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俗（三）

番社風(fēng)俗（二）

番社風(fēng)俗（二）

彰化縣（一）

--大武郡社、西螺社、東螺社、二林社、南社、阿束社、大突社、眉里社、馬芝遴社

居處自新港、蕭壟、麻豆、大武郡、南社、灣里以至東螺、西螺、馬芝遴，填土為基，高可五、六尺；編竹為壁，上覆以茅。檐頗深邃，垂地過土基方丈，雨旸不得侵。其下可舂、可炊、可坐、可臥，以貯笨車、網(wǎng)罟、雞塒、豕欄。架梯入室，極高聳宏敞，門繪紅毛人像。他里霧、斗六門，亦填基為屋；較此則卑狹矣。麻達(dá)夜宿社寮，不家居；恐去社遠(yuǎn)，致妨公務(wù)也。

飲食飯，一曰占米；清晨煮熟，置小藤籃內(nèi)（名「霞籃」），或午、或晚，臨食時(shí)沃以水。一糯米；炊蒸為飯。制酒，與哆啰嘓社同。每年以黍熟時(shí)為節(jié)，先期定日，令麻達(dá)于高處傳呼，約期會(huì)飲；男女著新衣，連手蹋地，歌呼嗚嗚。捕鹿、采魚，自新港以到淡水俱相等。各社俱不敢食犬。東、西螺食豬肉，連毛燔燎；肝則生食，肺、腸則熟而食之。二林捕魚，番婦或十余、或數(shù)十于溪中用竹籠套于右胯，眾番持竹竿從上流驅(qū)魚，番婦齊起齊落，扣魚籠內(nèi)，以手取之。

衣飾衣達(dá)戈紋，用苧織成，領(lǐng)用茜毛織以紅紋為衣；長(zhǎng)只尺余，釘以排扣。下體用烏布為蔽，長(zhǎng)二尺余；炎天則結(jié)麻片為之，縷縷四垂，圍繞下體，以為涼爽，且便于渡水。二林不為大耳，皆帶銅錫墜，長(zhǎng)衣。麻達(dá)頂發(fā)分兩邊梳結(jié)兩髻，曰「對(duì)對(duì)」。東、西螺番，幼時(shí)剃發(fā)，約十余歲留發(fā)；待成婚后，剃去周圍之發(fā)，所留頂發(fā)較辮稍大。臂腕束以鐵釧，有兩手用五、六十者；或用蛤釧，或縛手腕以草，長(zhǎng)垂至地，如塵拂狀，曰「下侯落」。編篾束腹，以圖就細(xì)。凡差役皆麻達(dá)所任，束腹奔走，倍為趫捷；成婚則去之。馬芝遴番，頭帶木梳，或插竹簪、或插螺簪、鹿角簪，名曰「廈基網(wǎng)」。

婚嫁自幼訂姻用螺錢，名「阿里捫」。及笄，女家送飯與男家，男家亦如之。定婚期，番媒于五更引婿至其家，天明告其親，燕飲稱賀。亦有不用定聘；薄暮，男女梳妝結(jié)發(fā)，遍社戲游，互以嘴琴挑之，合意遂成夫婦。琴以竹為弓，長(zhǎng)可四寸，虛其中二寸許，釘以銅片，另系一小柄；以手為往復(fù)，唇鼓動(dòng)之。其俗，惟長(zhǎng)男娶婦于家，余則出贅。南社番，夫婦雖反目，終不離異；下四社，任意離合。東螺社，幼時(shí)兩家倩媒說合，男家用螺錢三、五枚為定；娶時(shí)，再用數(shù)錢?；蜴⒚?、妯娌迎新婦入門，男女并坐杵臼上，移時(shí)而起。女戴「搭搭干」，用篾為之；嵌以蛤圈及燒石珠、插以雉尾為飾。三日后，新婦隨姑請(qǐng)母氏會(huì)飲。

喪葬父母死，服皁衣，守喪三月。尸瘞厝邊，富者棺木、貧者草席或鹿皮襯土而殯；生前雜物，俱殉其半。

器用出入必佩小刀。舍中置鹿頭角；有疾者沐發(fā)，用以擊之即瘥。夜無燈，用松木片植石上然之，名「搭貯屢」。番婦用圓木挖空為機(jī)，圍三尺許，函口如槽，名「普魯」。以苧麻捻線，緯用犬毛為之；橫竹木桿于機(jī)內(nèi)，卷舒其經(jīng)線綴為綜，擲緯而織，名「達(dá)戈紋」。又織麻布，名「老佛」。鼻簫長(zhǎng)可二尺，亦有三尺者；截竹竅四孔，通小孔于竹節(jié)之首，用鼻橫吹之，或如簫直吹，名「獨(dú)薩里」。又「打布魯」以木為之，如嗩吶狀；聲亦相似。皆麻達(dá)游戲之具。

