隔于毫端。雖然如是簡點,將來未免旁觀者曬?!鼻业溃骸罢l是旁觀者?”良久,高聲召云:“大眾還省么?茍省,則知裴相國落處;不省,則只知事逐眼前過,不覺老從頭上來?!焙纫缓认伦?。

  解制上堂,僧問:“解制結制,總不問不解不結一句,作么生?”師云:“舌頭原在口?!鄙鹩捅阈?。師云:“切莫亂走?!眴枺骸叭掳簿咏褚褲M,歸家底事如何?”師云:“看腳下。”憎頓足。師云:“未在?!眴枺骸叭绾问侵性?jié)屆?”師云:“今朝七月十五。”問:“大座當軒,獨露本來面目;豁開戶牖,放出無位真人。元是屋里底,為甚人不識?”師云:“為汝眼花?!边M云:“和尚道什么?”師云:“道汝耳聾?!鄙愠觥熌嗽疲骸肮瞾睃S檗山,聚首三個月,愧我無法說,白棒當頭楔。不圖結良緣,卻要恨徹骨。今朝各自行,個個都禿撅?!睆驮疲骸敖癯咴率?,家家追宗薦祖,寺寺供佛供祖,惟是本分衲僧,卻尚超佛越祖,為甚如是?丈夫自有沖天志,不向他人行處行?!北阆伦?。

  第二代費隱通容禪師【入院法語五則上堂二則序二首】

  入院至山門云:“盡大地是個解脫門,且道從何處入?”良久,從腳跟下入,便進。

  佛殿云:“過去已過去,未來猶未來,現(xiàn)在作么生?坐斷主人公向何處出氣?容上座到者里即得。”大展三拜?!?br />
  伽藍云:“叢林藩籬,佛法金湯,自受靈山囑咐,直到而今不忘。且道以何為驗?看燒這一瓣香?!?br />
  祖堂云:“西天四七,東土二三,盡在者里日午打三更。”舉香云;“今日不肖兒孫到來,一時捉敗便燒?!?br />
  丈方云:“釋迦在者里掩室,維摩在者里默然,古今天下老和尚在者里橫說豎說,容上座在者里作么生?施設一棒一條痕,一掌一握血。”遂據(jù)坐。

  當日眾請上堂,師至座前,拈山門請啟云:“披瀝佛祖肝膽,拈掇衲僧性命,盡在個里。山僧不敢囊藏被蓋,時向人間拈出。仰煩維那對眾宣讀。”維那宣疏畢,師指法座云:“寶華王座為眾兄弟顯本分事了也,既若眼見耳聞,便可休機罷釣;設或未然,容上座錦上鋪花去也?!彼焐橄阍疲骸罢咭话晗?,如天普蓋,似地普擎,爇向爐中,端為祝延今上皇帝圣壽萬歲、萬歲、萬萬歲。恭愿皇圖綿鞏固之休,峻命衍基隆之運。者一瓣香,該羅今古,統(tǒng)御人寰,爇向爐中,奉為滿朝文武、天下官僚,并及福清縣主諸位高官,恭愿福祿同滄海,壽算等喬松。者一瓣香,根苗有據(jù),不涉繁端,爇向爐中,奉為現(xiàn)前兄弟、本山護法、遠近檀那,恭愿同明向上宗猷,共證本地風光。者一瓣香,最初到處尋覓不得到手,一旦到手,便乃當陽披露,不可指目,末后遇著個沒眼睛老和尚,伸手一捏,直得脫白無光。爇向爐中,專為現(xiàn)住浙江寧波府鄞縣天童寺傅曹溪正脈三十四世本師密云悟和尚,用酬法乳之恩?!彼鞌恳戮妥鲜装鬃稻梗瑤熢疲骸褒埾蟊娔壳?,彌滿第一義,理合共知,請出來吐露看?!鄙畣枺骸拔魪狞S檗去,今向黃檗來,請問和尚無去無來作么生道?”師云:“頭頂天,腳踏地?!边M云:“去來且止,黃檗消息如何?”師便喝。進云:“砂盆雖破,家風還在?!睅熢疲骸芭c阇黎無干。”問:“坐斷白云,佛祖無處潛蹤;縱橫十字,凡圣不可等階。意旨如何?”師云:“放汝三十棒?!边M云:“恁么則亙古長明,祖燈增照去也?!睅熢疲骸伴e言語。”問:“未離馬峰,遍界風光騰瑞彩;才跨猊座,眉間劍氣爍鋒铓。黃檗門庭即不問,祝圣報恩事若何?”師云:“天長地久。”進云:“九天閶闔開宮闕,萬國衣冠拜冕旒?!睅熢疲骸鞍⒄l不愿?”進云:“一句了然超百意。”便禮拜。師噓一噓,問:“一綠陽春曲,由來和者稀。如何是陽春曲?”師云;“眉毛八尺長。”僧禮拜。師云:“何不再進后語?”僧歸位。問:“黃檗祖庭久寂寥,蹉跎虛度幾春秋;今日蒙師呈此令,臨濟家風事若何?”師便打。進云:“恁么則昔日臨濟,今朝黃檗去也”。師云:“汝增我不得?!蹦嗽疲骸叭珯C展演,一道提持,蓋古覆今,超聲越色,突出報化,佛頭拽脫。娘生鼻孔向此辨明得去,便可施大機,發(fā)大用,與銅頭鐵額敲枷打鎖,超宗□目,碎骨取髓。天上人間,解粘去縛,佛祖場中,抽釘拔楔。所以道縱橫無礙,殺活自由。我為法王,于法自在,正當恁么時。安家定業(yè)一句作么生道?”拈拄杖按膝,云:“橫按莫邪全正令,太平寰宇斬癡頑”。復舉當時世尊初降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目顧四方,周行七步。云:“天上天下,惟吾獨尊?!焙髞碓崎T文偃禪師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吃。貴圖天下太平?!睅熢疲骸笆雷鹧荑F牛機云門明格外句,雖則各露風規(guī),要且未合本據(jù)。且道如何是本據(jù)底意?天上有星皆拱北,人間無水不朝東?!弊恳蛔肯伦?。

  居士凍治安、林有喜、林正立、夏春暉、吳承啟、龔士龍等請上堂。僧問:“身居學海,意出云霄。花無戀影之心,境不留人之跡,正恁么時是何境界?”師云:“獨步大方?!边M云:“如何是黃檗境?”師云:“十二峰高?!薄叭绾问蔷持腥耍俊睅熢疲骸绊斕炝⒌亍!薄叭绾问侨酥幸??”師云:“自家薦取?!边M云:“人境已蒙師指示,人忘境寂事如何?”師云:“頂門劈開?!边M云:“如何是學人自己?”師便打,云:“還不知羞?”問:“色身非我,我亦非真。如何是本來面目?”師良久云:“會么?”僧噓一噓。師云:“鼓粥飯氣?!蹦嗽疲骸懊紮M錦繡,披一念于古今;目機銖兩,融古今于一念。非彼非此,非遠非近,即躔離■〈石廛〉,居世出世,游歷宗家,舉揚佛事,道骨參天,仁風洽爾。人天贊之,有分緇素。誦固無窮,然而更要信得。當人自己分上有一段,描也描不成,畫也畫不就。如此底奇特之事,佛祖窮之不到,人天贊猶莫及,坐斷要津,不通階級。所以發(fā)明奇特事,須是恁么人,要是恁么人,方明奇特事。既若發(fā)明得去,則與山僧拄杖子。同條合命且拄杖子,初無多少奇特,只是風標獨立,斬釘截鐵。喚作山僧拄杖子,卻是現(xiàn)前眾居士;喚作現(xiàn)前眾居士,卻是山僧拄杖子。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正當恁么時。歸根復本一句作么生道?萬物盡資和氣力,靈苗豈藉四時推?”以拄杖卓一卓下座。

  題白云端禪師語錄序

  遠祖白云守端禪師于曹溪正脈,自南岳讓始源流,至祖乃第三十世也。示生于宋,及其出世始末事績,略載《會元》。曩者,通容行腳時,閱方冊中,有浮山遠,推重其發(fā)明臨濟三頓棒,大有過人處。因是覓祖全錄,竟不獲一睹為懷。茲赴黃檗請,有興化若雪禪人,偶于店鋪敗紙堆中拾得一冊,被蟲蛀所食,殘缺殊甚,雖非全帙,而亦嘗臠得鼎,亦有頌古,試比聯(lián)珠,僅存什一。遂命侍者將聯(lián)珠內凡屬祖所著者盡書出,合編以備觀覽。然于錄內有字句因蛀缺減,再全錄時,依其補正。時默宓公同峻初嚴居士發(fā)意受梓,筆為紀云。

  題虎丘隆禪師語錄序

  曹溪源流第十六世祖虎丘紹隆師,于佛果會下為知藏。一日入室次,果舉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乃舉拳問之曰:“還見么?”祖曰:“見?!惫唬骸邦^上安頭?!弊媛劽撊黄踝C。果叱曰:“見個什么?”祖曰:“竹密不妨流水過?!惫现W誀柹畈芈嫩`,不露圭角。有問果曰:“隆藏主柔易若此,何能為哉?”果曰:“瞌睡虎耳。”過后出世有語錄,當時人集以成篇,不盛帙。觀其威弘自若,磊落精健,睡虎之言,益顯不虛。方外多刻行,獨于閩中少有見者。故舊年于此山鏤刻,便與緇素請閱。按源流,祖之降生于宋和州區(qū)含山人,在高宗紹興六年丙辰五月八日乙亥示寂也。時崇禎乙亥仲春甲戌日,第二十代嗣法孫通容拜書。于黃檗丈室堂。

  第三代隱元隆琦國師【入院法語五則 上堂九則 機錄三則 序二首 書啟五篇 規(guī)文一則】

  入院至山門云:“以上已來閑門破戶,一時八字打開了也。且道關棙子在甚么處?”喝一喝,便入。

  佛殿云:“巍巍堂堂,坐斷十方,正當與么時好與三十拄杖。何故不見道?斫卻月中桂,清光應更多?!?br />
  伽藍堂云:“城塹三寶即不無,重振宗風如何著力?”舉香云:“一番提起一番斷?!?br />
  祖師堂云:“西天四七,眼橫鼻直;東土二三,寐語喃喃,惑亂天下,人無了時。今日不肖兒孫,活捉將來,一爐燒卻。”

  方丈云:“掩室杜口,狼藉不少,古今天下老和尚潑天潑地,蝦跳不出斗?!辩献骸暗秸呃镉肿髅瓷俊彬嚹橹粽犬嬕划?,云:“破也,破也?!睌S下拄杖,云:“放出一隊古錐,未證據(jù)者看看。”

  即日眾請上堂。師至座前,拈侍御心弘林公請啟云:“只者個爍破重關,徹法源底,逼得山僧無藏隱處,今日不免對眾舉揚。煩維那宣讀?!毙叄阜ㄗ?,云:“寶畢王座流露真宗,我今更踏向上一著,千圣俱立下風?!彼焐嫦悖疲骸罢咭话晗悖瑺k向爐中,端為祝延今上皇帝圣壽萬安,伏愿龍圖鞏固,鳳歷長春。齊壽考于芥子之城,扇真風于拂石之劫。者一瓣香,奉為滿朝文武功勛及郡縣尊官,伏愿祿位高遷,德風遠播。者一瓣香,奉為本山大檀越并外護諸居士,伏愿同明般若之正因,共證金剛之固體。者一瓣香,大眾會么?昔年在這里落節(jié),今日向這里拔本。爇向爐中,專為現(xiàn)住浙江溫州府永嘉縣法通禪寺傳曹溪正脈三十五世費隱容和尚,用酬法乳之恩。”遂斂衣就座上首白椎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睅熢疲骸暗谝涣x諦,三世諸佛無著眼處。汝等諸人作么生?觀試出踍跳看?!鄙Y拜。師云:“敕點飛龍馬,跛鱉出頭來?!眴枺骸暗o園由來古,法席至于今。請問和尚還有亙古亙今底么?”師云:“坐斷乾坤。”僧禮拜,師便打。問:“黃檗家風舊,今朝會轉新。如何是新令句?”師豎拂子,云:“會么?”僧喝。師云:“再喝看。”僧又喝,師便打。問:“陽春初臨,法席三開。和尚即今將甚么物示眾?”師拈拂子左一拂。進云:“者個便是和尚為人處么?”師右一拂。僧禮拜云:“謝和尚指示?!睅熢疲骸爸競€甚么?”僧一喝。師云:“且喜沒交涉。”問:“言前薦得屈辱宗風,句后承當埋沒家寶。正當與么時,教學人向甚么處摸索?”師云:“鐵牛橫古路。”進云:“不是特來呈舊面,隨流一句事若何?”師擲拂子。進云:“好女不著嫁時衣?!北戕D身,師便打。乃云:“棒頭未點,遍界全彰,鼻孔下垂,通身露布,脫體承當?shù)萌?,直下頓超佛祖。脫若未能,山僧第二杓惡水潑汝諸人去也?!必Q拂子,云:“向者里撥一線道,不妨輝天鑒地,耀古騰今,這邊那邊,七通八達,便能運大鉗錘,施大機用,摟碎佛祖頂顱,掀翻衲僧巴鼻。有時孤峰頂上獨立,有時百草頭邊踍跳。在此非此,在彼非彼,一道平懷,泯然無寄。蕩蕩廓周沙界,歷歷遍滿十虛。正當與么時,共樂升平。如何話會?野老不知堯舜力,冬冬打鼓祭江神。”復舉二祖阿難問迦葉,云:“世尊傳金瀾外,復傳何物?”迦葉召阿難,阿難應諾。迦葉云:“倒卻門前剎竿者。”阿難有省。師云:“迦葉盡力提攜,只倒個門前剎竿,然放倒且易,扶起猶難,還有扶此者么?如無,山僧自扶去也?!弊恐粽?。云:“扶起倒剎竿,不用纖毫力。依舊豎門前,千古明歷歷?!弊恐粽认伦?。

  開藏檀越請上堂。師豎拂,云:“三藏十二部,一切修多羅總在這里流出,且道這里以甚么處流出?脫著會去翻藏已竟,皇恩祖德一時酬畢。若猶未然,山僧向第二門頭展演去也。大圣無名,美流萬世;大功不宰,勛業(yè)湛然。所以大人具大見,大智得大用,一言含萬有,一句逗群機。廣羅法界以無遺,細入微塵而靡間。用民共沐恩光,草野均沾利樂,浩浩蕩蕩,民莫名焉。茲逢吉日良辰,慶云繚繞,有大檀那運普利心。山僧登臨此座,開大寶藏,敷演真乘。言言見諦,句句朝宗,呆日昭回,山川顯煥。中天祖丹心畢露,葉相國洪護儼然。了三十年前未了之公案,翻五千余卷爛漫之葛藤。以酬祖德,用報皇恩。且道正當此際,如何著力?等閉舒出娘生手,撥轉如來正法輪?!毕伦?br />
  送化士上堂。師云:“龍樓寶閣半傾欹,搖拽云中能幾時?特地掀翻重鼎建,大家出手要撐持。急著力,莫遲疑,事難方表丈夫兒。拈來莖草千金重,不是苦心人不知?!背手粽?,云“會么?蓋復乾坤只這個,頂天立地是由誰?”下座。

  佛誕,恬生林居士等為縣主凌公祝壽,請上堂。問:“曇花自天降,偉人此日生。為瑞為祥即不問,如何是不即不離?”師良久云:“會么?“進云:“恁么則當普露,遍界全彰去也。”師云:“如何是當陽意?”僧頓足,師打,云:“亂發(fā)作么?”問:“九龍方吐水,萬象盡聞香。降誕右脅下,求師大闡揚?!睅熢疲骸般y蟾初出海,何處不分明?”乃云:“性海波澄,光吞群象,桂輪孤朗,影現(xiàn)娑婆。經云:‘應以宰官身得度者,即現(xiàn)宰官身而為說法,應以菩薩身得度者,即現(xiàn)菩薩身而為說法?!澞宋姆鸾瞪?,正是賢侯華誕之晨。且道現(xiàn)什么身而為說法?”遂豎拂子,云:“會么?一點水墨,兩處成龍。五日一雨,十日一風,德澤溢乎四海,仁壽卓立千蜂。若論衲僧,向上一著未離兜率,猶較些子突出娘胎,堪什么?那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喃喃道個天上天下,惟吾獨尊,敗露不少怪道云門。一棒打殺,喂狗子吃。貴圖天下太平,云門雖握門外威權,未免渾身泥水,到黃檗門下一點也用不著。且黃檗尋常用個什么?只有一雙窮相手,未嘗低揖等閉人。”下座。

  羅山亙和尚至上堂。師云:“進以禮,退以樂,暖日和風響殿閣。出則弟,入則孝,青山綠水慶云罩。兩相扣擊破砂盆,千古長空浩浩鬧。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無不到。汝等諸人,各各有眼,必也堪聞。且道羅山、黃檗兩口無一舌,撞頭磕額所談何事?夜半太陽輝宇宙,天明黑漆布乾坤?!毕伦?。

  元旦上堂云:“五言如絲,其出如綸,等閑拈一毫頭,家隆國泰;信口道一句子,草偃風行。人間天上共沐恩光,此界他方,鈞陶至化,是以在天。天中之圣在人,人中之尊在物,物中之貴在法。法中之王,且道在衲僧分上,成得什么?”豎拂子,云:“會么?為瑞為祥彌法界,如云如雨復三千?!毕伦?br />
  辭眾上堂。師云:“八載住持受苦艱,呵風罵雨不安閑;今朝帶水拖泥去,十二峰頭展笑顏。大眾且道笑個什么?波里橫行波里睡,幸然不沒小江間?!毕伦?。

  再住黃檗林檀越請上堂。西堂良也問:“黃檗開期,慣用本分鉗錘。只如逢著超宗異目底人,如何施設?”師云:“虎頭草角出荒草?!边M云:“恁么則牙、期本是舊知音,流水高山不用弦。”師云:“隱隱峰頭露一班?!边M云:“今日林府設齋,不比尋常茶飯。因齋慶贊一句,作么生道?”師打,云:“是尋常,不是尋常?!边M云:“直下分明?!睅熢疲骸暗o為分明根?!蹦嗽疲骸跋莴F機關,妙乎毒手;活人眼目,所貴藏鋒。鋒藏,忽然入眼,重重翳障凈盡;消除手毒,偶觸其機,一切生鉗俱在坎內。然世間小小技術亦有神妙不測之功,以利天下。何況佛鉗錘、宗門牙爪、一棒一喝、一錐一撥、一語一默、一動一靜之下,轉風成圣者乎?故我臨濟見僧入門便喝,德山見僧入門便棒:”又云:“夫參學者不避喪身失命。我在黃檗處,三度問佛法的大意,三蒙痛棒如蒿枝拂相似。而今再思一頓,無人下手?!鄙疲骸澳臣紫率帧!睗劝襞c僧,僧擬接,濟便打?!翱催@老漢機用,如返風回火,奔流度刃。毒中之毒,鋒上加鋒?殺活自由,亙赫千古。茍承其宗,一須明厥旨,豈可熙熙之仁,硁徑之德,詹詹之言,屑屑之行,混雜其間,以玷以上綱宗邪?茲乃結夏之期,眾等請升此座,欲山僧舉揚正法。眼藏于清凈大圓覺中,一一點出正知正見,與諸人其知未審。諸人還委悉么?掃卻腥臊千萬里,唯余正脈永流通?!毕伦?。