附考

大武郡之女，時(shí)以細(xì)砂礪齒，望若編貝（「外紀(jì)」）。

大武郡社文身者愈多，耳輪漸大如碗；獨(dú)于發(fā)加束，或?yàn)槿?、或?yàn)殡p角。又以雞尾三羽為一翿，插髻上，迎風(fēng)招飐，以為觀美（「稗海紀(jì)游」），

東、西螺以北，番好飼馬，不鞍而馳驟；要狡獸、截輕禽，豐草長(zhǎng)林屈曲如意。擇牝之良者，倍價(jià)而易之，以圖孳息（「諸羅志」）。

東螺、貓兒干間，有讀書識(shí)字之番。有能背誦「毛詩(shī)」者，口齒頗真；往來牌票，亦能句讀（「番俗六考」）。

舊阿束社，于康熙五十七年大肚溪漲，幾遭淹沒；因移居山岡。今經(jīng)其地，社寮就傾，而竹圍尚郁然蔥蒨也。過此，則極目豐草，高沒人身；中有車路，荒榛埋輪。涉大肚溪，行山麓間，竹樹蔽虧，遠(yuǎn)岫若屏；幾不知為文身之鄉(xiāng)矣（同上）。

南社、貓兒干二社番，其祖興化人，渡海遭颶風(fēng)，船破漂流到臺(tái)；娶番婦為妻。今其子孫婚配，皆由其父母主婚；不與別番同（「番社采風(fēng)圖」）。

彰化縣（二）

--南投社、北投社、貓羅社、半線社、柴仔坑社、水里社

居處屋曰「夏堵混」。以草為蓋，或木、或竹為柱；厝蓋葺茅編成，邀眾番合于脊上。大小同居一室；惟未嫁者另居一舍，曰「貓鄰」。

飲食食米二種：一占米，一糯米。每晨淘凈入籃筐內(nèi)，置釜蒸食。外出，裹腰間，手取食之。為酒，亦如內(nèi)優(yōu)等社。魚蝦、鹿肉等物，先炙熟，再于釜內(nèi)煎煮。半線以北，取海泥鹵曝為鹽，色黑、味苦，名「幾魯」；以腌魚蝦。

衣飾衣用達(dá)戈紋，或衣皁布、白布；俱短至臍。每年二月間力田之候，名「換年」；男女俱衣雜色綢纻紅襖，曰「包練」，或妝蟒，錦繡為之。番婦頭帶紗頭篐，名「答答悠」；用白獅犬毛作線，織如帶，寬二寸余，嵌以米珠。飲酒、嫁娶時(shí)，戴之。番最重此犬，發(fā)縱指示，百不失一；或以牛易之，尚有難色。項(xiàng)掛「衣堵」（瑪瑙珠名）、「眉打喇」（螺錢名）。數(shù)十人挽手而唱，歌呼蹋蹄，音頗哀怨。麻達(dá)兩耳如環(huán)，實(shí)以木板、螺觳；已娶者曰「老纖」，則去塞耳以分別長(zhǎng)幼。半線以上，多揉樹皮為裙，白如苧；曉行以御湛露，晞則褪之。

婚嫁婚姻曰「綿堵混」，未娶婦曰「打貓堵」。男家父母先以犬毛紗頭篐為定，或送糯飯；長(zhǎng)則倩媒。娶時(shí)，宰割牛、豕，會(huì)眾敘飲。男贅女家，亦如之。如有兩女，一女招男生子，則家業(yè)悉歸之；一女則移出。如無子，仍同居社寮。夫婦反目，男離婦，必婦嫁而后再娶；婦離男，必男娶而后再嫁。違則罰牛一只、車一輛。通奸被獲，男女各罰牛車；未嫁娶者不禁。半線社，多與漢人結(jié)為「副遯」（「副遯」者，盟弟兄也）。漢人利其所有，托番婦為媒，先與本婦議明以布數(shù)疋送婦父母，與其夫結(jié)為副遁，出入無忌。貓兒干、東螺、大武郡等社，亦踵此惡習(xí)，但不似半線太甚耳。