  縣主凌公請小參,師舉臨濟大師云:“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劍,有時一喝如踞地獅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喝一喝,云是金剛王寶劍,是踞地獅子,是探竿影草,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大眾試判斷看,若判斷得,山僧拄杖子當堂分付。擬議尋思,劍去久矣,那更形于問答,涉于語言?彼此鈍置,無有了期。所以山僧尋常向諸人眉睫上輪刀走馬,汝等諸人須向山僧腳跟下斬釘截鐵,兩不相傷,各無妨礙。得到與么田地,正好孤峰頂上罵月呵風,十字街頭拖泥帶水,或順或逆,或抑或揚,激發(fā)個事,接引后昆,堪報不報之恩,共助無為之化。且今日山僧與凌公覿面相呈,各出手眼一句,作么生道?玉融風雅千年紹,黃檗山輝一點奇?!睆秃?,云:“逗漏不少?!?br />
  大殿上梁小參云:“托出脊梁橫法界,大開眼目耀乾坤。都盧一座空王殿,八萬四千解脫門。正當與么時,撐持者撐持,蓋復者蓋復。且道阿那個作得其中主?”良久云:“兒孫卓立如麻栗,沒量大人獨個尊。”喝一喝,轉身。

  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云:“眼底無人一色新?!薄叭绾问菉Z境不奪人?”師云:“家無四壁不知貧?!薄叭绾问侨刖硟删銑Z?”師云:“踏翻世界無蹤跡?!薄叭绾问侨司尘悴粖Z?”師云:“出門俱是看花人?!边M云:“今朝值遇揮斤手,游刃忘牛世所希?!睅熢疲骸拔粗司吃凇!?br />
  縣主凌公問:“與萬法為侶正自難,如何得不與萬法為侶?”師震聲一喝云;“會么?”進云:“未了?!睅熢疲骸斑€要第二杓惡水么?”公無語。少頃,問云:“畢竟如何是不與萬法為侶?”師云:“白花叢里過,一葉不沾身。”次夜茶處,問:“昨日請教大師,自見慚愧。”師云:“慚愧者誰?”進云:“親到黃檗來?!睅熢疲骸泵魅障蚴裁刺幦ィ俊惫珨M議。師云:“來得去不得?!边M云:“話頭明明,為什鉤不起?”師云:“放下來。”公應諾。又問:“白丈野狐話,不落是,不昧是?!睅熢疲骸吧缴淮蜻@兩片皮?!边M云:“不會?!睅熢疲骸敖辖??!眴枺骸巴趵弦缓?,了一狐疑?!边M云:“為什么又墮野狐身?”師云:“汝即今是什么身?”公無諾。師云:“山僧今夜亦墜異類中去也。”便作虎聲,轉身歸方丈。

  有護占據(jù)士謝雨入山。師云:“嘗聞仙人會作詩。”仙書云:“佛何用詩?”師云:“天上無空腹神仙,山僧今日與仙聯(lián)一首游戲,異日載志,亦是勝事。”仙云:“請和尚先。”師云:“仙翁冒雨入山家。”士囑仙云:“和尚機速,請答。”仙停乩罔措。師震聲一喝,云:“擬議停機。白云萬里,本是木作成。靈從何來?圣從何起?莫瞞山僧好?!蹦俗月?lián)云:“仙翁冒雨入山家,何事當機縮爪牙?不獨渾身泥水濕,片心攪擾亂如麻?!绷钍陶叨扰c仙。仙齋后,和云:“仙翁冒雨入山家,為吃趙州一碗茶,莫怪無言為擬議,春霖洗落滿山花?!睅熢疲骸昂脗€春霖洗落滿山花!祇是遲了些。”復次韻云:“浮囊擊碎了無家,竟日貪杯酒當茶。出賣風云夸好手,爭如舌上吐蓮花?!?br />
  題禪林寶訓序

  寶訓盛行江北,大著吳中,而閩粵師僧,十有八九莫之見聞。欲禪林之振,道法之隆,詎可得乎?余昔行腳金粟時目之,如獲至寶,懷之有年,雖不能力行,抑亦不敢須臾忽也。是集始自明教老人,終于懶庵大師。于中三百篇,皆從諸老真心中流出。而其語言光明正大,直截簡切,真是為萬世師法。會之甚易,而行之誠難也。貴于剪華取寶,急救象季流弊;推邪輔正,恢復上古真宗。澆漓之風既息,渾樸之道斯全,而口耳流傳之弊,悖逆無根之說,曷由興哉!余每欲刊行,與眾共之,所愧囊空,弗克其事。今玄生禪人鳩諸同志剞劂流通,大有補于閩粵。倘遇血氣衲僧,嗑著一言半句,將來蓋天蓋地,奚愁乎禪林之不振,道法之不隆也。非惟予愿足,此亦不辜從上諸老口門放大,寶光照耀天下也夫。

  題臣農《即事篇》序

  讀臣農《即事篇》,乃知百草頭邊,泣露吟風,淋漓感慨,感動天地鬼神,激起赤膽忠心,雖林巒草野,莫不號呼長太息者矣。於戲!有國有家有禪林者,茍無這段骨氣,者副心腸,而能成立其事也乎?臣農老翁荷儒佛有年,會乃遁于桑梓,日與村農野牧撫掌高歌,拍拍是令。而其語言磊落,逸性顛狂,有時喝馬驅牛,有時捧風呵月,言人之所未言,行人之所未行,知他凡耶、圣耶、儒耶、佛耶、耕耶、釣耶?試問高明緇素,著一轉語。

  請亙信法弟住黃檗啟

  建立師宗,貴乎莫逆心腹;掀翻祖道,妙在徹骨弟兄。爪牙早已完全,肝膽由來共赤。家里人成家里事,箇中信向筒中傳。恭惟法弟德涵海岳,道契塵寰。一脈長懸,隱隱清彈霜夜月;雙巒并峙,重重流露洞中春。忝法愛以來迎,仰慈仁而許可。因緣出現(xiàn),正值斯時;賓主圓融,莫非此際。僧眾瞻風已久,士紳渴化良多。更冀速展鳳巢,允矣眉端增彩;即登獅座,儼然錦上鋪華。某等停候白椎,親聆哮吼,慶快平生之愿,滿足曠劫之心,庶浪子知歸,山靈有幸。易,而行之誠難也。貴乎剪華取實,急救象季流弊;摧邪輔正,

  復海澄文長曾居士書

  玄珠禪人赍居士手教并信物,領謝,領謝。山野雖未面晤,已知居士從正信中來,乃能立志期悟,直至古人田地,不敢一念退屈,比按牛頭喫草者,實云泥懸隔矣。又求直截開示,山野只得口掛壁上。然居士未開口前,合喫三十棒。山野與么道早已鈍置不少,那更委曲開示,展轉牽絆,曷有了期?且道未開口前,過在什么處?合喫三十捧。所冀著實體究,無間閑忙,忽于不知不覺處,磕著山野棒頭,敢保生死心七花八裂,本來面目獨露堂堂。至于迎賓待客,呼奴喚婢,法法頭頭,塵塵剎剎,無非本地風光,更于何物而可蒙昧者哉!得到與么時節(jié),速來通消息。

  復鼓思王居士

  所尊者道,所重者法。法道之所在,舍身衛(wèi)之,非過也;法道之所不在,忘名事之,奚益焉?然今正值禪林秋晚之時,破法沙門謬解宗徒,靡所不至。若非正眼決之,恐被邪師所惑,衛(wèi)之事之,有何補于法道乎?是以我宗貴在眼正。眼若果正,日常行操,則無顛蹶之患,入佛堂奧,必也可期矣。古僧問古德:“如何是正法眼?”德云:“破沙盆?!鼻业朗鞘裁匆庵迹克骄邮扛ド釙円?,孜孜參究畢竟是什么道理,脫若■〈囗外力內〉地一聲,便知山野棒頭落處,而頂王之珠甚深,微妙之法,不待問人,了了自明之矣。囑囑!

  與鏡汭凌居士書

  山堂夜話月初涼,何處飄來一院香?莫是東甌塵外客,催人落草暗商量。咦!一念妄幼,百計無何造遣,緇素可不慎哉!蓋為居士昔日一問,不帶枝葉,屢屢觸人鼻孔,不覺逗漏如此。然山僧當時答處直截根源,未審居士留心否?徹證否?如徹證也,便能掀翻窠臼,摸捋虎須,則不被天下野狙津沫所瞞也。不妨二六時中,心心獨專,念念獨專,頭頭獨專,法法獨專,塵塵獨專,剎剎獨專,更有何物可為伴侶哉。然后獨踞公堂,應機接物,大用現(xiàn)前,不存軌則。一語、一默、一錐、一授,決千古之猶豫,斷未了之公案。敲枷打鎖,起死回生,為黎民福,成差別智,正是沒量大人境界非凡小可知也。果到與么田地,不虛黃檗山中一面。舍此別作生涯,棄本逐末,則直指之道,莫辨何故。吾宗貴在單刀直入,切忌多途雜毒。途多踏草不死,毒雜必也難療,唯冀高明裁決為快。

  復不凋池居士書

  來教謂末劫眾生,無明濃厚,即入此門,盡是識神搬弄,求其絕后再生,千無一二。誠如所論,婆心雖切,而義未妥,何故?一切眾生無明濃厚,障蔽心目,難入此門。盡被識神搬弄,無時休息,故古德呵為門外漢也。茍入此門,如賊入空屋,失卻偷心,所謂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圣賢如電拂,此便是入門樣子也。又云:“今歲不上公車,非是辭榮高尚,實現(xiàn)世味如嚼蠟?!睋?jù)山野見處,觀世味如嚼蠟,正好上公車,登大任,儒佛并治,家國晏然,不惟人主坐致太平,抑亦靈山付囑猶在矣。更承妙象嘉刻,并選禪髓見惠,何以克當?然山野住持事繁,未暇閱覽,第日髓之一字似未妙也。蓋髓字系初祖將示寂,門人侍側。祖日:“時將至矣,汝等盍各言其所得?!敝T子各呈所得,祖一一印訖。唯慧可大師即禮三拜,依位而立。祖曰:“汝得吾髓?!苯耖T下不錄機語,以古人方便義路為禪髓,而謂普被三根者實未能全被也。上根聞之,未免掉臂而去,終不咬人言句;中根自有生涯,亦不隨語生解;下根聞之,若存若亡,不無葛藤所絆,如是則何普被之有哉?殊不知宗門下貴在覿而提持,抽釘撥楔,解粘去縛,直令個個獨露本來面目而后已,曷有實法系綴于人乎?故我臨濟老人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而黃檗三施痛捧至大愚處點破,乃云:“元來佛法無多子?!贝吮闶瞧澄蚨U髓之樣子。不獨此老如是,乃至有祖以來,莫不由此為至要,余者盡是皮毛,何足道哉!偶因門下一片爇腸,不覺噶呾如此。諒直夫必受直言,故不敢紆曲以污直腸。彼此尚直,則直指之道可通,不然,總被識神搬弄,至于驢年無有休歇矣。謹復。

  規(guī)文

  教外別傳肇自迦葉,禪門規(guī)制始于百丈。故我土自唐及宋,以至于明,凡有禪林者莫不遵而行之。然行之至者,禮義存,名位正,法道專,付囑弗妄,而禪林振矣。行之未至,規(guī)繩不備,師資混濫,不肖者操其權,賢者退其位,私念一萌,公事盡廢,以致中外不睦,禪林由此削弱也。茍忽而弗行,則無恥之徒,分房列戶,靡所不為,縱有百千共住,如惡義聚成外道法,奚益于祖庭乎?蓋黃檗系列祖之席,先人不惜身命,叩闕請藏,為重此席,故感德天童、金粟二老人闡揚大法,醒覺群迷,重光祖道。余愧不肖,住持八載,同諸被子恢復鼎建,艱辛萬狀。不知有身,不知有名,屢受無根之謗,亦為此法席故也。若夫正見衲僧,須擇正言,行正事,不為邪魅所惑,則祖法存焉。祖法存,禪林興,祖法亡,禪林廢。所謂寧可無人,不可無法也。茲者,圣制在邇,本山耆舊同諸執(zhí)事等,須擇吉日起期,定執(zhí)事,以存圣制,一一依規(guī)而行。倘有違者,耆舊與執(zhí)事公議擯罰,則不愧同住一會,亦不辜先人創(chuàng)制之本懷也。乙酉年十月十一日,寓龍泉丈室書。

  第四代行彌亙信禪師余 【入院法語三則 上堂三則 小參一則 書一則】

  入寺至山門,云:“欲透祖師關,須從這里入。”喝一喝,便進。

  佛殿云:“佛身克滿于法界,大眾切忌踏著。”遂大展坐具三拜。

  方丈云:“居祖室,行祖令,任是銅頭鐵額到來,直教不存性命?!弊恐粽日鹜缓缺闫?。

  當日耆舊同大眾請升座。師云:“古路同行,祖庭同入,步步相隨,心心相印。了無異緣,亦無二念,如空合空,如水投水。直下薦去,多少省力。其或未然,山僧不惜眉毛,為諸人通箇消息。”良久云:“回家盡是兒孫事,祖父從來不出門?!弊恐粽认伦?。

  開堂,拈戶部乾庵陳公請啟示眾,云:“正法眼藏,涅槃妙心,盡在個里。若向文彩未彰時會去,不待形言,茍或未能,不妨重新宣過?!本S那宣疏畢,指法庭云:“要提無相毗盧印,須向千峰頂上行?!彼焐橄?,云:“這一瓣香彌綸萬有,統(tǒng)御人寰,爇向爐中,端為祝延今上皇帝萬歲、萬萬歲,伏愿天下太平,萬民樂業(yè)。這一瓣香,天地同根,萬物一體,奉為滿朝文武、天下官僚、本山請主護法檀越,伏愿福同滄海,壽等喬松。這一瓣香,數(shù)載向外追尋,一朝這里翻身,今日人天眾前,次第二回拈出,專為現(xiàn)住浙江嘉興府海鹽縣金粟廣慧禪寺傳曹溪正脈三十五世費隱容和尚,用酬法乳之恩?!彼鞌恳戮妥鲜?,白椎竟。僧問:“大開爐鞴,逼得無位真人沒處藏身。請問和尚,如何著腳?”師云:“待案山點頭,即向汝道?!边M云:“只如龍得水時添意氣,虎逢山勢長威獰。又作么生?”師云:“一任踍跳?!蹦嗽疲骸爱旉柦衣?,正體全彰,祖令既行,千差坐斷。所謂法隨法行,法幢隨處建立。以虛空為爐鞴,將須彌作鉗錘,情與無情,一火煅出。直得上無攀仰,下絕已躬。如天普蓋,似地普擎,拈花要旨,從斯揭露,面壁宗風,因爾昭明。所以道神光不昧,萬古徽猷。入此門來莫存知解,知解若絕,不假修持。然雖如是,只如今日開堂祝圣一句,作么生道?萬邦有道歸王化,四海無虞樂太平?!弊恐粽认伦?。

  戶部陳檀越入山,請上堂。師云:“相逢便拈出,未舉應知有,撥轉大法輪,同伸一只手。法輪一轉,一切皆轉。轉煩惱為菩提,轉八識成四智,轉穢士為凈邦,轉萬物為自己。所謂靈丹一粒,點鐵成金,至理一言,轉凡成圣。如斯舉唱,尚落今時,須知當人分上,離名離相,絕圣絕凡,凈裸裸無依,赤灑灑獨露。這里見得徹去,不妨隨處作主,遇緣即宗。其或未然,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毕伦?。

  安執(zhí)事小參。師云:“法席由來古,今朝令轉新。主賓雖互換,元是昔時人。所以建立門庭,弘通祖道,須是其中人,方能徹底荷任。豈不聞懶安佐靈祐,黃檗輔南泉?是以古人于法為重,于身為輕。在我衲子分上,應須磊磊落落,事事無礙,始得作么生,說個事事無礙底意。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云?!?br />
  請隱元禪師回山書

  彌生平疏懶,不堪為人師范,素作支遁計,以養(yǎng)病軀,黃檗祖席,非法兄道德光大,莫能振其弘規(guī)。此月初間,有書辭檀那會請法駕回山,以安常住,慰四眾之望。自可期到山,方知出游連江。適羅山執(zhí)事接某回泉,不及親迓法駕,候到山恭趨庭下,以聆清誨,余容嗣布不備。

  第五代超沛慧門禪師。

  派行如沛,泉州同安康氏子。幼奇穎,雖習舉業(yè),恒有出塵之志。年十七,應郡試,過南安圭峰報親寺、睹寺額,欣然曰:“世出世法,無非報親,何必世榮乎?”遂就圭峰示銘公披剃。蒙雪峰亙和尚激發(fā)個事,頗有入處。二十一歲,詣黃檗受具戒。隱元國師問曰:“來自何方?!睅熢唬骸叭輬笥H?!眹鴰熢唬骸坝麨楹问拢俊睅熢唬骸坝蠓鸱?。”國師曰:“我這里一法也無。”師曰;“正好著力。”國師默器之。遂入侍丈室。往金粟省覲,天童掃塔,逮應請福嚴、龍泉,皆命師堂中領眾受囑。出山居溫陵志公洞二載,徙玉融獅子巖。值時艱,益自韜晦,或炊煙不繼,恬如也。太史葉霞丞迎師到府說法,欲留就第過夏,師不可。國師應扶桑請,舉師嗣席,辭讓至再。檀護耆舊敦請益堅,始從眾命,登堂演法。機圓語峻,如明珠走盤,駿馬驀坡。由其深入道奧,故爛熳天真,得大辯才也。春日上堂:“堤邊楊柳垂青,嶺外野花馥郁。一氣轉來遍界新,物物頭頭都漏泄。既漏泄也,一毫頭上現(xiàn)全提,萬仞崖巔露真智。云林鳥語,熾然說塵說、剎說無間歇。雖然恁么,若向此中明,未具透春眼,不向此中明,且道眼在什么處?”便下座。參藩陳乾翁請上堂,舉操公大夫訪資福,福見來,畫一圓相。大夫曰:“弟子恁么來早是不著,便那堪更畫一圓相?!备1阊趨s方丈門。師日:“資福與么展拓,雖則善應機宜,也是韜光露影。今日大夫到來,黃檗八字打開,覿面無遮,相見了也。且道當時是,如今是?于中緇素得出分明一貫兩個五百,其或未然,重為指注。日暖溪聲泳,風和山色彰,不因春到戶,怎見百花香?”時兵荒薦至,師赤身荷法勉眾,以為道忘軀,提持向上,一著深錐痛拶,故學者咸思自奮,忘其苦淡,沾法乳者率多高明之士焉。住十載,凡國師公案未圓者,悉以圓之,洪規(guī)丕振??滴醵昵?,退居獅子巖。明年甲辰春,回主圭峰。九月末示疾,門人延醫(yī)診視,師卻不受。大眾詣榻前求開示,師拍掌一下,曰:“是開示不是開示?!币簧唬骸澳┖缶渎??!睅熕鞴P疾書日:“死奚憂?生奚悅?誰是知音,清風明月?!笔鲁趿眨陶呷逶。臧l(fā)跏躍而逝。世壽五十,僧臘三十。奉全身塔于黃檗海會塔左畔。