喪葬番死，老幼裹以草席，瘞本厝內(nèi)；平生衣物為殉。親屬葬畢，必浴身始入厝。喪家不為喪服，十日不出戶；眾番呼為「馬鄰」。夫亡婦改適，必逾兩月，告知父母、舅姑，許諾乃擇配。

器用耕種、捕鹿，俱與眾番同；惟采魚兼用篾篙。炊以三石塊為灶，螺蛤?yàn)橥?，竹筒為伋桶?br />
附考

山有野牛，民間有購(gòu)者。眾番乘馬追捕售之，價(jià)減熟牛一半（「番俗六考」）。

黃侍御玉圃「晚次半線作」：『憶昔歷下行，龍山豁我情；今茲半線游，秀色欲與爭(zhēng)。林木正蓊蘙，嵐光映晚晴；重岡如回抱，澗溪清一泓（北為大肚溪）。里社數(shù)百家，對(duì)宇復(fù)望衡。番長(zhǎng)羅拜跪，竹彩兒童迎（麻達(dá)用雙竹結(jié)紅彩以迎）。女娘齊度曲，俯首「款噫」鳴（番歌先以「款噫」發(fā)聲）；瓔珞垂項(xiàng)領(lǐng)，跣足舞輕盈。斗捷看麻達(dá)，飄飖雙羽橫；薩鼓聲鏗鏘，奮臂為朱英（紅布懸竹竿為幟，麻達(dá)先至者奪之）。王化真無外，裸人雜我氓；安得置長(zhǎng)吏，華風(fēng)漸可成』（「使槎錄」）！

彰化縣（三）

--水沙連二十五社（社名見前「番社」下）

居處筑室曰「濃密」。架木為梁，鑿松石片為墻（松石，內(nèi)山所出；鑿之成片）；上以石片代瓦，亦用以鋪地，遠(yuǎn)望如生成石室。比屋相連，如同內(nèi)地街衢；與外社迥殊。男女未婚嫁，另起小屋曰「籠仔」、曰「公廨」；女住籠仔、男住公廨。

飲食內(nèi)山多麥豆，少米谷。芋薯，則掘地為穴，積薪燃火，置芋灰中，仍覆以土；饑則出而食之。黍米為酒，曰「老勿」；釀制、會(huì)飲，與別社同。魚為醞，俟有臭味乃食。凡物生食居多，惟鹽取給于外。

衣飾衣用鹿皮、樹皮，橫聯(lián)于身，無袖；間有著布衫者。捕鹿時(shí)，以鹿皮搭身，皮帽、皮鞋，馳逐荊棘中。番婦衣自織達(dá)戈紋，又名「府律式」。掛青紅南把珠于項(xiàng)，亦漢人所制。收粟時(shí)，則通社歡飲歌唱，曰「做田」；攜手環(huán)跳，進(jìn)退低昂唯意所適。

婚嫁婚姻曰「閔言」。未娶曰「胡仔轄」，亦曰「麻達(dá)」；未嫁曰「麻里氏冰」。不待父母媒妁，以嘴琴挑之；相從，遂擁眾挾女以去，勢(shì)同攘敓。后乃以刀斧、釜鐺之屬為聘，女家以雞、豕、達(dá)戈紋酬之。通社群聚歡飲，與外社男贅女家不同。夫婦離異，女將原聘歸還，聽其它適。北港女將嫁時(shí)，兩頤用針刺如網(wǎng)巾紋，名「刺嘴篐」；不刺，則男不娶。

喪葬凡遇父母、兄弟、夫婦之喪，頭裹皁布，號(hào)哭；十日不言、不笑、不履門外。葬用石板四片，筑四方穴；屈曲尸膝，坐埋于中。上蓋以石板，覆以土。

器用耕種，用小鋤、短刀掘地而種。行則貨物貯皮囊，戴于頭上。炊用木扣以代鐺。

附考

水沙連雖在山中，實(shí)輸貢賦。其地四面高山，中為大湖；中復(fù)起一山，番人聚居山上，非舟莫即。番社形勝，無出其右。自柴里社轉(zhuǎn)小徑，過斗六門崎嶇而入；阻大溪三重，水深險(xiǎn)，無橋梁，老藤橫跨溪上，往來從藤上行。外人至，輒股栗不敢前；番人慣行不怖也。其番善織罽毯，染五色狗毛，雜樹皮為之；陸離如錯(cuò)錦，質(zhì)亦細(xì)密。四方人多欲購(gòu)之，常不可得。番婦亦白晢妍好，能勤稼穡，人皆饒?jiān)＃ā阜逞a(bǔ)遺」）。