  第六代超愿虛白禪師

  派行性愿,福清江陰林氏子。十五歲從城山無生師薙染,詣獅巖參隱元國師,一見器之,攜入檗山,遂登具戒。又參福嚴于金粟。嚴問曰:“蚯蚓斬坐兩段,佛性在那一頭?”師作禮,日:“求和尚開示。”嚴驀頭一棒,師無對。嚴以杖擉退,曰:“汝不去,還在這里作么?”連棒趕出。師直得迷悶盈懷,寢食不安,定要打徹此一著子。因看百丈政禪師語錄,老宿見日影透窗,問話因緣有省,仍回黃檗,執(zhí)侍國師有年,益臻玄奧。后隱松溪白云庵。偶有江西之行路由汀州寧化,緇素懇留。重興東山古剎。建東山橋,甲辰秋落成,玉融諸檀護請嗣席黃檗。國師八十華誕,上堂:“法王壽量等虛空,疑比虛空又不同。四相皆空何所祝?扶桑涌出一輪紅。山僧出師門墻已有年,所仰頌恩德非一朝夕。茲八旬華誕,豈可付之默然?未免拈炷香望東禱祝,庶幾頭頭不昧,法法園融。”遂起身舉香,云:“惟冀吾師壽量與五岳齊高,吾師福履同二儀并厚。普利群機,剎海三千沾法雨;宏提正印,王臣萬里仰真風。長為宗門典型,永作人天依怙。山僧神贊已竟,汝等各表殷勤。又且如何?劫石有盡年無盡,海屋添籌算莫窮?!睅熤胤ㄌ摅?,揀魔辨異。嘗有浙僧冒稱福嚴得子,持數(shù)十金入山掃塔,師驗其非是而卻之。復有楚僧頻以怪異惑眾,領宰官善信至寺設齋,師疾其邪,卻之而退。時或謂拗執(zhí),及后二人皆敗露,方服師之卓識。慧門和尚進塔升座:“善知識者,是大慈父,能與人解粘去縛,能與人超生脫死。將黃葉而止啼,為憐赤子;策眉毛而見佛、笑煞旁觀。檢點將來,總是曲順機宜;要人親造,此道而后已。是故我法兄慧門和尚,住持十載,其德也厚,其心也普,檀信欽崇,諸方景慕。茲者,化緣已畢,撤手歸真,舍利晶瑩,尋藏窣堵。只如者一座高而無上,廣莫可測,且道是天生地成耶?良工鑄就耶?要明者個端倪,必須透頂透底。”主席十載,造永祚橋于寺前??滴豕锍笏脑挛?,示微疾,命執(zhí)事制龕,自治書辭檀越。六月十三日,謂諸弟子;“吾滅后喪事不得從俗。明日午時可扶我進龕,謦欬一聲即行矣。”至期沐浴更衣端坐,神色不異。語眾曰:“無常迅速,各自努力?!毙煊謫栐唬骸斑^堂也未?”眾曰:“已竟。”遂索筆書偈,曰:“四大雖已乖違,個中自有主持,看破去來如幻,方知吾不汝欺。咄!”擲筆微笑脫去,世壽五十八,坐四十三夏。奉全身塔于黃檗梅庵右侖。

  第七代超宣廣超禪師

  派行性宣,莆田人。從隱元國師祝發(fā),執(zhí)侍久之,后掌記室,遷為西堂。受囑后,隱于閩縣興林寺,康熙十二年癸丑冬,主席黃檗。冬至上堂:“聯(lián)兆未分,無許多事,及至一氣已分,便有生住異滅,春夏秋冬。若是本分衲僧,把斷要津,不通凡圣,隨他陰陽消長,四序變遷。群陰剝盡,也未嘗減一些子;一陽來復,也未嘗增一些子。既皆增減不得,何妨運至化于無為,形乾坤于掌握。說什么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且道無陰陽,地上如何通信?聽取一偈:鳥兔空中似箭飛,百年影子笑相追,山翁兀坐禪床角,使得人間十二時?!狈錾k[元老人大祥升座:“住世八十二年,建幢四十余載。七坐精藍,開盡英才活眼;單提寶劍,截斷邪妄藤窠。名上達于兩國,澤下敷乎群生?;壖犬?,示寂夏初,人天暗垂淚,落日減慧光。屈指韶華,奄及三載,蘭孫桂子,布滿華桑。箇箇興云致雨,人人賜紫談玄。不孝忝承法乳,哀慕難忘。今日謹陳薄供,聊表微忱?!彼炀蜕砟橄?,曰:“念師德兮天地長,仰師道兮日月光。水有淵源兮木有本,披肝瀝膽兮此瓣香?!卑晗阋褷k,普請頭首大眾同詣東方丈影前,作禮三拜。歲旦上堂:“元亨利貞,乾之德也,始乎一氣;常樂我凈,佛之德也。本乎一心。專一氣以致柔,修一心而成道。心也者,沖虛妙萃,炳煥靈明?;站S新,平治家國,永息干戈,民安物泰。人人樂有道之天,箇箇享無為之福。而我格外衲僧,檗峰錫寄,三三水涌波瀾,六六山添秀氣,洋洋大哉,萬物資始。且道如何是資始之義?一年三百六十天,今朝萬福從頭起?!鄙畣枴暗律饺腴T便棒,臨濟入門便喝,除卻棒喝,請師別道?!睅熢唬捍耸菍W來底,汝生機處問將一句來?!鄙愫?。師曰:“此一喝未有主在?!鄙趾?。日:“那個男子不丈夫?”師便打,僧禮退,師曰:“元來不丈夫?!眴枺骸肮し蚣鹊綗o心處,爭奈無心又隔關,還有不隔關底么?”師曰:“石女腰邊裁兔角?!鄙眨骸翱白魇裁??”師曰:“鐵牛背上刮龜毛?!鄙眨骸耙蝗物L光滿眼?!睅煷颍唬骸拔丛S你在?!睅熥〕治遢d,值耿藩之變,閩中板蕩,嘗有兇寇持刀入山,睹師道貌,皆羅拜而去。由其慈悲化人,故叢林禮樂賴以如故焉。戊午春。退隱榕城道山。即以是冬十一月十九日入滅于三皇殿,世壽八十。塔于黃檗佛座峰之麓右隴。語錄上中下三卷,隨大藏流通。

  第八代明凈清斯禪師

  派行真凈,號別庵,漳州海澄縣林氏。幼習儒,年十七禮仙游縣寶幢山龍華寺德瑞公為師。二十二受其戒于泉州招慶亙信和尚處因閱《五燈》至舜老夫問古鏡未磨,因緣有省,值隱元國師至龍華師問:“南泉斬貓,意旨如何?”拜未起,國師一踏踏到。師疑開口,國師連踏兩踏,曰:“我今日為汝困徹?!睅熤钡猛ㄉ砗瓜?,遂侍國師于黃檗,服勤二載。甲午,國師應扶桑清,師以親老不敢遠行,歸幢山。書《華嚴》以壽雙親。仍登檗山,時慧門和尚主席,一見即問:“清兄何不例卻門前舊剎竿?”師日:“推倒易,扶起難?!遍T曰:“你試出手看。”師打筋斗而出,遂嗣之。順治庚子秋,司理李公其蔚請住同安真寂寺。寺為希運祖師與唐宣宗所居處,浴龍池遺趾尚存。李公請建立宗旨。康熙十六年丁已,福清邑侯鄧公獻英請主席黃檗。上堂:“大丈夫須決烈掀翻前從窠臼,直下斬釘截鐵,拋下粟棘蓬,拈卻乾矢橛。君不見黃檗老婆心太切,六十捧打得臨濟腰折?后代兒孫不丈夫,便向大愚處甄別。與么當作參禪,敢保老兄驢年未瞥。山僧不惜眉毛為你抽釘拔楔。”擲下拄杖,曰:“拈華微笑、乃清時之奸雄;斷臂安心,為肇亂之讒賊?!焙纫缓?,下座。特造國師齒發(fā)塔於松隱堂,并甃盲龍橋。庚申秋退席,復為眾請再住二年。壬申應南林請。癸酉重興南林。乙酉九月望日示微疾,二十日早命侍者具觚翰,自述出家參訪出世本末因緣,凡數(shù)百言,復自撰塔銘。未刻,令取水凈身,跏趺告眾而化。壽七十七,臘六十五。塔全龕于黃檗塔庵公媽右侖。語錄回卷刊行。

  第九代明晟天池禪師。

  派行寂晟,字云崖,莆田縣闊口陳氏子。生不啜乳,母以米漿養(yǎng)之。及長,肌體鮮瑩。十七,求無波師剃度。母告之曰:“出家非細事,當如蠕婦守節(jié)?!睅熂捶鹎鞍l(fā)誓:“律身不精嚴,心地不悟明,應墜泥犁?!背绲澬烈?,入檗山領戒,問隱元國師日:“比丘二百五十戒,如何是正戒?”國師提起數(shù)珠,曰:“是正是邪?”師曰:“與公奉持去也?!眹鴰煴愦?。次謁九座獅林暢問兜率悅三轉語,三問三被打。至第三捧倒地,半晌方蘇。林曰:“任你百問吒吒,我只一棒打到底。”師此時便會棒頭落處。復謁亙信彌,后再見國師于龍泉。國師垂語曰:“只如無面目真人,三頭六臂漢,一齊去到作么生煆?他向者里道一句看。”或答:“一槌百雜碎。”師曰:“團團原不費鉗錘?!眹鴰煘槭卓稀r慧門和尚分座,師每以咨請。一日門出,拈古示師,中有拈大隨覆龜語云:“直繞覆劫,皮骨已露。”師從前疑滯渙然冰釋。侍門隱于泉之志公洞,歷遷檗山。丁酉歲,受門囑掛瓢斂石。丙辰,移錫福州仙宗寺。壬戍春,清斯凈禪師退席黃檗,薦師於當?shù)?,請繼席。開堂,僧問:“賓主相逢即且置,大振宗風事如何?”師卓拄杖,曰:“撐天拄地。”曰:“八字打開無向背,明明露出法王身。如何是和尚出身處?”師一喝,乃曰:“白棒橫拈,誰敢當鋒?吹毛倒握,乾坤失色。掀翻是非窠臼,截斷生死命根。命根既斷,則上無攀仰,下絕己躬,赤灑灑,明歷歷,所以諸佛出世,為大事因緣,祖師西來,直指見性成佛。敢問諸大德性作么生?見佛作么生成?于此洞明新黃檗出世己竟。其或未然,不妨更下住腳?!彼熳恐粽认伦?。丁卯春,退隱仙宗。甲戍六月初示微疾。二十一日午刻沐浴,二十二日書偈拋筆而逝。壽七十二,臘五十七。塔于仙宗東岡。語錄十卷行世

  第十代明謙惟吉禪師

  派行道謙,號易庵,本邑逕江林氏。年十三禮良冶導師披剃。一日,冶曰:“昔僧問古德:‘如何是清凈法身?’德曰:‘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昵业滥且痪淠且蛔质敲鞣ㄉ磉吺??”師日:“總沒交涉?!币痹唬骸爱吘棺髅瓷??”師曰:“只在舌頭邊?!币鳖h之。甲辰夏,受囑隱于獅子巖。癸丑充黃檗第一座。明年出使日本,奔奠祖喪。至溫陵,候舟五閱月不果,旋居福省臺江之白龍庵??滴醵吣辏苷埨^席黃檗。上堂以拂子向空中點,曰:“者一字流通古今,該括天地三世諸佛東說西說,未曾多著一畫,歷代祖師橫說豎說,未曾少著一畫。既不多不少,畢竟完完全全。磨而不磷,涅而不緇,圓陀陀,凈裸裸,拋向空前打鼓。普請看還有人識得者么?若也識得,眥廬印由汝東搭西搭;如或未知,要見西天碧眼胡,何只迢迢十萬程?!奔阂亚锿讼鼐影堚?。師生崇禎甲戌正月二十七日辰時,寂康熙丙戌年九月初一日。壽七十三,夏六十。奉遺蛻藏于黃檗尊宿塔。

  第十一代明洽渾吉禪師

  派行普洽。莆人,心貫律師胞弟也。十歲隨兄往鷺峰從心密師薙落。二十一同登黃檗,參慧門和尚。門問:“汝在家作何工夫?”師曰:“看萬法歸一話?!遍T曰:“汝即今歸一也未?”師曰:“金烏東上,玉兔西沉?!遍T曰:“這后生且禪堂里安頓?!泵髂晔芫呓洌刖邮体?。一日,門問:“趙州道狗子無佛性,汝作么生會?”師曰:“知音不用頻頻舉,達者須知暗里驚?!遍T曰:“趙州又道有,汝作么生會?”師曰:“踏著秤錘硬似鐵。”門曰:“汝他日為人,若有人問汝:“不作有會,不作無會”汝如何答他?”師曰:“老老大大,舌頭拖地也不知?!庇H依八載。癸卯,門退席,始承付囑回莆卜居儀庵??滴醺绱?,郡守王公原直請繼席黃檗。上堂:“黃檗門下,真不藏假,雖然生成孤硬,從無之乎也者。任他瑞鳳祥麟,難免亂罵亂打。倘非嫡骨兒孫,徒云一期過夏。”以拂子畫一圓相,曰:“只個圓陀陀,赤灑灑,闖頭多,入頭寡。分對參玄上士,到此慎勿茍且?!比缮晖讼?。戊子應莆鳳山請開法。晚年,縉紳姚黃甲延居七星龍光寺??滴跷迨四臧嗽率呷照f偈坐化,壽八十余。塔于仰天巖側。語錄二十卷行世。

  第十二代明逕壁立禪師

  派行如逕,本邑逕江林氏。父士秉,母鄭,祖肇修。乳名信,生崇禎壬午年五月念七日寅時。年十六,從逸然禪德披剃,二十二往漳南山怡石和尚處受具??滴醵∥炊?,蓮峰大師開法仙游龍華,命司記室。解制,抵南安雪峰,參如幻瘦松老人,機緣不契。遂出嶺遍謁資福、靈機、觀靈、隱晦、山顯、檀度、南庵依諸大老。后回閩見虛白和尚于黃檗。尚問:“千里歸來,如何通信?”師豎起拳,曰:“只有這個?!鄙性唬骸斑€別有么?”師曰:“猶嫌少在。”尚笑而頷之。癸丑夏,尚將示寂,取衣佛授之。乃入仙溪東山靜住庵。居萬峰之巔,惟事耕種以資饘粥。又居太平古院。癸酉秋,繼席檗山,據(jù)堂云:,“這里是運祖法席,當日臨濟大師吃痛棒之處。山僧今日忝紹家法,合有六十痛棒要人吃。在直下若解承當,堪稱出群,須是英靈漢敵勝還他獅子兒?!币灾粽茸恳蛔勘闫稹7錾蜕角Т艉蜕姓埳咸茫骸斑_磨西來,吾祖東邁。后先渡海振宗風,芬芳挺出孫枝秀,根本猶忻與我同?!背势饡颈?,云:“諸人還見么?此乃我千翁法兄和尚遙向水天萬里之外扶桑國內太和山中,高持祖印,獨振玄猷,傳持黃檗宗旨,挽回濟水頹波,道重國主榮賜紫衣。茲承信物遠至祖山,實愧無似。猶分寵光,只知欣慶,未能舉揚?!奔咨晗模穗[惠安縣云門寺,重建院宇。相國李文貞公為書額。戊子春寧化縣東山寺結制。閱二期,歸玉融黃檗。戊戌冬再住本山,道風益播。雍正甲辰四月十二日說偈訣眾而化。塔本寺頭亭。壽八十三,臘六十七。語錄《千仞山集》十卷行世。

  第十三代實任仲祺禪師

  派行道任。莆田任氏。法嗣清斯和尚、廣嚴庵主宏用,領信女葉太奶請上堂。云:“信女傾心結預修,不辭寒暑入山游,也知為瑞為祥處,惹得天花落未休。諸人會么?諸佛放光明,共說實相義希有。諸比丘是中難比議?!彬嚹橹粽?,云:“還見山僧拄杖子么?朝往西天,暮歸東土,向諸人道,有世界,以音聲為佛事;有世界,以香飯為佛事;有世界,以出入息為佛事。”復呈云:“且道者箇世界將什么為佛事?”復卓云:“等閑識得東君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彼椭T祖牌位入祖堂,捧起牌,云:“撐天拄地播宗風,千古何人識祖翁?不是兒孫翻一轉,爭教大地現(xiàn)慈容。故我諸祖老和尚;出則千雷殷地,歸則十日沉空,不但描畫不得,而且尋覓無蹤。茲維九月,今屬三秋。依舊諸祖老和尚在任上座手里,既在不肖手里,更冀老和尚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為甚如此?列坐堂中修供養(yǎng),千燈續(xù)焰永昌隆?!彼彀差I眾大展三拜。寂八月念八日,塔造莆之雙峰寺右邊。

  第十四代明標良準禪師

  派行宗標,觀幻道人其別號也。泉州銀同人。父乾用林公,母黃氏。九月十九日誕。年十七,開元紫云寺淡源耆德為之薙染。越年,稟承天寺時現(xiàn)和尚戒。甲寅春檗山渴本師廣超老和尚。吃茶次,本師問:“年多少?”答云:“二十有二。”本師云:“貌何老也?”答云:“煩心?!北編熢疲骸靶脑谑裁刺帲俊碑敃r被征無言可答。本師拈龍眼,云:“請?!庇植荒艹陮?。遂求掛搭。雖在禪堂參請,而終日迷悶,不知心在甚么處。因入侍寮,朝夕咨叩。乙卯春解制,蒙囑累歸掛鍋清源。戊午奔本師喪,時住紫云清居。辛酉造本師塔于萬福之佛座峰麓右垅??滴跛氖呶熳幽?,主席黃檗,立兩序。上堂:“叢林之興,在乎得人,不在眾之多寡。所以烹金琢玉,須資作者鉗錘;衛(wèi)道扶宗,必仗赤心兄弟。交為肘臂,共作主賓,便可以發(fā)大機,顯大用,布慈云,降甘雨,如龍得水,似虎靠山。不惟扶豎禪林,抑且流通正眼。豈不大丈夫慶快平生乎哉?敢問大眾,如何是慶快事?運斧逢佳匠,知音遇子期?!蔽磶准葱f隱??滴趿?,開元準提閣諷《華嚴祝圣》,四方云集求戒,亦方便勉應。雍正二年甲辰,福清邑侯張廷琰、總戎蔡晏復敦請再住黃檗。九月十一日進院,結制開爐。上堂:“雪花六出,山寮各下暖簾;楓葉高飛,將見堅冰踵至。滴水滴凍,天寒人寒,一問冷冰水,未免凍殺。黃檗用無煤炭,大開火爐,堂內暖氣既已相接,門外冷語自然不聞。七尺單前,跏趺雙足;三條椽下,衲被蒙頭。如來禪,祖師禪,拈放一邊;西來意,冬來意,終無巴鼻。萬緣都放下,一事不關懷。雖然自自在在,只是不許瞌睡。若瞌睡時一棒打折汝腰,莫言不道?!北缢哪晖讼疲骸叭プ∥崛吮咀杂?,何曾戀戀到三周?平生脊骨硬如鐵,處世襟懷冷似秋??展扰既辉瞥鲠?。疏林安得鶴常留?舊居樓閣重重現(xiàn),彈指宏開任意游。大眾即今暫別,聊申一言:須念祖翁艱創(chuàng)業(yè),莫教田地等荒坵?!毙梁グ搜?,復就開元宏戒。甲寅十月十二日,自撰塔銘示寂。坐七十二夏,壽八十三。塔全身于黃檗桑池園三塔右側。語錄八卷,隨大藏流通。

  第十五代實王靡瑕禪師

  派行凈玉,號也山,泉州惠安縣莊氏。父麟公,母何。生順治辛卯。年十一,禮仙游普慧寺隱凡諄翁薙染,乘天池和尚戒。遍參為霖、沛天笠珍、超果韜穎、金粟石庵、香林石璞、福嚴巢庵,后于本師請斯老人處打失鼻孔??滴跷迨哪晔鲁跷迦账孟S檗。起七示眾:“牢關把定,凡圣不通。生接牛頭,縛住驢腳,活埋百丈野狐,裂破哪咤亞目。威音王已前,婁至佛己后直下坐斷不起。一見正令行時髑髏粉碎。忽有個六根不具七識不全底,更入紅爐,煅成個甚么?”良久云?!捌呷蘸罂础!眽郯耸?,寂十一月初十日。語錄二卷,《吳越草》一卷行世。