四周大山，山外溪流包絡(luò)。自山口入為潭，廣可七、八里，曲屈如環(huán)；圍二十余里，水深多魚。中突一嶼，番繞嶼以居，空其頂；頂為屋，則社有火災(zāi)。岸草蔓延，繞岸架竹木浮水上，藉草承土以種稻，謂之「浮田」。隔岸欲詣社者，必舉火為號(hào)；社番劃「蟒甲」以渡。嶼中圓凈開爽，青嶂白波，云水飛動(dòng)，海外別一洞天（「番俗六考」）。

水沙連過湖，半日至加老望埔，一日至描里眉，一日至眉加堞，一日至望加臘，一日至福骨，一日半至買槽無老。又一日半至民仔里武，二日至蛤仔難社。由描里眉二日至斗截，半日至倒咯嘓；過大山數(shù)重，四日夜可抵崇爻社。路極崎嶇，坑塹險(xiǎn)阻，難于跋涉；若陰雨水漲，更難計(jì)程。由淡水從山后行，路稍平易（同上）。

社地處大湖之中，山上結(jié)廬而居，山下耕鑿而食。湖水縈帶，環(huán)湖皆山，層巒險(xiǎn)阻。屬番二十余社，各依山筑居。山谷巉巖，路徑崎嶇。惟南北兩澗沿岸堪往來，外通斗六門、竹腳寮，乃各社總路隘口；通事筑室以居焉。水沙連、集集、決里、毛碎、戀戀木靠、木武郡（又子黑社、佛子希社，亦木武郡轄）、挽鱗、倒咯、大基、描丹、蛤里爛等社，名為南港。加老望埔、描里眉、斗截、平了萬、致務(wù)、倒咯嘓、眉加碟、望加臘、福骨、描里、八描里旺、買槽無老等社，名為北港；或云：北港尚有買薛買、唐于老二社。南港之番，居近漢人，尚知有法；而北港之番，與悠武乃等社野番接壤，最為兇頑。巴老完、問仔眉、觸甲描、楮江四社，昔屬水沙連統(tǒng)轄；今移于巴老完合伙同居，與民仔里武俱通于悠武乃生番矣。通事另筑寮于加老望埔，撥社丁，置煙布、糖鹽諸物以濟(jì)土番之用；售其鹿肉皮筋等項(xiàng)，以資課餉。每年五月吊社、七日進(jìn)社，共計(jì)十個(gè)月可以交易、完課；過此，則雨多草茂，番無至者（同上）。

康熙六十年，阿里山、水沙連各社乘亂殺通事以叛。六十一年，邑令孫魯多方招徠，示以兵威火炮、賞以煙布、銀牌。十二月，阿里山各社土官母落等、水沙連南港土官阿籠等就撫。雍正元年正月，水沙連北港土官麻思來等亦就撫（同上）。

彰化縣（四）

--大肚社、感恩社（舊名牛罵）、遷善社（舊名沙轆）、貓霧捒社（一作麻霧捒）岸里社、阿里史社、樸仔籬社、掃捒社、烏牛欄社

居處大肚諸社，屋以木為梁，編竹為墻，狀如覆舟；體制與各社相似。貓霧捒諸社，鑿山為壁，壁前用木為屏，覆以茅草。零星錯(cuò)落，高不盈丈；門戶出入，俯首而行。屋式迥不同外社。

飲食酒、飯各二種。飯不拘秔、糯，炊而食之；或?qū)⑴疵渍羰?，舂為餅餌，名「都都」。酒用黍米浸水，越宿舂碎，和以草曲；三、五日發(fā)氣，水浸飲之。一將糯米炊飯，拌曲置桶中，逾三日，澄汁蒸酒；番極珍之。魚蝦、獐鹿，與南、北投等社無異；惟沙轆、牛罵不食牛，牛死委于道旁。

衣飾男婦頭貫骨簪，曰「打拉」；所掛之珠曰「立項(xiàng)帶」，瑪瑙珠曰「牙堵」，螺牌曰「夏力什素」。衣服不論皁白，俱短至臍；與各社同。嫁娶俱著紅衣。貓霧捒、岸里以下諸社俱衣鹿皮；并以皮冒其頭面，止露兩目。

婚嫁婚姻曰「三問」。男女先私通投契，男以銀錫約指贈(zèng)女為定，曰「貓六」；女倩媒告之父母，因?yàn)橹髋??；蛉ⅰ⒒蛸?，屆期?huì)眾設(shè)牲醪相慶。不諧即離；婦不俟夫再娶先嫁，罰酒一甕。私通被獲，鳴通事、土官罰牛一；未嫁娶者勿論。岸里各社，完婚三、五日，男往女家、女往男家，各以酒物相饋；不則，絕往來。

喪葬番死，喪葬及浴身入室，與南、北投等社同。守服十二日，不出戶，親戚送飯；十二日后，請(qǐng)番神姐祈禳除服。婦服滿，任自擇配，父母、兄弟不過問。岸里五社，喪葬與水沙連、阿里史同。

器用收貯禾黍，編竹為筐，大小不一式；出作，則置飯于中。無升斗；以篾藍(lán)較準(zhǔn)與漢人交易。近亦置床榻、鼎鐺、碗箸，以為雅觀。

附考

過沙轆至牛罵社，社屋隘甚。假番室牖外設(shè)榻，緣梯而登；雖無門闌，喜其高潔。余榻面山，霾霧障之；凡五日，苦不得一睹其麓。忽見開朗，殊快。不知山后深山當(dāng)作何狀，將登麓望之；社人謂野番常伏林中射鹿，見人則矢鏃立至，慎毋往！予策杖披荊拂草而登；既陟巔，荊榛樛結(jié)，不可置足。林木如猬毛，聯(lián)枝累葉，陰翳畫暝；仰視太虛，如井底窺天，時(shí)見一規(guī)而已。雖前山在目前，而密樹障之，都不得見。惟有野猿跳躑上下，向人作聲，若老人咳；又有老猿，如五尺童子箕踞怒視。風(fēng)度林杪作簌簌聲，肌骨欲寒。瀑流潺潺，尋之不得；而修蛇乃出踝下，心怖遂返。越日大雨，嵐氣甚盛，衣潤(rùn)如洗；階前濘泥，足不得展。徘徊悵結(jié)，賦詩(shī)曰：『番舍如蟻蛭，茅檐壓路低。嵐風(fēng)侵短牖。海霧襲重綈；避雨從留屐，支床更著梯。前溪新漲阻，徙倚欲雞棲』。頃之，有番婦至，蕡首瘠體，貌不類人；舉手指畫，若有所欲，余探得食物與之。社人望見，亟麾之去；曰：『此婦有術(shù)，善祟人；毋令得近也』（「稗海紀(jì)游」）！

岸里、內(nèi)幽、礁吧哖、茅匏、阿里史諸社，磴道峻折，溪澗深阻。番矬健嗜殺，雖內(nèi)附，罕與諸番接；種山射生以食?？p韋作幘，鹿皮作衣，臍下結(jié)以方布，聊蔽前體；露臂跣足。茹毛飲血。登山如飛，深林邃谷能蛇鉆以入。舉物皆以負(fù)戴。居家則裸，惟不去方布。周身頑癬班駁，腥臊特甚。番女亦自白晰；繞唇吻皆刺之，點(diǎn)細(xì)細(xì)黛起，若塑羅漢髭須。共相稱美（「諸羅志」）。

樸仔籬、烏牛欄等社，有異種狗，狀類西洋；不大而色白，毛細(xì)軟如綿長(zhǎng)二、三寸。番拔其毛，染以茜草，合而成線；雜織領(lǐng)袖、衣帶，相間成文，朱殷奪目。數(shù)社之犬，惟存其鞹（同上）。