  第十六代實存碧遠禪師

  派行普存,號恒山。莆田蘇氏季子。父明友,母陳。誕康熙壬戍年八月初十日午時。年十二,禮莆永泉寺慧陀禪德落發(fā),嗣渾古和尚心印。雍正丁未閏三月主席黃檗。炯微公等應聘扶桑,請升座云:“銀蟾東吐正秋涼,一葉扁舟泛海洋。非是看山兼玩水,為承祖席應扶桑?!睋]拂子,云:“此乃炯公法侄暨列位西堂法相圓明,因緣會遇,受聘單于,設齋告眾。昔長住而不行,今長行而不住,始透關捩子,已出荊棘林。得佛祖大機,全歸掌握,開人天眼目,如意指揮。名馳海外,國王紹請殷勤,品貴中華龍象。侍隨左右,祖庭制此寥寥,幸托諸君丕振。宮中府中俱為一體,安邦樂業(yè),鼓腹謠歌。德分明主,化道契物情機。且道臨岐相送一偈,怎么生道!”豎拂子,云:“兩地同明月,乾坤祇一坵;從茲揮手去,顧祖在回頭?!鼻」镉夏耆履钇呷账葧r入滅。塔永泉西邊,坐子向午。

  第十七代缺

  第十八代實圣溶微禪師

  派行際圣,號哲庵,泉州同安縣林氏。卯歲從仙游龍華寺拙巖公祝發(fā),秉仲祺和尚戒,嗣太祖清斯老人法。雍正辛亥主席黃檗,開戒上堂:“沙彌行滿,潔凈心身。星月朗比邱戒進,端持律行雪霜清。是以眾生受佛戒,即入諸佛位,與從上諸佛、諸祖、諸大菩薩同一鼻孔出氣,同修同讓,同入同得。到此則人天路絕,物我無殊,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佛是已覺之眾生,眾生乃未覺之佛,故云一切有心者皆應受佛戒。即今諸人不遠千里,發(fā)殊勝心,登黃檗堂,求上品戒。且上品戒作么生受?”以拂子擊香案,云:“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生康熙丙辰年七月念七日,寂乾隆癸亥年八月初四日,壽六十八。塔全身于黃檗大壩底。

  第十九代實心傳印禪師

  派行如心,號鏡庵,莆田林氏。禮福清白象庵雪嵩公為師,嗣壁立和尚法,主席黃檗。過靈石偈云:“蒼霞亭入古叢林,俱胝當年佳此岑。一指傳來風愈遠,九峰疊出畫常陰。芒鞋竹杖探名跡,蘿逕松門款素心。最喜清溪春信好,桃花流水得相尋?!蓖穗[象庵。塔在庵后左右邊山麓。寂七月念六日。

  第二十代實昂晦谷禪師

  派行真昂。本邑鄭氏。依壁立和尚薙染,并承衣拂主席檗山。寂臘月念二日。塔全身紀游亭里大路上。

  第二十一代際勤曇殷禪師

  派行衍勤。福清王氏。幼從莆田西來寺純證禪德脫白,嗣仲棋和尚法,主席黃檗。小桃源偈曰:“靈源一悟在桃花,學種桃花興不賒;若有漁郎來洞口,此間便是武陵家?!奔哦履钏娜?。

  第二十二代實晃清亮禪師

  派行界晃,號萬峰,莆田人,姓顏。禮邑之石泉寺若驥公脫白,秉為霖和尚戒,傳壁立老人心印。乾隆辛酉,黃檗開戒:“我有大妄語,對眾頻頻舉。佛法陷平人,不許去與取?!必Q佛子,云:“者個是拂耶?是法耶?汝諸人作么生去?者個非佛耶?非法耶?汝諸人作么生?汝若去不得,又取不得。汝現(xiàn)前若長若幼,豈不全身在里許,還有跳得出者么?若也跳得出,過在山僧,諸人無分;若也跳不出,過在諸人,山僧無分。且道總不恁么底人又作么生?少間於戒壇之上與諸人道破。”下座后退居舊隱。壽八十余。誕十月初三日,寂六月念四日。塔在石泉右邊,坐丁向癸兼未丑

  第二十三代際愚朗純禪師

  派行了愚,號厚山。仙游人,姓蔡。卯歲從邑之龍華寺濬微和尚芟染,并承衣拂。乾隆癸亥八年八月初三日嗣席黃檗。冬至升座:“開爐第三日,正是冬至節(jié)。一陽復來生,群陰盡消滅。梅蕊放南枝,簾櫳綻玉屑。時時示當人,人胡不自瞥!須痛切,真秘訣,殷勤提出為君說。未肯說,笑欲絕,塵說、剎說、熾然說,直說,豎說、縱橫說,任教說有百千言,總似眼中重著楔?!焙纫缓?,下座。生康熙癸酉年十月初七日,寂乾隆癸未年十二月念五日卯時。世壽七十有一。塔在黃檗寺前吉祥峰后嶺。

  第二十四代際傳心然禪師

  號積翠,莆田白塘李氏。四歲禮志崐公落發(fā),傳仲棋老人心印。乾隆戊辰年三月十二日嗣席黃檗。中秋上堂:“拈來一片月輪秋,照徹閻浮百萬州。滿眼清光何所似?娟娟如水遍天流?!睆团e寒山子云:“吾心似秋月,碧潭光皎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山僧今夜放出一輪秋月,獨耀乾坤,光吞萬象。皎潔無塵,豈中秋之月可比?虛明絕待,非照世之珠可倫。但要諸人高著眼睛,向此一輪秋月中跨跳得出。如或未然,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币灾粽茸恳蛔浚伦?。結制上堂云:“從來黃檗出良工,大冶宏開紹古風。猛火一團禁不住,直教烈焰亙天紅。山僧今日開爐,有點鐵成金之妙手。豈特銀孩兒一錘打就,金彈子一火鑄成?任是焦頭爛額底漢,到這里便能令其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則三藏十二部千七百則葛藤,無不洞然了徹。且道怎么生是洞然了徹一句?”遂喝一喝,云:“開爐不解甚肝腸,大地山河盡舉揚;但愛諸人參得透,更無佛法可商量。”除夕小參:“年窮此夜欲如何?卻笑北禪事太多。若解山僧分歲意,大家齊唱太平歌。所以道一年三百六十日,今宵正是結交頭。山僧也無奧妙理與汝商量,也無奇特句子與汝解會,只借此一盞青燈,數(shù)杯苦茗,與諸兄弟談箇守歲事情。雖然如是,且如何是守歲事情?”遂顧示左右云:“明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闭Q康熙戊辰年四月念四日午時,寂乾隆于中年三月初四日酉時。世壽六十有五,臘六十一。辛卯年葬嵩山祖塔,坐癸向丁。語錄二卷,《幻隱集》一卷行世

  第二十五代際深智泉禪師

  派行如深,雪華公徒,法嗣咸照瑞木和尚。乾隆壬申,繼席黃檗。臘八戒期,上堂:“法鼓初鳴,卿云藹藹。交集人天,雪山現(xiàn)在,瞿曇睹星,菩薩圓戒。忘想蠲除,不憎不愛。智慧莊嚴,無墨無礙。信解受持,終身頂戴。等閑踢倒須彌,照顧眉毛臉黛。參得面目本來,共入眥盧性海?!弊恐粽认伦?。后退居本邑福興院舊隱。乾隆五月初五日示寂,塔在檗山紀游亭里大路墘。

  第二十六代達崗傳陵禪師

  派行如崗,莆田宋氏子。十歲依福清資福寺大照公薙染,秉石龍和尚戒,嗣大機老人衣拂。乾隆間,主席黃檗。偈酬陳居士善:“香臺遲選勝,佳日記春秋,蠟屐尋前約,吟筒遞遠愁。神馳三島鶴,夢醒六窗猴。即景皆成詠,奚須秉燭游!”后退隱舊居,九月念四日入滅。

  第二十七代際郁湛禪師

  仙游林氏,傳靡瑕和尚心印。乾隆丁丑,繼席黃檗。開戒上堂:“向上一著,人人本具;匡宗一念,個個不無。所以山僧住高田,木食草衣,自遣居山逸興;今住黃檗,匡徒領眾,少酬出世平懷。若以提持箇事,大似行人負重擔,將過獨木橋,恐教失腳;既得橋,已過矣,自有一路坦平,東西南北,任人所之。及乎到家之時,便稱慶快。汝諸人昨日沙彌戒已受,今朝又進比邱,亦如行道之人,從遠地歸,將鄰家舍矣。但山僧尚有一寶未然舉似,更待八日明星現(xiàn)時,對人天眾前呈似諸人。然知此事且置,只知竿頭進步一句作么生道?他家自有通霄路,不向如來行處行?!?

  第二十八代際位若育禪師

  號蓮隱,仙游謝氏。父仁升公,母李。十歲,禮本邑大中三會寺肅安耆德剃度,受仲棋律師滿分,戒,嗣靡瑕和尚衣缽。乾隆庚辰二十五年三月初四日,主席檗山。立兩序執(zhí)事。上堂:“一水無以和羹,一木無以構室,一絲無以成文繡,一音無以諧琴瑟,況叢林大任,尤非一人之力,必藉昆仲同心,股肱輔弼。所以楊岐佐慈明,睦州扶黃檗,名顯千秋,功流當日。法苑儀型,宗門矜式。諸大德須委悉見義勇為,毋固毋必,顯煥緇林,匡扶法席。馬無千里漫追風,鶴有九皋憑展翼?!奔徘∈辉露铡I崂炱玲し迓?。語錄四卷行世。

  第二十九代際茂道林禪師

  莆田陸霞寺應佐耆德徒,并承心印。乾隆二十六年辛已臘月,嗣席黃檗金蓮寺用來韜翁掃福嚴費隱法祖,請上堂:“巍巍寶藏翠崚嶒,濟濟兒孫繞塔前。百里到來伸祭掃,心香馥郁遍三千。遍三千,拜福嚴,祖印遞傳金蓮閣,源流不紊一家禪。是以世尊拈華,迦葉破顏笑,達磨面壁,神光傳心印。須遇這個人,方明這個事。要行者個事,還他者個人,只如羯磨韜翁,飲水知源,酬恩有自,不辭跋涉,登山報本一句作么生道?”豎拂子,云:“鴛鴦枕上雙痕淚,半是思君半恨君?!?br />
  第三十代際萱雪椿禪師

  號莊齡,派行衍萱,莆田許氏。少聰悟異常,經偈過目不忘。福清應峰寺純陽大德見而器之,年十九為之披剃。乾隆辛酉臘,得清亮和尚具足戒,承碧遠老人心印。精持《華嚴》,寒暑弗輟。乾隆癸未主席黃檗。啟戒上堂:“法昌搬羅漢圍爐,人貧智短;靈云見桃花悟道,馬瘦毛長。雖然各見一邊,未免互相鈍置。老僧今日開戒,不用如何若何,只要諸人著些精彩,稍遲疑灼破頭顱粉碎。只如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劍去久矣,方乃刻舟,又作么生?不坊于三條掾下,七尺單前,仔細模索著。忽然摸著鼻孔,便知道不遠人?!焙纫缓取:笸司討迮f隱。誕康熙庚午年七月念四日午時,寂乾隆辛卯年十月初五日西時。世壽八十有一,臘六十二。全身塔黃檗下棋垅塔庵左畔。語錄二卷,隨大藏流通。

  第三十一代達盛慧隆禪師

  派行真盛,莆田蘇氏,康熙壬辰年五月初一日辰時誕。十歲依福清江陰東岳寺智才公落發(fā),從睿微律師完具,得智石老人衣拂。乾隆甲申年主席黃檗。臘八上堂:“昔周穆王癸未之年臘八,是世尊成道之日;今乾隆甲申二十九年臘八,是新菩薩圓戒之辰。人去二千余載,道傳百有余代,世界總無殊異,佛法不分今古。清晨天柱峰頭,明星燦爛,與正覺山前昔日無異。若能見此了悟,奚必三祗煉性,百劫煉心?茲者,人人登具足,個個入圓明。趁斯慶贊之期,與汝等同向大殿禮釋尊如來,參究奇哉奇哉話頭可也?!币灾粽茸右小R椅赐讼诤笃?,構西巖寺靜住。丙午年八月念五日已時入滅。世壽七十有五,臘六十五。塔全身黃檗環(huán)翠亭側。

  第三十二代了銹極鋒禪師

  派行空銹,號魯川,莆田林氏,生康熙戊戌年七月念三日。髫齡禮仙游龍華寺愧立禪德薙發(fā),秉曾師祖朗純老人戒,并承心印。乾隆丙申四十一年三月十八日繼席檗山。結制上堂:“黃檗由來爐火烈,純鋼打就無頑鐵。逗到于今法式微,規(guī)模套數(shù)盡虛設。忝住持,難補缺。諸人擂鼓請持綱,及此冬期制要結。伎能檢點皆平常,沒甚稀奇好秘訣。與君只約法三章,聊以循途而守轍;第一日中粥二時,囫圇吞下須防咽。二章夜里長連床,本有光明休撲滅。三者山門殿里磚,行來行去踏無裂。九旬禁足好安居,二六時中惟結舌。長期短限總無關,只要人人都打徹?!奔徘⌒脸竽晔履钇呷兆訒r。塔在龍華寶幢山麓。

  第三十三代了祥慧國禪師

  派行真祥,覺五其別字也,仙游縣許天常公子,母丁氏。十齒從福清縣福廬寺智閑導師落發(fā),弱冠依萬福心然和尚毗尼法席,遍探律藏,遂稟具足戒。參海內宗匠六十余員,未徹底蘊。一日過赤巔,停舟三十六膠湖。值潮漲,洶涌如雷從腳下震,大悟本來,遂有“拄杖橫挑海一杯”句,克明老人見之首肯,深為印證焉。乾隆丁酉郡邑縉紳,本山耆宿敦請開法,卻之者再。已亥入院,百廢俱舉,波旬云擾,鎮(zhèn)之以定。疏經內翰孟諱超然請上堂,九禪客俱出問話。師以拄杖橫按住。照成師問:“如何是法華細譯一乘說?”師云:“窮子三車城外決?!边M云:“如何是般若尊崇兩足稱?”師云,“梵王百部法中因?!薄叭绾问欠ㄩT舒掌楞伽語?”師云:“迥絕達摩文字舉?!边M云:“如何是方廣惟心法界觀?”師云:“只從兜率內宮看?!鞭荣t師問:“如何是秘藏涅槃禪海重?”師云:“指南總得三經用?!边M云:“如何是大乘金剛無所住?”師云:“天龍八部聲聞懼?!边M云:“如何是凈名菩薩道場寬?”師云:“最上恒教十力翻?!边M云:“如何是神通寶篋不思議?”師云:“日象三祗妙覺知?!睅焼柡陿剮煟骸叭绾问恰度A嚴》?”云:“普眼菩薩欲見普賢不可得?!眴栂4粠煟骸叭绾问恰斗ㄈA經》?”云:“如來、如實知見三界之相?!眴柣米煟骸叭绾问恰独銍澜洝??”云:“吾不見時,何不見吾不見之處?”問定覺師:“如何是《圓覺經》?”云:“一切障礙即究竟覺?!眴柌挥迬熢疲骸叭绾问恰栋闳艚洝罚俊痹疲骸皾M慈白佛觀前義。”眾無對。普青師、惠嚴師繞法座一匝,振錫三聲而退。乃云:“離性離相,非異非同。無垢可磨,無塵可染。三系凈印楷,定疑關八識,真燈照開暗室。渡迷津以寶筏,邀失路以金繩??詹蛔钥?,因性故空;有不自有,因心故有。至于六十二見行徑,三十七品愿源,非五色之能盲,豈四維之可量。《法華》一乘之說,《般若》兩足之稱,方廣法界之觀,楞伽法門之語,及以涅槃之秘藏,凈名之道場,寶篋之不思議,金剛之無所住,皆是匯百川為一滴,搏百藥為一丸,融釵鎦為一金,攪酥酪為一器。如坯經鍛,似畫得膠,從麻出酒,從木出火,毋須擬議宜細參?!睂じ又傧幕耷拔迦?,議謝檗山事。謂眾日:“明年此日,能于廬峰相見乎?”主事罔測。辛丑春杪,退居十笏軒靜隱。五月二十日晨興,沐浴禮經十號。飯畢,書偈云:“昨夜問龜哥,報道今朝吉。”復留最后句掩龕云:“五十六年與世呆,纏挨到者里,一切了然聻?!北惴廨d。問光等:“日中未?”光答:“正午?!彼祛磕噤。瑫r忽風云慘淡,禽鳥哀號,入那伽定,容色怡然,頂心猶溫。世壽五十有六,坐四十七夏,塔於黃檗之下旗垅首癸趾下。語錄四卷入藏。

  第三十四代達捷開科禪師

  派行繼捷,仙游張氏。父宗定公,母劉。九歲依邑之九座寺文興上人披剃,嗣而煌老人衣缽,以慧隆和尚納具。乾隆辛丑嗣席黃檗。祈雨上堂:“陸地龜紋實可悲,萬民望切在斯時。蒼天急慰蒼生意,鞭起青龍甘澍施。楠檀通上闕,圣眼鑒微弘。”遂焚昏默念真言,復喝一喝,云:“摩斯急聽真言敕,盆雨淋漓遍四維。上帝臨民皆赤子,有求必應豈延遲?”語錄四卷行世。

  第三十五代際念了情禪師

  派行真念,莆田姓劉。幼從福清松隱堂智白大德芟染,傳誨谷和尚心印。乾隆辛丑嗣席黃檗。六月念四日示寂,全身葬于紀游亭大路上本師同塔。

  第三十六代際璽珩玉禪師

  派行通璽,號琢庵。師福清白象寺明璣大德。乾隆戌午從曇殷和尚圓戒,嗣傳至導師衣缽。壬寅臘開法檗山。授戒上堂:“開斷際壇場,授婆離戒律,進步眥盧境界,游神華藏行門。削發(fā)披緇,明心見性,親登般若。直證沙彌。諸人能明如是,即入薩婆若海,便躋阿那津門。祛忍土之迷塵,植祇園之勝果。翻三界為精舍,舉十方作會源。齋剎海之圣賢,滿恒沙之誓愿。得象王之回顧,等鶖子之神通。且道因齋慶贊一句作么生舉?”豎拂子,云:“解脫根塵無著跡,襟開心鏡自分明。”康照已亥年五月初五日卯時涎,乾隆癸卯年七月念六日已時寂。塔舍利于本山馬鞍嶺。

  第三十七代達鑒成瑛禪師

  派行慧鑒,仙游吳氏。父元疇公,母黃。十歲從邑之三會寺而煌公得度,并傳心印。乾隆癸卯,嗣席黃檗。上堂:“春風開竹戶,夜雨滴花心。一一示西來意旨,明明闡格外玄音。天不言,四時行;地不言,萬物生。祖翁留片地,的的得耘耕,除卻無明草,靈苗自發(fā)榮。心王不妄動,六國罷行兵?!弊恐粽龋疲骸板局刑熳哟股阎?,不動干戈見太平?!闭Z錄四卷隨大藏流通。

  第三十八代了心慧長禪師

  派行真心,莆田朱氏。年二十七,從福唐九龍寺智見大德祝發(fā),秉智泉和尚戒,承珩玉律師心印。乾隆庚戌,繼席黃檗。啟戒上堂:“萬法是心光,諸緣惟性智,本無迷悟人,只要今日去。所以千嚴和尚道:參禪為第一,受戒為第二,福田為第三,梵行為第四。這四件什么解得去也?菩提樹下菩提長,般若光中般若根?!弊恐认伦I赫壮侥耆率娜兆訒r,寂嘉慶庚申年五月初九日。壽七十七,臘五十。塔千指庵右側山麓。

  第三十九代達埒承垠禪師

  派行廣埒,福清林氏。年十三,從邑香城寺有珠禪德脫白,秉智泉律師戒,傳智睦公心印。嘉慶丙辰臘月,開法黃檗。啟戒上堂:“佛祖之道,仰之彌高,欲學心志,貴要堅牢。譬架樓臺,,先須基實;基若不實,總成百尺也是徒勞。汝等不遠千里而來大戒,可謂至誠者矣。古云,一切有心者,皆得授佛戒,豈唯毘尼律部十支三聚而得受持?凡世出世間法種種諸因緣,無不可學而得成就,汝等既登寶壇,更須倍增精進,積修妙果,以報佛恩?!奔偶螒c三月念二日。塔于塔庵右侖。

  第四十代達光道暹禪師

  派行宏光,一庵其別號也,閩縣林姓。父右武公,母吳氏,娠有年余,夢吞摩尼,涎乾隆乙亥年八月初八日。白衣重胞,襁褓鮮言笑。晬辰,適師祖慧滿耆德分衛(wèi)舍間,見如舊識,愉悅不巳,遂為摩頂、命名。齠齔界泉導師攜就妙音古剎削染。冠依西嚴律師納具,令看無字,聽夕參究,質疑慧國老人,獲臻閫奧,即承印可。五車三乘雖已了了,文龍義虎之稱,亦俱不屑應就。乃遍游燕、趙、吳、楚,叢席講肆,扣擊毋倦。辛丑、甲辰迎鑾江上,嵇、彭二中堂有無字尊者之目,延住越之招慶,豫之延慶。嘉慶丁已主席萬福。甲子開法崇圣,結制上堂:“夫佛知見者平等圓宗,妙明正覺,無生無滅,不去不來,扶桑國師豎底是兩股火叉,道山遠祖搬底是一堆土塊,紫云老人剩底是蘆花柳絮,麻線竹針。今日黃檗,十字街前渾車泥水,擘開叉口等箇人來。不等山河、日月、草木、昆蟲、石頭、瓦礫、木杓、笊籬、醢醬、鳧茈、肴膳、衣服、貓頭、鱉鼻、驢腳、龜毛,一并收拾,緊扎袋口,極力拋向香水海中,九旬淹殺,免得魔魅人家男女。”大功德在請首座宏敏公上堂:“輝今耀古胸襟,探寶珠于驪龍穴底;揭地掀天手段,解金鈴于虓虎領中。標榜人天,紀綱佛祖。傾湫破浪,直垂千尺絲綸,攫霧拿云,陡起一聲霹靂。全生全殺,照用歷然;有卷有舒,主賓煥爾。扶襄講席,輔建宗猷,共豎光明幢,齊道正法眼。羽翼功成,藉大鯤之變化;爪牙力擴,昭玄豹之文章。欲要得人,須憑知事?!绷季?,顧大眾云:“正與么時,且道與上來說話,相去多少?如若不會,問取堂中第一座。”端午上堂:“節(jié)屆中天,時當日午,郁壘神茶,門前耳語。駕起浦龍,招來艾虎。拈須彌槌,擊監(jiān)官鼓,打神山鑼,撤極樂土。唱德山歌,起道吾舞。舉趙州,無談云門普海;藏龍宮,天堂地府,摩啰、摩啰、蘇嚕、蘇嚕?!迸亩U床云:“赤口白舌悉消除,朱雀黃■〈方畬〉皆伏俯,千妖萬怪永潛蹤,白毒五氳齊服肚。”喝一喝。辛酉再退本山席,獅庵靜住,續(xù)修《五燈》全書。省垣紳衿延就雪峰崇圣道場,結制閱數(shù)期,退隱侯官妙音。丁卯又住萬福,輯修寺志,造壽塔環(huán)翠亭測。語錄《游戲三昧集》十卷行世。

  第四十一代了鈺繼宗禪師

  派行智鈺,號卓峰,福唐陳氏。九歲禮邑之香城寺承坅導師得度,從道林和尚納具,得了情律師印可。嘉慶丁巳,嗣席檗山。上堂:“心本無心,心即不可說之心,而心不生;法本無法,法即不可說之法,而法不滅。不滅不生,獨露常存。明如日月,凈若冰霜。蕩蕩廓周沙界,歷歷遍滿十方。在圣不增一絲毫,在凡不減一絲毫。正是金剛不壞寶戒,佛性本有之根源。大眾還會么?但得一番磨煉凈。當臺寶鏡絕纖塵?!弊恐粽认伦?。戒錄序云:“嘗聞之師曰:‘經者常也,是為人所常行之法,心印之傳,皆由於此?!湟庵加男?,難以言罄。所望解之者,剴切說明,俾階前頑石聞之亦能點頭,則雪山面目始得其真。奈余無宿慧,幼年薙發(fā),愚昧不明。如誦笤帚者,每誦笤而遺帚,誦帚而遺笤。但恐迄用無成,是以力持不已。近承闔邑紳衿、本寺耆宿謬推承乏,一經未清,半偈無聞,僅遵不二法門,體如來之真心,愍眾生之妄想。指遺珠于髻上,云:珠即在此;引窮子以歸路,曰:此即爾家。亦何不旁征遠引,歧途之外又遇歧途,絲染之中復遭絲染?至于似是而非,亡羊不返,日見差池。今者三藏之經,博而難窺,一字之師,約猶可守。唯是自以不知是知,知之若此,亦以天說為說,說也何如?爾等悉意皈依,傾心受具,諦聽余言。自茲以后,當求實行,勿務浮華,如此之外,更無余法。善護念,善付囑,勉之勉之,無復饒舌。”誕乾隆乙丑年五月念五日,寂嘉慶十一年十一月十五日已時。塔全身馬鞍嶺。

  第四十二代悟春界陽禪師

  派行通春,號初庵,莆田林氏。九歲依福唐黃檗慧實大德芟染,從慧隆和尚納具,慧恭導師傳以衣拂。嘉慶戊午梅月本山開戒,上堂;“靈機奮迅,妙用縱橫。栗棘蓬要汝生吞,黑竹篦忽然煥彩。鋸鬼角于泥牛頂上,拔龜毛于石虎腰邊。最初末后,一齊撒向搕捶堆頭,吉祥峰下。然雖如是,且道今日直進比邱具戒一句作么生?無邊垢盡煩惱除,翻身便作真獅吼?!毕伦?。佛誕升座:“風不涼,日不爇,軟非綿,硬非鐵。呼龍為魚,證龜作鱉。指天指地稱尊,磕底頭破腦裂。如麻似粟,狠兒孫一棒打殺。除妖孽,除妖孽,沒交涉。”驀顧大眾云:“毋馱喃軍茶利阿逸多室哩曳去呬采菽氏大龜氏■〈秋上馬下〉子馬鳴豆藪婆諸大如來菩薩,齊向山僧拄杖子頭上廣■〈宀廣〉■〈宀良〉挺扔,稱冤叫屈,□□□□,為汝諸人演說心地戒法去也?!币分粽认伦UQ乾隆乙丑年五月初七日,嘉慶辛酉年十一月初八日說偈泥洹。塔于下棋垅。

  第四十三代了曇自芳禪師

  派行如曇。仙游郭氏。生雍正甲寅年八月念七日亥時。十一歲,邑之靈山寺璨玉耆德為之芟染,秉吾山石和尚戒,傳恢立大師衣拂。嘉慶辛未嗣席黃檗。佛成道日上堂:“今日世尊成道,天氣憑么溫和,大地無霜無雪,幽情愜我禪那。如寶中選其至寶,金內揀厥真金。”呈拂子,云:“茲乃如來成道佳晨,正袖子傾心之際,惹得古今天下諸善知識,莫不慌慌忙忙,抖抖擻擻,各立境界,別轉家風?!必Q起拂子,云:“萬象漸回春,梅花遲與早,直證如來禪,心明是至寶。大眾仍向殿中伸拜意聻。依舊有條只攀條,切莫兩相來鈍置?!毕伦?,以拄杖引行登殿拈香。山居偈云:“林泉受用愛斯居,處世漫漫豈獨余?李愿頻耽盤谷墅,王維深結輞川廬。竹松環(huán)繞青蒼映,春寒相交冷暖如。一息頓消灰百念,波波挈挈總皆虛?!闭栀剩骸昂鹤锨v倍鮮妍,一發(fā)清香挹曉煙。十指輕沾云外露,拈來活對趙州禪。”

  第四十四代了馨清馥禪師

  派行通馨,蘭圃其別字也。莆田陳氏。乾隆已巳年三月十四日卯時誕。十歲福清應峰寺慧海耆德為之脫白。弱冠得慧隆導師滿分戒。歷證玄猷,勤參講席。檢付三車秘錄,灌慧蕊以恒春;搜羅九部微言,剪智燈而不夜。嗣承玉融慧璣老人法。道光四年臘月,啟戒本山云:“菩提薩埵,悉利莎訶,戒月圓明,炳臨剎土;法云縹緲,彌布山河。定水璇流,千尋瑩徹;靈山寶塔,一座巍峨。簾卷半林花雨,塵搖萬壑松濤。經卷蒲團,六時風動;門槌拍板,一曲云和。率性窮源,明薩婆若;觀心面壁,證那由他。寶律堅修,阿鞞跋致,金剛不壞,波羅密多。只如歸家穩(wěn)坐,一句作么道,聲聲舍那,念念彌陀。行也彌陀,住也彌陀,百千三昧樂娑婆。畢生菩薩摩訶薩,天上人間唱哩羅?!焙纫缓?,下座。五年十二月退隱舊山。丙戌四月念六日酉刻說偈曰:”七十年來有八年,蒲團坐破不知禪;今朝若問歸何處?大地虛空自坦然?!彼炷噤《?。世壽七十有八,臘六十有八。語錄二卷。校注:

  ●卷五

  重興隆琦隱元禪師原本,門弟子性幽獨往等編訂續(xù)修監(jiān)寺

  道昱  宗儀       惠秀      宗堂  傅圖  紹仁

  道升  開滋 副寺  舜普 同靜寺 宗愷  華懺  本伎 ???br />
  道本  永悅       永施      德科  常澄  紹修

  ○塔

  【三十七座】

  蓋佛之示現(xiàn),咸以三乘正法而利群機,涅槃之后,皆以寶塔而藏舍利。凡一瞻一禮,亟成佛道,故象教之設,詎可少哉?日佛塔、菩薩塔、羅漢塔、聲聞塔、祖師塔,各有層級等差。惟海會耆宿諸塔,壘石而成,則曰卯塔。每見水潦鶴之徒,一時福緣湊合,妄造層級,以混佛祖,未免為識者曬其僭竊可知矣。本山附近諸塔,皆非祖塔。獨鴻休、大休二高僧未詳法嗣,而其塔湮沒無存。於戲!毀之沒之,其罪福又何如也?僅崇禎辛已歲造本山說法費和尚壽塔一座,系臨濟正傳三十一世,乃茲山祖塔之始。大丈夫足下具眼,或瞻或禮,豈可不辨緇素也哉?

  唐

  鴻休禪師塔 舊傳在天柱峰。昔人有贊云:“日出栽松,日入宴寂。至今山中,郁郁密密。白刃春風,了無塵跡。山云海月兩忘形,千古寒潭照虛室?!彼d《高僧傳》今遍覽無蹤,或年代深遠,為土所乎,不可知也。師亦贊云:“不爽宿債,端坐青松,頭臨白刃,如斬春風。咦!七粒瑩然揮不破,至今洞壑玲瓏?!?br />
  明

  大休禪師塔 舊傳在幢幡峰西。前有塔院,基址頗巨。石柱數(shù)條,石人望柱各二,列于甬道,為國初新賜葬者,今亦無跡。萬歷間山鄰欲圖為墳,寺僧徹夜以石徹之,名為大休墓。次日謀者乃息。師贊之曰:“興隆家國,妙在休心,龍云際會,輥芥投針。莖草不拈兮,建剎己竟,一葉未落兮,滿地黃金?!?br />
  雪堂塔 在桑池園中侖。塔禁五畝,前里長陳大綬冊據(jù)。

  蒙庵達和尚塔 在雪塔右。

  妙湛塔 在雪堂塔左。

  坦翁參塔 在雪堂塔前,為山鄰所廢,今僅存三塔一列,俱名雙池園。師有感云:“三塔魂消愁砥柱,雙池水涸待金湯?!?br />
  藤庵暉塔 在下棋垅左。

  適軒友塔 在藤庵塔左,亦為山陵所廢。辛卯春重修,改名日上善塔。

  圖湛師塔 在吉祥峰下。

  必翁友塔 在熨斗山萬松庵之后。甲申冬,玄密禪師附葬于此。其余諸塔附寺左右,歷代住僧瘞焉。天柱峰下,壽塔之上,有塔四座:曰正覺,慈覺,山堂,垾海。癸未歲,乃合為一,勒石以便祭掃。又方丈右塔二座:一荊巖,一失名。又寺左山一帶塔三座:曰純極,日總庵,一失名。

  明第一代重興開山賜紫正圓中天祖師塔 在四潭之上。建自天啟壬戌仲冬。坐辛向乙。發(fā)祖自大帽,踴躍而下,突起寶峰,中抽嫩枝數(shù)節(jié),后方結穴。紫薇、屏幛輔于左,五云報雨弼于右,獅子馴伏其前,寶蓋輝煌于后。倉庫疊疊,朝案重重,靈淵鐘氣,獅象臨門,賜紫老人任之不亦宜乎?

  明第二代住持開法費隱容老法祖舍利塔 在舊輪藏之后。建自崇禎辛已孟夏。發(fā)脈由羅漢峰,轉天柱巍峨而下。坐亥向己。群巒環(huán)繞,龍虎重交,前案卓立,后峰插漢,誠天然一座福地也。偈曰:“含冤未雪久成胎,活捉空王特地埋。不是渠依夸好手,緣幫惡劈頭來?!?br />
  明第三代住持開法應請扶桑隱元琦祖師齒發(fā)塔 在松隱堂。

  清

  清第五代住持開法慧門沛和尚塔 在海會塔左側

  清第六代住持開法虛白愿和尚塔 在梅福庵右侖。

  清第七代住持開法廣超宣和尚塔 在熨斗佛座峰右田垅中侖。

  清第八代住持開法清斯凈和尚塔 在塔庵公媽塔邊右侖。

  清第十代住持開法易庵謙和尚舍利塔 在三塔中壙。

  清第十二代住持開法壁立逕和尚塔 在紀游亭右邊路上。

  清第十四代住持開法良準標和尚塔 在塔右侖。

  清第十八代住持開法濬微圣和尚塔 在大壩底。

  清第二十代住持開法晦谷昂和尚塔 在紀游亭右邊大路上。

  清廿三代住持開法朗純愚和尚塔 在吉祥峰后邊左侖。

  清第廿五代住持開法智泉深和尚塔 在紀游亭里右邊大路墘。

  清第廿八代住持開法若育位和尚塔 在屏障峰麓路上。

  清第三十代住持開法雪椿萱和尚塔 在塔庵左側。

  清第三十一代住持開法慧隆盛和尚塔 在環(huán)翠亭右侖。

  清第三十三代住持開法慧國祥和尚塔 在環(huán)翠亭左侖。

  清第三十五代住持開法了情念和尚塔 在頭亭里?;薰群蜕型?br />
  清第三十六代住持開法珩玉璽和尚塔 在寺前右側駕鞍嶺。

  清第三十九代住持開法承垠垨和尚塔 在三塔左侖。

  清第四十代住持開法道暹光和尚塔 在環(huán)翠亭左畔。

  清第四十一代住持開法繼宗鈺和尚塔 在寺右側馬鞍嶺。

  清第四十二代住持開法界陽春和尚塔 三塔在右侖。

  三塔 在下棋垅桑池園雪堂塔左。原系藤庵暉、蒙庵達、合翁參、妙湛諸禪師窣堵,久為山鄰廢壞??滴蹰g重修,四舍利坦瘞。中壙為歷代尊宿塔,左壙為諸方耆德,右壙為本山勤舊,皆壘石成之,總名三塔。

  海會塔 在寺龍臂前侖。丙子冬,僧良聰重修。塔中題淳熙間禪師歸寂,有“猿鹿悲嗚,群鳥獻花”之句。丁亥歲常熙耆舊捐資重修,局面嚴整,規(guī)模壯海會之大觀,收群峰之嘉氣。請師說偈,偈日:“翠竹林中無縫塔,百千舍利現(xiàn)其中。大悲同體號雖別,殊勝莊嚴在爾躬?!?br />
  報恩塔 在熨斗山萬松庵之左。辛已夏諸耆舊同本山和尚共捐衣資三十金以充常住,葬諸佛母,名日報恩,有碑一座。庵中祀牌位,春秋祭掃,用昭報本之道。偈曰:“人生大本重丘山,未報劬勞暗淚潸。忽悟萬靈共一體,雙親頓證剎那間?!?br />
  ●卷六

  隱元琦隆重興祖師原本,門弟子性幽獨往等編訂續(xù)修、監(jiān)寺

  道昱 宗儀    惠秀     宗宣 傳圈 紹仁

  道升 開滋 副寺 昔舜 同靜寺 宗愷 華懺 本岐  ???br />
  道本 永悅    永施     德科 常澄 紹修

○外護

  【序啟】

  蓋聞知賢者難,擇賢者不易,而其護賢者,又難于知擇也,而況永護教外別傳之正法乎?然則能知而不能擇,則所知奚益焉?能擇而不能護,則所擇又奚益焉?若惟能護而不能知擇,縱然幻起琳宮紺殿,遍滿婆娑群居,勞侶百千,萬指成魔,外法徒益其勞,曷有補于正法護乎?所謂知、擇、護三者缺一不可也。三者全備,則茲山也,靈鴛也,千古儼然一會,與金湯正眼并傳永久而無窮者矣。

  序

  【十九則】

  重興黃檗募緣序  【木邑】 葉向高【大學士,溢文忠】

  黃檗為宇內名山,梁江淹嘗有題詠,如“陽岫飛鸞彩,陰溪噴龍泉。鳥鳴丹壁上,猿嘯清雀間?!比藗髡b之。寺宇宏麗,高僧輩出。自唐以來,稱大道場。嘉靖間,毀于野火。僧正圓募緣小院于舊址之后,復重繭走京師清藏,竟無由達,淹留八年,卒死長安中,人莫不哀憐之。其孫興慈、興壽等欲成其志,時余在政地,日來祈懇,余亦不能為力也。

  甲寅秋,皇上以圣母升遐,恩慕不置,廣為祈福,擇名山古剎,分置藏經。海內共六處,而黃檗在其中。命中官王舉赍送,給內府金錢三百兩為路費,賜敕,俾往僧寺守護。余告中貴之掌司禮者:“此荒山,梵宇久廢,不足以煩中使者,不如使僧自赍之為便。”司禮云:“此圣上孝誠至念,且欲使人觀彼中山川形勝,誰敢阻之?”余時已得請歸山,遂先行。中貴行至淮,為盜所劫,盡亡其金,困苦不支,賴浙中丞劉公給以郵符,乃克致命,卒事而歸。

  夫茲山自開辟至今,不知更幾千萬年,始得圣天子被之寵靈,不難遣中使,發(fā)帑金,跋涉萬里而來?;突偷勖?,宏耀于重嚴深谷之中,父老兒童,莫不奔走聚觀,以為曠古盛事,微獨山靈之幸,亦吾鄉(xiāng)里之光也。而祇林鹿苑,鞠為蒿萊,貝葉瑯函,珍藏無所,委君命于草莽,寧非吾邦人之過歟?