由諸羅山至后壟，番女多白晰；牛罵、沙轆、水里為最。唯裝束各異，發(fā)皆散盤（同上）。

岸里、樸仔籬、阿里史、掃捒、烏牛欄五社，不出外山，惟向貓霧捒交易。樸仔籬逼近內(nèi)山生番，眉里嘓、貓堵貓堵兩社間出殺人（「番俗六考」）。過半線往大肚，則東北行矣。大肚山形，遠(yuǎn)望如百雉高城。昔有番長(zhǎng)名大眉。志謂：每歲東作，眾番爭(zhēng)致大眉射獵，于箭所及地，禾稼大熟，鹿、豕無敢損折者；箭所不及，輒被蹂躝，木亦枯死。其子斗肉、女阿巴里、婿大柳望，各社仍然敬禮，獲鹿必先貽之。沙轆番原有數(shù)百人為最盛；后為劉國(guó)軒殺戮殆盡，只余六人，潛匿?？冢唤裆X又百余人。辛丑七月大風(fēng)，糯黍歉收，間為別番傭工以餬口。土官嘎即，目雙瞽；能約束眾番，指揮口授無敢違。社南地盡膏腴，可種水田。漢人有欲售其地者，嘎即佯許之；私謂眾香曰：『祖公所遺，祗此尺寸土可耕可捕，藉以給饔飧、輸課餉；今售于漢人，侵占欺弄，勢(shì)必盡為所有，闔社將無以自存矣。我與某素相識(shí)，拒其請(qǐng)，將構(gòu)怨；眾為力阻，無傷也』。卒不如其請(qǐng)。余北巡至沙轆，嘎即率各土官婦跪獻(xiàn)「都都」；番婦及貓女為戲，衣錦纻、簪野花，一老嫗鳴金以為進(jìn)退之節(jié)。聚薪燃火，光可燭天。番婦拱立，各給酒三大碗，一吸而盡；朱顏酡者絕鮮。挽手合圍，歌唱跳舞；繼復(fù)逐隊(duì)蹋地，先作退步、后則踴躍直前，齊聲歌呼，惟聞「得得」之聲。次早，將還郡治，土官遠(yuǎn)送，婦女咸跪道旁；俯首高唱，如誦佛聲。詢之通事，則云「祝愿步步得好處」。一社攀送，有戀戀意。抵郡后，聞將社名喚作回馬社，以余與吳侍御北巡至此回也（同上）。

淡水廳（一）

--蓬山八社、后壟五社（社名詳前「番社」下）、竹塹社

居處營(yíng)屋，先豎木為墻，用草結(jié)蓋；體制與別社同，稍卑隘。合家一室；惟娶婦、贅婿，則另室而居。

飲食番地少播秔稻，多種黍、芝麻。飯皆黍米。又蒸熟置罌缶中，俟發(fā)變曬干，舂為曲，拌黍飯藏于甕；數(shù)日后試其味，則投以水，蒸其液為酒。魚蝦腌為鮭，鹿麂腌為脯，余物皆生食。

衣飾各社番皆束發(fā)，未娶者或分梳兩髻于額角；惟此數(shù)社，則剪發(fā)至額。戴竹節(jié)帽；竹取其里白反而為之，高寸許，以紅絲帶纏繞，又以烏絲線縛之。以白螺觳為方塊，可寸許，名曰「蛤達(dá)」；圍于項(xiàng)?；蛴寐蒽?，間用瑪瑙珠串束于手。以善走為雄；麻達(dá)編五色篾束腹至胸，以便奔走。穿耳實(shí)以竹圈，圈漸舒則耳漸大；垂至肩，乃實(shí)以木板，或嵌以螺錢。娶婦，則去其束篐、摘其耳實(shí)。衣名「幾轆」，長(zhǎng)至腰；以布及達(dá)戈紋為之。下體圍布二幅，亦名「遮陰」。間有衣鹿皮者。會(huì)飲，土官多用優(yōu)人蟒衣、皁靴、漢人絨帽；番婦衣幾轆、圍遮陰，耳穿五孔，飾以米珠名「鶴老卜」，頸掛瑪瑙珠名「璽忽因耶那」，數(shù)十人連手頓足，歌唱為樂。

婚嫁嫁娶日「諳貓麻哈呢」。娶婦先以海蛤數(shù)升為聘；竹塹間用生鹿肉為定。蛤大如拇指，觳有青文，生海邊石壁間；盡力采取，日不過數(shù)升，甚珍之。及嫁娶時(shí)，用海蛤一搭紀(jì)（搭紀(jì)用竹篾編成，大口小腰，高尺余，可容數(shù)斗），殺牛飲酒，歡會(huì)竟日。父母娶婦，或一二年、三五年分居，視其婦孝與否耳；無一世同居者。一女則贅婿，一男則娶婦。男多則聽人招贅，惟幼男則娶婦終養(yǎng)；女多者聽人聘娶，惟幼女則贅婿為嗣。夫婦服必逾年，而后嫁娶。不和或因奸則離；夫未娶，婦不敢先嫁，嫁則罰婦及后夫并婦之父母各瑪瑙珠一串或牛一只以歸。后夫不受罰，則糾集親眾負(fù)弓矢、持鏢刀，至后夫之家拆毀房屋、倉(cāng)囷，土官、通事不能禁。私通亦然，強(qiáng)者將其婦及奸夫立殺死；或與麻達(dá)通，祗罰婦酒一甕，麻達(dá)不問。女與麻達(dá)通，亦不問。