  或者謂佛教荒唐,儒者所辟,不宜崇奉。不知宇宙間既有此一種道理,自不可廢。以高皇帝之神圣,猶傳其說。余在留都,見其剎名田遍滿畿甸,皆高皇帝所給賜也。黃檗之為道場,已數(shù)千年,重以今天子之命,可不恭乎?而正圓以區(qū)區(qū)一老衲,欲行其志,雖死不悔,其孫卒能成之,亦足見彼教之有人,而天下事茍有必為之志,天亦為動,無終格者。顧寺宇之興,非獨力所能就,余謹出此以告于四方之善信,知發(fā)心樂助者必多,揚寵命而答山靈,將此舉聊盡臣子之道。其福田因果,彼三藏中彰明較著,不待余為贅矣;

  《禪燈世譜》序 黃端伯

  昔世尊以正眼藏囑付迦葉、阿難,副貳傳化,毋令斷絕。迨至五家分唱,而宗風遍滿十方矣。然黃檗猶有不道無禪,只是無師之嘆,何哉?當時臨濟小廝,獨得大機之用,慣捋虎須,歸令而行,大地人亡鋒,結舌去。黃檗記以吾宗到汝,大興于世。雖因緣之相會,亦作用之迥珠也。厥后英靈迭起,個個如獅子兒,山鬼野狐望風奔遁,遂使正法眼藏綿歷至今,識者所以服師傳之妙也。

  曹洞綱宗揀魔辨異,其大旨略與臨濟同,故法道之行,與臨濟相終始。然自大陽之后,投子繼之,則曹洞亦分源于臨濟矣。昔謂合五百年而別,別五百年而合,倘亦有然者乎?乃自宋季以歷我明,代有英杰,而殘編斷簡湮沒于荒榛敗草之中,后世兒孫欲識名姓而不可得。悲夫!

  廬岳忞公乃天童大師高弟也。廣搜碑傳,敘次成編。其自靈山以至曹溪,則已歷三十三世矣。復自曹溪之下以至禹門,則又歷三十三世矣。前后相承,若合符節(jié)。而天童繼起于其間,則代興者正未艾也。天童操一條白棒,勘驗諸方。佛來祖來,劈脊便棒,縱有神通妙用,無處藏身。臨濟一宗大興于世,奇哉!始余承事壽昌,咨決最久,然猶恨離師太早,未盡其長。及再待大師于天童,觀其機用,而后嘆臨濟之尚存也。乃壽昌嘗為余言:“老僧五十歲,行腳印法瑞峰,第未詳瑞峰之為誰子耳?!庇嚅啞抖U燈世譜》,瑞峰原與禹門同師,則壽昌固臨濟之嫡血骨也。其嗣廩山而嗣曹洞,實與投子之事相符。日月光明,并行不悖。故世尊所囑副貳傳化,毋令斷絕于方來哉。

  《密云禪師語錄》序 黃端伯

  達磨受西天般若多羅密印,六傳而至曹溪。曹溪之后,分為二枝,而臨濟之兒孫獨盛。臨濟之后,又分為二枝,而楊岐之兒孫獨盛。蓋監(jiān)寺受慈明之遙記,與黃檗之記臨濟正同,故禪道獨為天下冠。今之所傳臨濟派者,則皆系于圓悟勤之子虎丘隆者也?;⑶鹬犹焱A知見高邁,大慧嘗作偈特稱之。天童華傳天童杰,杰傳破庵先,先傳無準范,范傳雪巖欽,欽傳高峰妙,妙傳中峰本,本傳千巖長,長傳萬峰蔚,蔚傳寶藏持,持傳東明■〈目上山下〉,■〈目上山下〉傳海舟慈,慈傳寶峰瑄,瑄傳天奇瑞,瑞傳絕學聰,聰傳月心寶,寶傳禹門傳,禹門嫡子是為今天童圓悟大師。大師之望前圓悟勤公凡二十世,其望臨濟則三十世,而望達磨則四十世也。

  天童居大海之東,山川環(huán)擁,當年之坐道揚說法者八十余員,大率皆臨濟之裔也。庚午之春,余在武林僧舍,獨見大師語錄一編,始知臨濟宗風至今未墜。修書致敬,請師說法太白山中,即天童華禪師故址也。棒喝交馳,學者無開口處,莫不望風而靡,以為臨濟再來也。

  大師操履嚴峻,有古尊宿之風。行解相應,與來世之狂禪迥別。余嘗睹其用處,縱奪自由’每吐一言,蓋天蓋地,其所從來者異矣。應般若多羅之讖,而中興臨濟之道,于今時正令全提,望斷十方世界,至矣哉!

  又    蔡聯(lián)壁

  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謂之教外別傳。翻盡四十九年葛藤,獨拈花一則,鋸解不破,斧劈不開,曷為密云老人語錄緇素尺一奉之,夷夏圭璋拱之?蓋古尊宿當陽提令,各擅勝場,有如龍吟虎嘯,有如電閃雷轟,有如千紉鳳翔,有如百川鯨吸。有時孤松岳立,有時萬派聲銷,非不旗鼓一代,俎豆千秋,總不如老人嚗嚗論實,單單據(jù)本,不鋪文彩,不通意解,直下剿絕窠臼,斷人命根?;蚺c當頭摑攔胸搊,或與驀面唾劈脊摟,覿體提持,未嘗有一法與人。每居恒示璧,伊問訊時我低頭,伊禮拜時我合掌,半斤還八兩,二五得一十,彼自無瘡,勿傷之耳。

  老人出世,晚年多利人,廣自禹門至天童返通玄,踞座六大剎,金粟稱最盛。金粟為余舍身命處。余待金粟凡七閱春秋,迨冬制有“放出一群猛虎”句,喜可知已。云■〈衤乃〉法裔如林如藪,振濟宗者皆出自金栗。即今費隱和尚,繼席弘揚,不改父道,宗門仰之,金粟其薪傳地也。蓋老人極慈悲是極惡辣,極惡辣是極慈悲,杖頭所指,十方猊象,航海梯山,才動齒牙,遐邇兢怖,則謂是老人語錄,老人何有哉?費和尚重加考定,法今垂后,命璧謹較讎,因敘述如此,絕不敢作綺語攢簇。雖然涂污不少,歲在乙酉清和既望,弟子明暹蔡聯(lián)壁九頓撰。

  《費隱禪師語錄》序  王谷

  昔世尊以正法眼藏付囑迦葉,祖祖相承,以至五家分唱,大闡宗風。乃后之繼起者,既定其宗派,又審其師承,源流本末,毫不紊淆,不啻如世之譜牒也者,非過慮也。蓋以心傳心之事,非宗派分明,師承親的,則山鬼伎倆,野狐機鋒,予以奪朱亂雅,其害有不可勝言者。然在今日且不免焉。他不具論,即如號稱出世者,有一輩徒炫宗門,不明支派,厚顏冒托,謬曰為人。詰其根源,曾無憑據(jù)。舉世彼其誑惑,流禍無窮,是宗派不明之弊也。宗派明矣,而離師太早,陶■〈釒東〉未純,猶有不循本分,節(jié)外生枝,簧鼓后學,以致本師從新救正。嗟乎!師承之印征未至于親切之地,詎可鹵莽從出世也哉!

  五家宗旨,惟臨濟獨得大機之用。而后嗣如獅如象,迥出常途。故臨濟一宗流傳今日,不與他宗同其斷絕,宗派之獨高天下也如此。至天童老人,純以棒喝接人,臨濟宗旨又大顯于世,豈非佛祖付囑,為人天之模范乎?費隱大師舍離狂偽,獨覓真宗。自天童老人付法之后,服勤有年,龍?zhí)焱瞥?,惟以實證的切一著子接人。故其語錄開大知見,具大作略,全提正令,煅煉人天。臨濟宗旨,重光再振,其于天童老人,蓋副貳傳化者歟!然則今來真實趨向宗門者,舍臨濟其又奚適哉?抑今來真實趨向臨濟者,舍天童老人法嗣如費隱大師其又奚適哉?丁丑仲冬,參學弟子山陰王谷稽首撰。

  《隱元禪師語錄》序  唐世濟

  人有杰,地有靈,交重也,亦交待也。重然后因緣著,待然后時節(jié)顯,時哉!時哉!跂足引領,日幾幾于寂滅灰冷之場,幾何歲月,而其人乃一且起乘之,豈偶哉?吾讀黃檗隱大師語錄,而知人地與時之合之非易也。

  斷際已前,固有黃檗,而名未著。斷際著黃檗名,又以其名名所居,于是一黃檗現(xiàn)多黃檗,而開堂說法者非絳節(jié)之麓也。嗣居聲實并茂者不乏,歷千余年,又非斷際之傳也。今天童老人暨費大師父子接踵迭興,斷際之道乃始大闡。而隱大師繼之,堂構再新,黑白奔湊,纘祖父之緒,于斷際有光。蓋絳節(jié)之麓,山君樹種以及萬靈八部懸望已久,始有今日殊勝耳。地耶,人耶,時耶?三者缺一,則勝亦不殊。因緣會合在今日,其致之豈自今日始?

  茲語錄具在,大都掃除知解,直示根源,如次毛之劍,點雪之爐;而又句意俱到,如摩尼珠隨現(xiàn)五色,自非牢關穩(wěn)密,路途坦平,踞佛祖頂顱翻衲僧巴鼻,安有知是輝天鑒地,活捉縱橫也哉!

  嗚呼!斷際以雄峰為父,以滹沱為子,故能掀揭宇宙,久而益昌。今大師父子祖孫媲美前哲,而又當時闡化,消息互通,更不待重加尋繹,始知胡亂后不曾少鹽醬也。此豈獨一時一地為希有哉,屈指古今,丁斯盛者蓋不數(shù)數(shù)。源遠流長,吾于斯錄見之矣。崇禎樂午夏仲,弟子唐世濟稽首撰。

  又  王 谷

  金粟費隱老人,為臨濟三十一傳。起未墜之緒,續(xù)方焰之輝。十余年來說法為人,純用本分鉗錘,不落玄妙窠臼,單傳直指之道,乃大著于天下。后之接武者雖未可限量,然而承紹其宗,敷揚開廓,使單傳直指之道益顯于天下,蓋亦難其人矣。隱元禪師首入老人之室,即覿體承當,全身擔荷,掃去支離,絕無依倚。室中得人,師為翹楚矣。

  玄生上人一日持師開堂語錄示余,余受而讀之。見其機用宏達,語句淵玄,騰踏當機,掀翻義路,總從正脈中發(fā)揚展拓,所謂單傳直指之道益顯者當于師是賴,豈復有殊絕難繼之嘆哉?玄生上人以余推重于師也,遂囑余序。

  余聞稱人之善者,必本其父師德厚之至也,矧余亦出老人之門,忝師之昆季者乎?故取茲義而述之,使世之向斯道者知師為老人之嫡子,且識予言之非佞也。是為序。

  《隱元禪師又錄》序  長樂劉沂春閣部

  余嘗讀《費隱老人語錄》,宗風遠振,上以接臨濟之緒,下以開末法之光,真?zhèn)鳠粽啥廴諄兲煺摺S喾呔弥?,始知為天童高足,宜其聲實之并茂也?br />
  今隱元禪師又為費老人高足,法眼洞明,機鋒猛烈,一門而三闡宗旨,樹幟禪關,誠古今法寶中希覯者。飛錫回閩,首登黃檗,開堂說法,普照人天,而善信之皈依諦聽者,不啻龍象紛馳,鳳麟畢集。

  余按黃檗,閩山也,祖師,閩產也,昔以黃檗著名,至今猶令人溯源向往,其為閩地增重可知。憶無異大師以父子而卓錫涌泉,今隱元禪師復以父子而賁止黃檗,其思所以闡發(fā)宗風,抑揚三味者,匪一朝夕,其為閩增重,益可知也。

  今讀隱元禪師機語,迥脫常情,頓超物表,若以心傳心,以水印水,所謂佛光朗鑒,智炬同輝,于茲益信。不特斷際之流緒昭明,其單提直指之義,火傳薪積,隱師之功又曷可少乎?

  余鄉(xiāng)龍泉禪林,自百丈著名后寥寥其人,今隱師棲真于斯,宗門丕暢。余亦將隱矣,行親炙玄光,飽聆宏論,以游于方之外,偕石點頭,未既也。謹題數(shù)語以皈之。

  又   長樂 林正升

  龍泉寺距余家二里許,古大唐中百丈祖師所建。祖,余鄉(xiāng)產也,參江西馬大師得法后,隱于洪州百丈山。闡單傳直指之宗,制禪席清規(guī)之訓,師于天下而法于萬世,黃檗運大師實嗣承焉。至我朝有四明太白山天童密老人,復闡是宗,傳之金粟費和尚,而隱元禪師則金粟入室首座也。接派開堂于閩、越、吳、浙之邦,居恒喜慕百丈家風,欲惠賁龍泉。

  春初,寺主印虛上人出禪師語錄示余,余心異之,遂僉柬往浙迎至。挹其豐儀道范,固有覿面全彰者。及再聆棒喝,則又標指見月,言下了義,環(huán)座觀聽者無不豁然領略斯旨也。歷夏秋說法之暇,穿洞垣,辟小筑,超超玄勝,游其上者咸括目道風真趣。

  既復出龍泉語錄,余得而讀之,覺當機直達,一指萬彰,如日麗空,幽暗畢耀,如霆破睡,聾噴盡醒。俾單傳直指之宗,愈益著明于世。斯真百丈重興,黃檗復出,豈獨為天童賢孫、金粟肖子而已哉?

  余友陳君諱永武者亦讀是錄,而贊之曰:“雪里陽春點石泉,龍歸缽隱混玄天。相逢漫說封侯夢,且向山中聽法禪?!庇嘤懈?,因并錄之為序。時乙酉仲冬長至日,玄石居士林正升薰沐拜題。

  又  陳遂捷

  臨濟一宗,古今烜赫,不惟嗣者難其人,而授者尤不易其人也。非吹毛快刃,不能斬固執(zhí)之命根,非镕礦純金,不能范圣凡之面孔。茍握柄弗圓,徒擊涂毒之鼓,以求佛種不斷,詎可得乎?萬一有似是而非者起而承之,是不斷之斷也烏乎可?

  黃檗自斷際以后,幾若線矣。歷千余年,始有密云、費隱二老人,登其堂,發(fā)其藏,提出無孔錘,轟轟烈烈,殺活縱橫。起風雷之令,掣電卷之機,庶滹沱正脈流通萬古,使無根亂統(tǒng)野狐精魅無地逃竄矣。幸有隱元禪師繼起斯宗,中興黃檗,拈花微笑,一會儼然。筵無退席之侶,閣有彈指之童,鳥道非玄,空山奚寂,余私心向慕固已久矣。

  中秋涉勝仙溪,因為頂禮香潭。探其胸懷,尼犍波旬而不拒;閱其語錄,鏡花水月以同圓。蓋惟自悟無言,故能掃人有言,亦惟不襲陳語,故能破人囈語。墨痕皆棒,印水無泥。昔日之風雷欲借,今朝之鱗甲自威。頂髻一珠,三世玩弄,無老少之嫌,無似是之間,斷臂以來,未有盛于斯也。竊怪后代兒孫不丈夫,承虛接響太狼藉,或狂或狷或模糊,愈掃愈多愈不息。余讀斯語,知老和尚日在場眉中,久已息于踵矣。請問狂者狷者,試味斯錄以為何如?

  隱元禪師《云濤集》序  仙游唐顯悅侍郎

  詩有近于禪而不可以禪名,禪有寓于詩而不可以詩名也,余讀晉惠遠諸公詩,詩其侍而不著于禪也。閱古諸名宿偈,愛其禪而不屑于詩也。雖然,此猶分言之也,獨不有亦禪亦詩非禪非詩者乎?

  黃檗隱元和尚,今之斷際也。中秋游我仙邑,從游如云,瞻禮如岳,余慚非裴居士,曷敢謬附唱和?緣閱其語錄,觀其觸機縱橫,批竅揮灑,已知老和尚胸中磊落,品固不凡也。

  嗣是,門下高足,果以《云濤集》示余。展卷微吟,云濤滿眼。夫云觸于石,大則為雨為霖,濤怒于海,小則為松為茶,云有影而無聲,濤有聲而無影,大小有無,各相變幻,取以名集,又知和尚不自謂詩也。蓋云見為云則無聲,云不見為云則有聲矣;濤聞為濤則無影,濤不聞為濤則有影矣。謂濤非云也可,謂濤亦云也可,謂云非濤也可,謂云亦濤也可。聲影皆塵,見聞胥幻。云濤自有詩,詩自有云濤。諸人無以眼耳求之,則云濤之詩,甫變幻于方寸,即遍覆于三千大千矣。余且不得以禪名,又安得以詩名?惟頂禮唱嘆而為之序。

  又  林 嵋

  夫山之峭壁奇崖未必高也,水之狂湍奔急未必深也,非不高深,而高深可測也。大抵至平至淺之中,一涉,至人舉止,隨其可喜、可怒、可警、可愕、可殺、可活、可經、可權,放之神鬼莫測,收之古今無跡。圣勿辨也,凡勿殊也,內勿移也,外勿混也,

  詩之一道,至今日失統(tǒng)極矣。辭客聘其賦情,緇流眈于虛寂,淵源一錯,徑路盡差,亦猶宗門喪其指歸,入于魔祟,雖終日登壇論說,直是盲引群盲,蹈于火坑,所必不免耳。

  隱大師為天人標榜,接曹溪之嫡派,振臨濟之正宗,沙界三千,莫不知有黃檗老人也。夫奚藉于詩,奚藉于詩傳不傳黃檗老人?何待其取材于晉魏乎,其襲貌于宋唐乎?沖口所發(fā),滿紙皆珍,應手所指,點頭是石。則凡日也,月也,山也,川也,草也,木也,禽也,魚也,花也,鳥也,述不盡述,觸不勝觸??偸蔷G衣蒼狗,寒泉怒瀑,變幻離奇,舒卷無際。和尚自謂是詩也,非詩耶?媚非詩人也,非禪人也,非知詩知禪也,拜讀宗語,示列法座,炎想悉捐,清虛徐來,真覺十二峰蔥蔥隆隆,包羅萬有,而詩特其一班耳。自今愿披發(fā)入山,請從沙彌后捧硯濡墨,供黃檗老人詩囊一抹。

  本山冊籍序  劉以修

  黃檗凈業(yè)各區(qū),宗風丕振,法雨洪沽。代有跏趺掩關,時或宣朗提揭。霧卷崖青,云移松秀。結半僧緣,坐臥惟聞天籟耳。可怪鄙人好爭,不第爭于人也,直與神爭。山水竹木,擱然踞之,不大可異哉?夫一聲清磬,半夜蒲團,全賴此聳霄插漢者。壯麗觀瞻,護培形勝,而維摩不能保其屏嶂,山靈不能守其郁蔥,為向本山護法,亦惴惴暴客耶?佛法廣大,一任天高鳥飛,密諦因緣,且看水落石出。試正告之曰:“雁過長空,影落寒水,大地原無實相,普天下黑漆漢盡登光明覺路可也?!睍r崇禎甲申春日,閬苑九一劉以修識。

  又  凌世韶【鏡訥 邑侯】

  都會名勝之區(qū),凡古道場及凈業(yè)好修者,例得標表蠲免其租役,良以攘攘世界中,稍存凈業(yè)片地,風美為多也,況正法眼藏祖印燈傳如黃檗祥林者乎?而閩中寺租,不惟蠲恩特少,且往往受科派強蝕之苦倍甚,此誰之責?余不免逡巡愧懷矣。維山有靈,不思培成善業(yè),而徒挾私任詐,以越牟為利,豈遂懵于天道并蔑王章乎?其著籍法守焉可也。

  又    【莆田】 周吉 【心鑒公九世孫】

  黃檗名山也,寺亦天下名寺,創(chuàng)于唐,盛于宋,浸衰于元,其重創(chuàng)則明初大休禪師也。時吉祖心鑒公與師道同志合,捐資數(shù)萬,運海而至,復成巨觀。基址棟宇,視前較為宏拓。前后百余畝香燈田,皆吾祖恢圖,三歲兒童咸克道之。迄壬戍倭變,則劫為之也。迨后近鄰霸吞,產空僧遁,是則人鬼為帝也。夫劫值則廢,既過仍興,此天道往復恒數(shù),無足深怪。獨至人鬼為帝,認一時之漚花,為萬世之基業(yè),既久假而不歸,以禪門苦空,欲與豺狼角斗,反所歸地,能乎不能乎?

  甲寅歲,中天禪師不憚跋涉,叩請藏經,制曰可。時主持則有相國葉公,執(zhí)法呵護則有邑侯汪公,協(xié)力董成則有附鄰林氏并善信諸君子。適隱元禪師又自金粟歸,主席斯山,上宇下殿,漸次恢辟。所云往復恒數(shù)于斯可見矣。吉上京謁選過拜,固竊喜祖緒藉以不朽。因閱冊細諮,山前后舊址所復僅三分之一,十二峰尚失其二,香燈田被奪尚十有八九,心又甚痛之。嗟乎!予寺以有而克有,嘗聞之矣,未聞奪寺之有而永充有者也。夫圣天子賜藏之所,可終乾沒乎?諸禪師暨吾祖之英靈遂冥冥乎?竊恐人鬼為帝,亦將與劫同盡,為往復之恒而已。謹志之俟后。

  黃檗寺緣簿序 北直王波張縉云邑侯

  福清有名勝二:一為靈石,一為黃檗。兩寺相距,循山麓而行約有數(shù)十里,而其中實隔一峰。石磴巉巖,草樹蒙密,非樵蹤弗至焉。余以癸未夏五視事茲土,便道下鄉(xiāng)。先詣靈石,次至黃檗寺,各有田而皆質于人。遣吏诇之,民皆歸其田于寺,不取償一錢。寺俱傾圯,黃檗尤甚。靈石僧以募緣疏清,余諾而許之。未歲,黃檗僧亦以募緣疏請,蓋寺宇視靈石為多,工用且巨,僧非得已者。

  夫二氏之教,儒者弗尚,然地有名勝,相傳數(shù)百年,一旦視其頹敗,不一整理,亦守土者之責。四方君子,諒有同志相與輸金購材成之。俾兩山巍煥相望,鐘鼓相聞,衲衣梵唄之修,與曩時相接。起邑之人,登中峰而望之,相與話長吏興廢之心,質家還田之舉,與大眾布施之盛,其為勝事,亦可附名山于不朽矣。是為疏。

  慧國禪師五秩序 【閩縣】葉觀國【毅庵,學士】

  王融,余梓里也,其間名勝道揚而郭廬為最。余往歲回籍,嘗至其地。見夫幽崖奇谷,別有洞天,古之達官游客,勒詩紀勝者山無虛石。何先正之作曰:“入門奇石各含谺,公與嘉名種種夸。我看總來無一似,福廬大地出蓮花?!鼻M形容,可以見其大概矣。主持山門,代有高僧。近若上人國翁禪師者,了徹玄機,其火候之到如梅子熟。而且酷嗜儒學,與鄉(xiāng)之縉紳先生縍蓮社交游,余族侄明經時隆君與焉。予聞其事,神為之往,每期宦游之暇,得以再至其地也。

  茲值孟秋之谷,乃上人五秩誕辰,文人學士與釋之善詩者,各拈韻賡歌。族侄問序于予。余雖未與謀面,然回憶郭廬名勝,先正何公“大地蓮花”之句,以及上人業(yè)釋崇儒,追遠公高躅,人以地重,地以人益重,亦奚能無言哉?至支繁派遠,則里闬所悉矣,余不贅。

  道暹禪師語錄序 【漳浦】蔡新【葛山,大學士】

  恭維邏暹大師,見過桃花,渾身是眼,趯翻本宋體■〈木突〉,覿面逢源。峭履肩筇,任情獨往,打包頂笠,發(fā)足遐參。尋常氣宇如玉屏,絕胎垣諸怪。斫腳脛恢張大用,賣心肝直揭玄猷。曲錄夐登,星馳電卷,芬陀偶捻,石破天驚。奪鼓挽旗,攔腮一掌;張弓架箭,劈面三拳。匹馬單槍,縱橫直入;詞宗武庫,錯落交輝。分獅象于機前,驗龍蛇于棒下。雖飽參上士,不敢以正眼規(guī),矧劣解宗徒,何能以凡情測?

  乃至膛題卐字,法界全提,目瞬口文,精筌密闡。金針暗度,玉線潛穿。離相離名,徹骨徹髓。事過世間佛巴鼻,坐斷天下人舌頭。超劫外真詮,越聲前妙解。頓令須彌倒卓,渤澥全枯,冨塞虛空,罩籠今古。萬靈莫識,千圣難名。照用齊施,實權互顯。赤麟掣斷黃金索,宇宙掀翻;白澤拴歸碧玉欄,乾坤震動。萬絲梵網,結就珠琲百億山河;一粒靈丹,點開鐵圍百千世界。倘非歷劫薰功;剗斷覺知理照;定屬多生銥行,摟穿語默情緣。

  詎若魔著尿床,鬼爭漆桶戇籠懵袋,罩風裝龍。瞆棒聾枷,懸羊賣狗。菽麥不分,葛藤混扯。未明生死窟,空坐去來關。群盲摸象言殊,正法瞎驢滅卻。猗歟!剿除朕兆,究竟如何?一句截流。萬機寖削。寅疏短引,用泐洪篇。謹序。

  一庵暹大師《游戲三昧集》序 閩縣 陳若霖 望波尚書

  西方有圣人焉,其號曰佛,轉正法輪,演不二門。自白馬馱經,漢明感夢,始宣法于震旦。迨初祖達磨西來,以不立文字,明心見性,中土始有正傳。其后曹溪演乘,益闡玄風。我佛不二之旨,乃大著于閻浮。

  夫我佛所謂惟有慧浪者,為能得正法眼藏。若一著定相,便不是當年靈鷲正諦。道一字不立,何以三藏千萬億言不盡;道必立文字,則面壁九年本無文字。一著相便非也,然則其意何歸歟?曰:佛以慈悲為本。見贍部眾生日沉苦海,故發(fā)雷音為般若慈航也。初祖西來,欲學者即心即佛,善尚不為,何況為惡!此旨與我佛說法之意原無異,但可與智慧者說法,不可與聾瞆者道耳。

  惟我一公法師,早究無為之奧,游參天下者數(shù)十年。性清慧定,深以小乘神通為不足言,含含默默,有問者只付之一笑。偶寄興于詩,無非證菩提之非樹,明鏡之非臺。文紛披面意實澹宕,禪心不二,此所以難也。

  然而一公之詩不足以盡一公也。一公弱冠浮洞庭,浮大海,訪名山,尋奇書,遇異人,得其太乙壬遁金匱玉函,以及天官家言,不一而足。蓋盡天下之方伎,盡天下之書,一公皆無不知之,無不能之。而一公盡付之空,絕口不言。有叩者,但見虛空上乘,拈花微笑。名詩為游戲三味、即此意乎?曰:一公集中何處是佛祖西來意?曰:以相睹如來,即不能見如來。一公集中何嘗有佛祖西來意,即說無一字非佛祖西來意。盤足合手而說偈言:金輪王,演法輪,本虛空,空所空。若問佛祖西來意,睡正濃時夢未醒。

  啟

  【九則】

  禪師住黃檗 葉益蕃

  蓋聞古佛愿弘,駕慧輪于覺海;老婆心切,擲化土于凡區(qū)。是以去住無常,四大皆成梵界;因緣有地,一燈足照昏衢。出世度生,為山作主。

  恭惟座下雉云表氣,金日垂祥。道行孤高,紹禹門之法眼;機鋒暇整,暢臨濟之宗風。天臺山頂行,翻卻無明公案;金粟峰頭坐,拈來不二法門。擅震旦之名流,信叢林之尊宿,聲特垂于閩嶺,化已普于吳天。

  顧茲黃檗遺基,實乃興賢勝跡。自斷際飛錫以來,宗規(guī)未泯;泊神皇賜經而后,法席高懸。雖龍蟒雜居,猶勞神足;矧圣凡共證,倍想明珠。千峰明月半溪霞,也道為家何處;三個木球一枝箭,不妨作戲逢場。蕃等素仰玄風,遙沾法雨。欽三緣而作禮,偕四眾而陳情。所冀猊座遙臨,涌慧泉而轉法;龍?zhí)旄邠?,現(xiàn)滿月以揚音。庶眾生各各離塵,身似菩提心似鏡;得松下時時問道,云在青天水在瓶。咸啟金繩,同登寶筏。謹啟。

  又  諸士紳

  伏以西竺開場,怒人天之長寐;東廬特渡,喜震旦之將明?;墼聫奈舳张R,慈風于今而仰被。

  恭遇密云大師和尚初心正覺,特地玄風。磨磚手眼,靈光立現(xiàn)于當前;看箭風聲,轉機旋撥于指下。誠空門之正印,禪籍之宗工者也。顧茲苦海無槎,念被愛河曷濟!非有秘魔之叉,孰指曹溪之缽?是用啟檗山之道場,特走延金粟之法駕。雖幻漚亂起,水體幾蕩乎中流;而猛焰欲灰,大性長存于陽燧。矧象踏之處,寧有野狐,想駿鞭之施,皆成良馬。自可登筏不戀筏,無復騎牛而覓牛。千點祖燈,重聯(lián)斯室,一花圣葉,再拂當天。某等慚窮經之蠹,同鉆紙之蜂。有懷折弓,未能置劍。喜覯座中法主,敢云客是陀仙。敬三薰以致緘,偕四眾而延佇。伏愿拈花笑指,示再出之白椎;飛錫遙臨,現(xiàn)后身之黃檗。庶人人自獲乎大寶,念念各覓其神珠,鹿渴可消,兒啼聊止。臨啟可勝翹企。

  請費隱禪師住黃檗 緇素僉具

  伏以獅王弗吼,祖佛困于槁灰;野牛亂鳴,生靈陷于鬼窟。客路猶然悲愴;婆心寧不怔營?恭聞和尚法戰(zhàn)諸方,翻卻千年骨董,機投密室,贏得一味平常?!觥疵O(jiān)〉毿破袈裟,搭著通身是眼;現(xiàn)成鐵榔粟,拈來活潑如龍。何妨帶水拖泥,隨處撐天拄地。

  某等翹勤永日,竚想經朝,所冀神足云騰,即擁娘生處所;慈容滿月,常放本地風光。爍破迷途,咸成正覺。玉融城里,奇峰怪石也生輝;黃檗山中,翠竹名花增錦繡。一會儼然,不勝慶幸之至。

  又 【本邑】林朝龍

  生朝龍,幼不聞道,老未歸禪,自分句下之鈍根,總屬門外之漢子。側聞老師明心見性,無不舍筏渡津,豎義標宗,輒爾登峰造極。此固望衣缽而自失,且欲聆秘密而末由者也。

  惟茲黃檗,即古道場,自權教不遇夫真人,致宗風幾墜于今日。何幸同發(fā)宏愿,而哀懇賁臨,喜福唐之慈云復布;惟祈垂憐眾志,而特加接引,知黃檗之慧照重光;不盡歡忻,可勝翹企。

  又   薛秉鉉

  字內名山,又得名人飛錫,而地因人重;矧祖師道場,為人天瞻仰,其關系不小,非有遠公衣缽,豈易任耶?恭惟老師心包太虛,量廓沙界,大乘妙能,胸中法華,獨參意表,誠吾邑之真人,佛門之嫡嗣也。

  不佞昔游黃檗,曾挹清光。茲因本寺大眾,欲振昔日宗風,非藉有道行兼全,圓覺獨露如老師者,六龍不繞座,百鳥必不銜花,而山靈亦無色矣。故此段機緣,委難孟浪,合縣善信,僉具虔衷,特請老師住持黃檗,總領道場,故議不妄敬裁八行,用神九頓。萬祈象駕惠然至止,庶法雨時灑,萬條之焦枯受榮;慧日長光,眾生之永夜蒙曉。其為桑梓之地造福,功德豈能名言哉!臨啟神馳,可任翹企踴躍之至。

  請隱元禪師住黃檗寺 【本邑】林汝翥【御史,謚忠烈】

  伏以黃葉紛飛,假東廬而正覺;白椎不示,迷西竺以昏衢。誰為出世之人,以作度生之主。婆心咸切,兒啼共懸,恭惟和尚,豎光明幢,秉金剛劍;禪律并至,播曹溪之宗風;行解互高,紹斷際之嫡派;開猛焰之路,設狂瀾之桴。

  顧以檗山,宿稱圣窟。前乎此者,天童密云和尚法駕遙臨,野狐因而絕跡。誰其嗣之?座元費隱和尚,法棒繼振,異猷益以遁形。祖缽相傳,佛燈長照。曠千百世之勝會,誠億萬劫之良緣,雖祖祖無一法以示人,而師師實此心以相付。念茲玄風既遠,鉆窗之癡固多;虞彼正印不繩,戀筏之習不淺。生有懷手眼,素注宗規(guī)。是用特使布誠,實以四眾共懇。所祈遙施駿鞭之影,枉現(xiàn)圣箭之聲。果結于神州,緣開于此土。以一炬燃百千燈,明明無盡;以千燈照一大室,灼灼無邊。緇流幸甚,士紳幸甚!謹啟。

  請隱元禪師回黃檗 諸士紳

  恭惟和尚慧覺宗工,真如正印。緣結大千法界,具圓明寂照之根;道開不二法門,超語言文字之障,磨磚手眼,靈光遍現(xiàn)塵環(huán);看箭機緣,風聲特垂閩海。真禪林之尊宿,震旦之名流者也。

  某等向挹清光,夙欽道范。茲為和尚慈筏游東,遂使斷際法筵虛左。在七年棒喝,固知教澤長存;而一脈家傳,尚望宗風繼振。謹合群心而延佇,先報五體以抒誠。伏愿錫杖遙臨,現(xiàn)后身之黃檗;金繩密啟,示再出之白椎。嫡派總衍之天童,祖作模而孫作范;法乳均受于金粟,伯吹塤而仲吹篪。千峰明月半溪霞,燈燈相禪:三個木球一枝箭,筏筏同登。盥手具箋,凝眸候駕。謹啟。

  又  本邑陳從教參議

  別久渴欲一晤,瞻拜擬在秋冬。不謂亙和尚之意,只在芙蓉羅山,其來黃檗也,亦勉強應一時之請而已。今見法乘回閩,遂堅意推讓,似亦不能強留之者。

  念龍泉蕞爾,舊雖祖師出身之所,非開堂說法之地。今老禪師道德日高,信從日眾,恐此不足以容之。幸即命駕還山,以慰輿望,以廣朋從,萬勿久淹,令祖山寂寂無色也。面晤在即,未悉愿言。

  又  愛春暉

  師一載閱變兩都,亙古以未,亂來有若斯之速者也。揆厥所由,皆因人事,豈緣天數(shù),然及今尚未有定。算來有國有家,既已長慮,即禪林恐亦不得安也。奈何!奈何!黃檗山仗大師福德,振起擴清,數(shù)年以來,神皇之典冊倍光,佛祖之法道重朗。不肖以皈依獲免世劫,想亦宿根宿緣不至墜落。還望和尚提點。至于山鄰鼠輩,大貪大癡,不久銷耗磨滅,無容介介也。

  亙和尚有書催不肖請師歸重黃檗,詞意殷勤迫切。共事鄉(xiāng)紳素緇,咸祈賁來。況大師念念不忘神宗佛祖,夢寐嘗在十二峰間,應徇眾愿,乞示歸期,以便趨。(下缺)

  ●卷七

  重興隆琦隱元祖師原本,門弟子性幽、獨往等編訂續(xù)修,

       道昱   宗儀      惠秀      宗堂  傳圖

  監(jiān)寺   道升  開滋 副寺  舜普同靜寺  宗愷  華懺

       道本  永悅       永施      德科  常澄

  紹仁

  本支    ???br />
  紹修

  福清縣志

  黃檗山在清遠里,以山多產黃檗故名。林巒重復,為邑之勝。梁江淹嘗游此,有詩:“陽岫飛鸞彩,陰溪噴龍泉?!薄扒蔌Q丹壁上,猿嘯青崖間?!鄙嫌兄楹熑?,下有瀑布泉,垂數(shù)十丈,其勢甚健。淙崖石為穴,下濬無底。潭口徑八九尺,舊傳有龍,禱雨輒應。上絕險處復有一潭,人跡罕到。龍嘗自下潭移上潭,所歷有爪跡。又有佛座峰、香爐峰、寶峰、紫薇峰、屏障峰、天柱峰、獅子峰、羅漢峰、缽盂峰、五云峰、吉祥峰、報雨峰,宋陳確詩:“峭拔藏蒼龍,煙云晝長鎖。天際雨將來,山靈已先報?!鄙接悬S檗寺,寺之西有嵩頭陀巖,至今猶有乳香出石罅聞。

  記  【四則】

  游黃檗山記        明 吳鐘巒

  黃檗山寺,福唐叢林之最著者也。歲丙戌,余避地來,黃檗在耳,以道枳弗克至也。丁亥移寓逕江,黃檗在目,以溽暑弗即至也。七月之望乃至焉。同林□□□踴陵涉溪,境漸以深,可十余里,數(shù)折至山,又數(shù)折至寺。寺在翠微,松竹森蔚,望之已居然勝境矣。入寺,群峰回合,梵宇莊嚴,為寶殿,為轉輪藏,為香積廚,為僧眾寮,結構都備。殿后歷數(shù)十級而上,上為法堂,為方丈,為客堂。堂中有葉文忠公像。臨高望遠,心目敞豁,遂棲宿堂左。二友談:“山有九潭,一潭最勝。”余興勃勃。明日陰雨,雨不止,又弗即至也。雨窗無事,俯仰榱桷,見文忠公游絕頂詩,嘆曰:“公太平宰相也。公罷相后,珰禍矣。公捐館后,今日矣。昔之游者,非今日之游者也。”因步韻為詩,以寄感概。越日雨稍霽,余曰:“盍行乎?”(中缺)迄于今甲子周,而事始稍稍竣也。斯不亦毀者易,而成者難乎?豈不在人哉?嗚呼!匪直寺也,國之所以廢興存亡者亦然。文忠有知,當三嘆于九原矣。于是為之記。二友為:林雷先,名起震;林惠風,名介。王子字秉肇,名家基,余季子名裔之,字公及。

  復黃檗寺田記   北直保定張縉云【玉波,邑侯】

  自靈石歸,不數(shù)日又適以事遂詣黃檗。蓋福清饒佳山水,首推靈石,次即黃檗。而舊剎之存,亦惟兩山之寺為最古。靈石之田,二百八十畝質于人,黃檗之田,七百八十畝亦質于人。遣吏諭之,一如靈石,旋黃檗之田亦復。福清劇邑也,賦稅、訟獄、盜賊、郵傳甲于他邑。蒞事以來,無一治績,而兩寺之田,乃得之于不旬日之間,豈佛法所謂有緣者耶?抑越人好鬼,其俗使然耶?是亦可喜矣。

  靈石寺宇不及百間,黃檗則百間不止。靈石惟前殿不支,其余固皆完好;黃檗佛殿完好,而其余則幾無一椽可覆。遠近聞之。欣然市募,醵錢興工,土木翕集。蓋自僧舍荒涼,法侶散去,及是而復歸,己歷一紀。而后黃檗之梵唱,始得與靈石之鐘鼓相聞于兩山之間。