喪葬番死，男女老幼皆裸體用鹿皮包裹，親屬四人舁至山上，用鹿皮展鋪如席，將平生衣服覆身，用土掩埋。服尚白色。既葬，本家及舁喪人三日不出戶，不舂、不歌，番親供給飯食；一月后，赴園耕種。通社亦三日不赴園，以社有不吉事也。居喪，父母、兄弟半月，夫婦一月；一月后，婦不帶耳珠、著艷服；改適，方如常。

器用耕種犁耙諸器，均如漢人。食器，亦有鐵鐺、瓷碗。阿里山、水沙連內(nèi)山諸番，尚用木扣；平埔諸社多仿漢人。

附考

渡溪后，過大甲社（即蓬山）、雙寮社，至宛里社。御車番人貌甚陋，胸皆雕青為豹文。男女悉剪發(fā)覆額作頭陀狀，規(guī)樹皮為冠。番婦穴耳為五孔，以海螺、文貝嵌入為飾；捷走先男子。經(jīng)過番社，求一勺水不可得，得見一人輒喜。自此以北，大概略同。至中港社，見門外一牛甚腯；囚木籠中，俯首局足，體不得展。社人謂是野牛初就靮，以此馴之。又云：前路竹塹、南嵌山中，野牛千百為群，土番能生致之，候其馴用之。今郡中挽車牛，強(qiáng)半皆是。自竹塹迄南嵌八、九十里，不見一人一屋；求一樹就陰不得。途中，遇麋鹿麚麏逐隊(duì)行甚伙。既至南嵌，入深箐中，披荊度莽，冠履俱??；直狐貉之窟，非人類所宜至也（「稗海紀(jì)游」）。

康熙壬戌，偽鄭守雞籠，凡需軍餉，值北風(fēng)盛發(fā)，船不得運(yùn)，悉差土番接遞。男女老稚，背負(fù)供役；加以督運(yùn)弁目酷施鞭撻，相率作亂，殺諸社商往來人役，新港仔、竹塹等社皆附焉。鄭克■〈臧上土下〉令左協(xié)陳絳率兵擒剿，土著盡遁入山；叢林迭澗，無從捕緝，仍不時(shí)出沒剽掠。議就要道，豎柵防守困之（「海上事略」）。

蓬山番，皆留半發(fā)。傳說：明時(shí)林道干在澎湖，往來海濱，見土番，則削去半發(fā)以為碇繩。番畏之，每先自削，以草縛其余（「番俗六考」）。

蓬山八社所屬地，橫亙二百余里；高阜居多，低下處少。番民擇沃土可耕者，種芝麻、黍、芋；余為鹿場(chǎng)，或任拋荒，不容漢人耕種。竹塹、后壟交界隙地中有水道，業(yè)戶請(qǐng)墾無幾，余皆依然草萊。故往年自大甲溪而上，非縣令給照，不容出境。大甲西社離港十里、雙寮社離港六里、后壟社離港三里、竹塹社離港十里、南嵌社離港二十里、淡水社則直臨大海，各有通事，往來郡治。貨物自南而北者，如鹽、如糖、如煙、如布疋衣線；自北而南者，如鹿脯、鹿筋、鹿角、鹿皮、芝麻、水藤、紫菜、通草之類（同上）。

近竹塹為汝綠生番，名猴社（同上）。

參將阮蔡文詠「大甲婦」詩(shī)：『大甲婦，一何苦！為夫馌餉為夫鋤，為夫日日績(jī)麻縷?？?jī)縷須凈亦須長(zhǎng)，捻勻合線緊雙股；斵木虛中三尺圍，鑿開一道兩頭堵；輕圓漫卷不支機(jī)，一任元黃雜成組。間彩頗似虹霓生，綻花疑落仙姬舞。吾聞利用前民有圣人，一器一名皆上古；況茲抒軸事機(jī)絲，制度周詳供黻黼。土番蠢爾本無知，制器伊誰遠(yuǎn)近?。∪沼?jì)苦無多，月計(jì)有余縷；但得稍閑余，軋軋事傴僂。番丁橫肩勝綺羅，番婦周身短布裋。大甲婦，一何苦』！「竹塹」詩(shī)：『南嵌之番附淡水，中港之番歸后壟；竹塹周環(huán)三十里，封疆不大介其中。聲音略與后壟異，土風(fēng)習(xí)俗將無同。年年捕鹿邱陵比，今年得鹿實(shí)無幾。鹿場(chǎng)半被流民開，蓺麻之余兼蓺黍。番丁自昔亦躬耕，鐵鋤掘土僅寸許；百鋤不及一犁深，那得盈寧畜妻子！鹿革為衣不貼身，尺布為裳露雙髀。是處差徭各有幫，竹塹煢煢一社耳。鵲巢忽爾為鳩居，鵲盡無巢鳩焉徙』！阮系庚午舉人（同上）。