  夫物之成毀有數(shù),古之言天者每以一星為期,豈一梵舍之興廢,亦關天道耶?而人事實因之,固未不然矣。是說也,姑無深論。寺中有舊碑,亦載雍正年間寺僧已有質田一事,遂踵其事而勒石以記之。

  黃檗為融邑名寺,山志乃千古流傳。自梁江淹、唐宣宗、宋晦翁、明曹學佺、葉向高迄大清,名人間出,咸于黃檗寺留題志、序、詩、記,其墨跡至今存焉。雖云山以僧名,亦志以人重。

  戊子暮春,予游福唐。是夜,僧清懷師出續(xù)修《黃檗志》與予觀之。予百復不厭,兢兢然鄭重焉。及閱此篇末行,不覺忽為色沮。試思長班地保何物,鄭喜、林樹齊何人,廝卒之流,竟以廁名公巨卿側也。此志不幾卑污耶?作者昧,梓者亦不通。時即質之清懷師,師亦甚惡,輒筆刪之。憤鄙之下,付之一笑。

  黃檗種松記   【龍?zhí)铩繌埑闪骸驹P】

  山之有樹,如人之有發(fā)然,炫服盛妝,而頭乃童然,豈足為美哉?否則數(shù)莖鬅松,亦難為貌矣。靈石之趣,以幽深勝,然非老松數(shù)千株虬蟠谷口,亦未為至也。

  黃檗既修之兩月,余以乙酉春始往視其工。殿宇已整,寮舍已完,而環(huán)顧四山,層石巉巉,挺然顯露,譬猶人之新經病起,氣象雖殊,而顧盼間未能生態(tài),對之者不免少興。

  福清故產松秧,每一斤為一束,每束計可四百有余,乃市三十束種于寺之前后。寺之住持曰通馨者,亦已種植三萬余株,計十年之后,青青在望矣。計再十年之后,清陰照地可以覆人矣。吾年今已五十有二,更二十年后,久已解組歸回矣。如其時此身尚在,杖策南來,重尋舊跡,則四萬余株之堪為梁棟者,不啻老夫前此在邑之日之稚焉童子,其為樂何如也!想靈石大夫聞之,亦當掀髯而笑。

  黃檗寺龍泉記異

  黃檗寺后舊有小潭一,冬夏泓然,相傳不盈不溢而亦不涸,雖為龍泉,不知始于何歲月也。壬申歲,寺之田畝入富人,僧以貧散去,泉遂亦以涸聞。迨癸未,余蒞茲邑,夏六月,以事詣山,遂宿于其寺。頹檐敗瓦,星光的爍,逗漏梁間,從枕席上可一一而數(shù),幾于不能成寐。而訪所謂龍泉者,第見數(shù)尺枯池而已。

  未幾,為歸其寺產,又為之募工修之費于四方。殿宇既整,緇侶悉還。向之蔓草綠階,長苔掛壁,又皆為莊嚴凈土,威儀道場矣。而所謂龍泉者,乃亦浸浸日出。及工甫畢,盈潭泓然,與曩時相傳不盈不溢而亦不涸者無異。噫!是可以自勉矣。

  泉豈有知者哉,而其通塞之故,乃與寺之廢興相因。天下故有不相感而適相值者,若此之類,不一其事,而寺僧以為神,里人以為異,在愚夫愚婦,可慰其好善之誠,而有志之人,亦可以自勵于有成也。如必與佩刀之出,孝婦之涌,而自以為功焉,竊恐靈山所笑爾。

  ○記

  【一則】

  龍?zhí)镀碛暝~   【浦城】宋 真德秀

  伏以萬民之天所仰,莫如穡事之難;六月之雨不時,深懼田功之失??卣\以禱,從欲是求。卷茲百里之區(qū),實在七閩之首。山崇川駛,粟可去而不可來;民悍俗頑,歲宜豐而不宜儉。昨緣霜隕,有害秋成。一朝而攘奪并興,殆幾挺變;累載之蓋藏悉罄,僅足救饑。幸禾麥之繼登,與里閭而胥慶。然谷直之騰未減,而民力之困自如,非大有之屢書,豈小康之可冀?乃由季夏,驟苦常旸。多稼垂成,猶日望嬰童之長:甘霖弗續(xù),是頓虧乳哺之功。倘拯救之少稽,將危亡之立至。不勝震懼,有甚灼焚。爰率吁于上穹,冀興憐于下土,敕群龍而并起,掃妖魃于方張。大雨時行,愿弗愆于月令,烝民乃粒,實共戴于天恩。

  ○賦

  【二則】

  黃檗賦    明 林伯春

  美百尺之喬木,結深根于高岑。枝拳曲而偃蹇,葉茂密而繁陰。豈榆柳之比性,將貞壽而并林。時餐霞以吸露,乃黃質而苦心。類寒松之節(jié)操,同婺女之堅貞。其朽散以自棄,任霜雪之相侵。

  彼桂何事而消亡,桐胡為而半死?槿向秀于春朝,蘭徒芳于江沚。嗟萬有之不衰,獨一貞之無已。臨皓魄以輝生,動徽飚而響起。

  登黃檗山賦    獨往子性幽

  七閩勝地,十縣名巒,枕榕城蔚蔚,啟莆水潺潺。源發(fā)金支之頂,秀來白鶴之間。肘郭廬而腋大吉,纓石竹而帶海山??蛷挠嘤握邌栐唬骸按撕螀^(qū)也?董壺孫麗,旗鼓讓幽。行蔥蔥兮露滴,松郁郁兮風流。無弦千溪兮彈伯牙之響,有情萬壑兮載宋玉之愁。擁龍?zhí)镔庠茝娜f里,跨江陰兮水衍千溝。遙望虎嶺之巔兮,曾藏將軍俠骨;近眺鰲江之下兮,多系漁子扁舟。豈飛來之蓬島,抑突出之天丘?!?br />
  余曰:“此黃檗也??贾o載,古已詳矣。出紫云焉,問諸耆老,今其知乎?吾聞巨靈斧劈,章亥步推。彼焉界三千兮固尊五岳,此也峰十二兮亦貴一抔。子不見夫報雨初霖兮,五云繞天公之□;缽盂孤挺兮,天柱空九郎之罍。突寶峰兮斜插,□吉祥兮旋來。羅漢騎獅子兮,咆哮警醒玉融之夢;香爐供佛座兮,慈悲熏騰福土之灰。且有紫薇兮綴一方春色,屏幛兮蔽四際塵埃。此則茲山之大較然也。

  自地占袈裟兮,開衲衣之永紫;流增濟水兮,洗法眼以長青。今者竹院風清兮,高聳凌霄之節(jié);草庵月罩兮,漸成插漢之形??唇{節(jié)峰頭兮,也有黃金篩地角:踏獅巖險嘴兮,不無白棒滴天星。且讀梅庵一碑兮,知麇鹿上聞天語;過普同諸塔兮,識枯朽下?lián)淼仂`。登斯山也,真令人有蟬蛻物表,鴻飛霞端者矣。

  況有時而龍?zhí)吨榇官?,鷺羽逞攖鱗之勢;有時而蟒洞燈遍兮,神光生媚鬼之才;有時而鐘樓響遠兮,遙應姑蘇半夜;有時而經閣香落兮,恰同靈隱成堆;有時而蟬噪小溪兮,和老人之十詠;有時而鶴依方丈兮,獻仙子之千枚;有時而水月現(xiàn)觀音之容兮,露出通身手眼;有時而臥云飄佛母之駕兮,育成大地胚胎。斯豈非盡福唐勝概,極佛國奇觀哉?

  然猶未也,子不見夫風吹大小帽兮,日月出沒其上;云迷木石橋兮,魚龍變幻其間?多年翁仲半埋荒草之中兮,可歌可泣;幾箇村家獨跳光天之下兮,如黠如頑。古樹陸離兮,感春秋之易度;新蓬荏苒兮,念歲月之維艱。靜言思之;妙藥難駐紅顏兮,徐福之舟不復;金風已催白發(fā)兮,魯陽之日難攀。果登山而有得,應索屐而自潸?!?br />
  客笑曰:“夫鳳凰之異于山雞者,羽毛之美也;麒麟之殊于走獸者,首足之文也。融邑固多君子,塘水豈辜名家?子乃墨胎之餓骨,豈知圣道之龍蛇?”

  余曰:“其然乎,豈其然乎?子不見夫真氏來禱兮而九潭增色,江郎有賦兮而滿筆生花,常觀察之遺教兮不朽,林太丘之理學兮堪夸?;髅褚粓D兮,鄭介公之風流如睹;考歷相四主兮,葉丞相之天業(yè)未遐。事即此而達彼,道有然而豈徒。子不見夫正干通玄兮,檗味迄今猶苦;鴻庥罵賊兮,樹頭萬古不污。斷際三弄爪牙兮,宣宗之掌痕長在;中天八經寒暑兮,神廟之御典不誣。況云布且密兮,擁單傳之寶;道費而隱兮,得直指之珠。今何必遠溯文文山之為奇男子,定指李若水之為大丈夫?只此月照山間兮,露清霜冽,何處更埋黃巢之劍;霧填谷口兮,燕去雁來,相逢盡道白乳之顱,念之哉!龍藏猶存碩果,豹隱方是故吾。數(shù)點磐聲兮,并不聽云中之雞犬;半生豪氣兮,卻俱冷山前之鷓鴣。固知文之未喪,或守道以有須。”

  客于是栗然而恐,悄然而悲。余因進曰:“子休矣。圓頂支天兮,裴休猶為著相;遠公既遇兮,菊花亦覺累人。舉足皆幻,美景匪真。滄海桑田兮,莫恨山河非舊;花容鳥語兮,別有天地維新。子休矣,吾其自此獨往矣?!彼煲救???蛽敢挛仓蒌в诰艤Y而不能從也。

  余遙語之曰:“吾道存歟,非山亦非水;吾道亡歟,可水亦可山。子豈復求我于人世間也邪?”客目送之,莫知所之。閩中士大夫有聞者,相與載筆覓焉,聞其無人,但留墨跡數(shù)痕石上而已,過而讀之,渺不可得。

  ○贊

  【十六則】

  開山正干禪師贊     隱元琦

  含曹溪毒,入黃檗林,渾身是苦,遺累至今。煙幕幕,雨沉沉,千古何人解此心?

  希運禪師贊

  脫白斯地,緣生福唐。機投百丈,舌露鋒芒。在在標名,黃檗也是,熟處難忘。杜撰按人六十棒,流傳惡辣遍諸方。

  懶安禪師贊

  識得牛兒,驀札歸欄,不犯苗稼,真?zhèn)€懶安。突出閩城二十載,占人田地太無端。

  月輪禪師贊

  踏破草鞋,不識和尚。子頻呻,猿猴伎倆。撈摝再三歸去來,月輪不在秋月上。

  中天師祖贊

  把茆廢址,屢受訶煎,六十有五,匍匐帝前,請經鎮(zhèn)剎,行業(yè)湛然。龍樓顯煥,卓立中天,全彰祖道,耀后光前。

  天童密師翁贊

  岍眉卓朔,雪鬢蓬松,單提榔栗,如虎若龍。截斷諸方要道,掀翻黃檗家風。殃及兒孫不了,遍尋到處無蹤,近日有人報道,公然坐在天童。

  本師費和尚贊

  舌起浪堆,眉掛鉗錘。結佛祖仇,為生靈災。觸著喪身失命,擬之怒吼如雷。當年錯禮三拜,至今懊恨未灰。

  師翁隱元琦老和尚贊  良準標

  雙瞳炯炯,氣宇如王。主持法道,下視諸方。令行震旦,名播扶桑。闔國瞻仰,萬里舟航、拈出兩枝黃檗,苦味難嘗。所以吾師之風,山高水長。

  本師廣超宣老和尚贊

  這阿師,沒意智,賺殺人,遍大地。昔日狹路相逢,灼然無處回避,剛剛觸禮三拜,至今無處出氣。朝夕聊將一炷香,胡亂熏他半邊鼻。

  本師良準標老和尚贊  純寬晃

  惡辣鉗錘,沒從回互。打折驢腰,脹殺馬肚。法戰(zhàn)諸方四會中,秘魔杈擎石鞏弩。

  師翁純寬晃老和尚贊 慧國祥

  高峻門墻,攀躋不易。惡發(fā)人前,躲跟無地。奴視逸多揖釋迦,馬郎婦即金沙是。

  本師克明光老和尚贊

  孤硬頭顱,面冷生鐵,捋斷虎須,雷轟電掣。煞活垂機,廣長掉舌,說白道黃,證龜成鱉。

  本師慧國祥老和尚贊  道暹光

  怒吼如雷,磕著命喪,如何若何?拳頭一頓。傳個無文,至今悔恨。說是甚么正法眼藏,咦!銀山萬仞剎竿懸,漢現(xiàn)胡來三十棒。

  道暹禪師贊 蘇年鄭光策【鰲峰山長】

  我游福清,即耳詩名,雖未見面,不能忘情。師游無定,隨地拄錫,垂二十年,鴻爪雪跡。邇來倦游,復歸故山,如風吹云,忽往忽還。禪學既深,詩境亦進,一片光明,自得心印。問師緣何?師亦茫然,心知其旨,口不能宣。辟如尋春,出門無得,歸聞花香,一笑默默。道不在遠,著意反非,吃飯穿衣,至平至奇。動極必靜,夢覺乃醒,一箇蒲團,妙趣自領。空山無人,流水無聲,寂坐諦聽,無情有情。誰為此圖,現(xiàn)真面目?證禪證詩,興象具足。

  又  侯官【蘭卿】李彥章【中書翰林】

  照影恒河憶遠游,十年退院又薰修。自從瓶缽垂垂老,萬里歸來易白頭。

  其二

  檗山高處古名扃,榆橖千函有藏經。勞我龍淵搜篆夢,海天一十二峰青。

  ○居士詩

  【梁、唐、宋、明、清】

  游黃檗山    梁江 淹【金紫光祿大夫】

  長望竟何極?閩云連越邊。南州饒奇怪,赤縣多多仙。金峰各虧日,銅石共臨天。陽岫飛鸞彩,陰溪噴龍泉。殘杌千代木,廧萃萬古煙。鳥鳴丹壁上,猿嘯青崖間。秦王慕隱淪,漢武愿長年。皆負雄豪威,棄劍為名山。況我葵藿志,松木橫眼前。所若同遠好,臨風再悠然。

  唐宣宗與黃檗希運禪師觀瀑布聯(lián)句

  千巖萬壑不辭勞,遠看方知出處高。希運溪澗豈能留得???終歸大海作波濤。宣宗香茶供養(yǎng)黃檗長老悟公故人之塔,并以小詩見意二首

  擺手臨行一寄聲,故應離合未忘情。炷香瀹茗知何處?十二峰前海月明。

  一別人間萬事空,他年何處卻相逢?不須更話三生石,紫翠參天十二峰。

  黃檗覽秀閣和韻 【本邑】黃祖舜【樞密,鄭國公,謚莊定】

  飛閣凌云翠,幽尋一徑微。峰巒長競秀,煙水莽相圍;景色塵囂外,詩情領略歸。標題屬大手,價重勝留衣。

  敘題十二峰 宋王大復

  寶峰屏幛紫微邊,獅子香爐佛座前。羅漢缽盂天柱上,五云報雨吉祥連

  詠十峰  陳確

  寶峰

  草木分余潤,輝光射斗間。誰知天下寶,盡聚此名山。

  屏幛

  微雨一番晴,峰巒色轉青,笑他摩詰手,只會畫山屏。

  紫薇

  夾道藤蘿古,森森桂木繁。夜來天上燦,直接紫薇垣

  獅子

  頭氣三秋肅,悲風萬竅號。憑欄傾耳聽,哮吼一聲嚎

  香爐

  裴公留客一何堅?象設爐峰置目前。若論本來真面目,混成那似天然!

  佛 座

  氣格非凡局,清虛別一家。綠陰圍寶蓋,仿佛坐蓮花。

  羅 漢

  天臺遠勢來,化身前峰上。日出霧露收,巍巍現(xiàn)金相。

  缽 孟

  峰勢團團就,山嵐滴滴一濃。缽中無一物,只是要降龍。

  天 柱

  峭峭邊云聳,迢迢遠地來。崚贈非一狀,直一小天臺。

  五 云

  瑞氣浮明空,峰巒自不同,至今云五朵,猶認是郇公。

  報 雨

  峭拔藏蒼發(fā),煙云晝長鎖。天際雨將來,山靈已先報。

  吉 祥

  佳氣何蒼郁?林祥日日開。幾多如意事,總向此山來。

  題靈淵    趙卡

  靈淵無底石嵌空,萬丈飛泉落半峰。寄語魚蝦菲相侮,此中蟠蟄有蛟龍。

  過黃檗聽彬長老談禪   蔡 襄

  一圓靈寂本清真,誰向清波更問津?欲說西來無見處,奈何言句亦前塵。

  登覽秀閣和康侍郞韻   夏之文

  重來登覽秀,雨歇暑風微。山色長如畫。天光不可圍;巖幽聞夜嘯,花落見春歸。莫遣天花墜,沾粘座上衣。

  次韻   林栗

  偶來散居士,寓目見纖微。巖嶂層層出,杉松匝匝圍;猿攀高樹舞,鶴拾枯枝歸。坐落云頭起,倏然欲振衣。

  游黃檗寺 李彌遜

  若為捫藤行,正坐愛山癖。振衣云中樹,洗耳泉上石。稍尋優(yōu)缽林,偶傍瞿曇宅。溪行走羊腸,山轉回龍脊。兩難伴搘筇,二老共飛錫。望迷落葉秋,坐斷蒲團夕。云歸繞窗明,香盡出檐碧。希聲發(fā)巖竇,妙觀生墻壁。塵緣苦推攀,勝事成今昔。離家月垂溝,歸路月掛壁。師今一帆輕,我向百里役。船子罷持橈,趙州行驀直。

  游黃檗寺  翁卷

  天下兩黃檗,此中山是真。碑看前代刻,僧值故鄉(xiāng)人。一宿禪房雨,經時客路塵。將行更瞻禮,十二祖師身。

  又  劉克莊

  猶記垂髫到此山,重游客鬢已凋殘。寺經水后增輪奐,僧比年時減缽單。絕壑云興潭影黑,疏林霜下葉聲乾。平生酷嗜朱翁字,細看荒碑倚石欄。

  又  林希逸

  黃檗山前古梵宮,早年屢宿此山中。猿啼十二峰頭月,鵬送三千里外風。日者共游因朔老,期而不至有樗翁。騎鯨人去相如病,更欲攀躋孰與同?

  讀石間字刻感賦   明何 御

  朝自西山還,遙遙望黃檗,想像二十年,于今始登陟。芙蓉照清波,瀑布懸絕壁。洞底白云興,誰復釆芝入?山鬼嘯林風,野孤怒人跡。歲深石刻殘,讀之不盡識。因嘆邑賢心,惘然悲今昔。

  人日游龍?zhí)丁  ∪~向高

  人日看山雨乍收,溪光山色向人浮。晴云不散澄潭影,新水初添曲澗流。選石移尊同取醉,捫蘿覓伴共尋幽。陵源深處何須問,但見桃花便好游。

  同歐陽邑侯游黃檗

  千盤歷盡俯平蕪,萬頃煙波入望孤。竹里布金留慧月,巖前飛瀑放鮫珠。中天絳節(jié)還臨否?玉井仙漿可在無?惟有青山憐傲骨,不妨終日坐跏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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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檗道場古,乘閑載酒過。層巒通帝座,懸溜落銀河;路轉人蹤少,林開爽氣多。生平愛幽絕,對此欲如何?

  其二

  靈跡何年著?鮫宮此地開。湍流爭噴霧,激響欲奔雷。不辨磨崖字,空余翳石苔。誰云弱水隔?峰頂即蓬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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