淡水廳（二）

--南嵌四社、淡水十四社、大雞籠五社、山朝四社（社名詳前「番社」下）

居處淡水地潮濕，番人作室，結(jié)草構(gòu)成，為梯以入，鋪木板于地；亦用木板為屋如覆舟，極狹隘，不似近府縣各社寬廣。前后門戶式相類。

飲食番多不事耕作，米粟甚少，日三餐俱薯芋；余則捕魚蝦、鹿麂。采紫菜、通草、水藤交易為日用，且輸餉。亦用黍米嚼碎為酒，如他社。志謂：淡水各社不藝圃，無蔥韭生菜之屬。雞最繁，客至殺以代蔬。俗尚冬瓜，官長(zhǎng)至，抱瓜以獻(xiàn)，佐以粉餈；雞則以犒從者。鳥獸之肉傅諸火，帶血而食。麋鹿，刺其喉，吮生血至盡；乃剝割腹草將化者綠如苔，置鹽少許即食之。

衣飾番婦頭無妝飾，烏布五尺蒙頭，曰「老鍋」。項(xiàng)上掛瑪瑙珠、螺錢、草珠，曰「真仔贊」。耳鉆八、九孔，帶漢人耳環(huán)。每至力田之候，男女更新衣，曰「換年」；會(huì)眾飯酒，以示更新。

婚嫁既娶曰「麻民」，未娶曰「安轆」。自幼倩媒以珠粒為定；及長(zhǎng)而娶，間有贅于婦家者。屆期，約諸親宰割牛、豕，以黍?yàn)榧@狀如嬰兒，取「葉兆熊羆」之意。夫婦相聚，白首不易。婦與人私，則將奸夫父母房屋拆毀，倍罰珠粒分社番，以示教家不嚴(yán)；未嫁娶者不禁。

喪葬番亡，用枋為棺，瘞于厝邊；以常時(shí)雜物懸墓前。三日外，合家澡身除服；又與別社期年、三月、十日者不同。

器用無田器，耕以鋤。平時(shí)所佩，鏢刀、弓箭之屬；厝內(nèi)所用，木扣、螺碗之類。

附考

雞籠、淡水夷在泉州澎湖嶼東北，名北港；又名東番。永樂中，鄭和入海諭諸酋，番獨(dú)不聽約束。和貽之家一銅鈴，使頸之；蓋狗之也（「名山藏」）。

自南嵌越小嶺，在海岸間行；巨浪卷雪拍轅下，衣袂為濕。至八里坌社，有江水為阻；即淡水也。水廣五、六里，港口中流有雞心礁，海舶畏之。乘蟒甲由淡水港入，前望兩山夾峙，曰關(guān)渡門；水道甚隘。入門水忽廣，漶為大湖，渺無涯涘。行十許里，高山四繞，周廣百余里，中為平原；惟一溪流水，麻少翁等三社緣溪而居。甲戌四月，地動(dòng)不休；番人怖恐，相率徙去，俄陷為巨浸。距今不三年，再指淺處，猶有竹樹梢出水面，三社舊址可識(shí)。麻少翁、內(nèi)北投在磺山左右，毒氣蒸郁，觸鼻昏悶；諸番常以糖水洗眼。隔關(guān)渡門，巨港依山阻海；劃蟒甲以入，地險(xiǎn)固，數(shù)以睚眥殺漢人，官軍至則竄。淡水以北諸番，此最難治。武勞灣、大浪泵等處，地廣土沃，可容萬夫之耕。八里坌社，舊在淡水港西南之長(zhǎng)豆溪；荷蘭時(shí)，后壟最悍，殲之幾無遺種，乃移社港之東北。淡水各社土官，有正副頭目之分（「稗海紀(jì)游」）。

哆啰滿產(chǎn)金，淘沙出之，與瓜子金相似。番人镕成條，藏巨甓中；客至，每開甓自炫，然不知所用。近歲，始有攜至雞籠、淡水易布者。斗尾、龍岸番，皆偉岸多力，文身文面，狀同魔鬼；出則焚掠殺人。土番聞其出，皆號(hào)哭走避。鄭經(jīng)統(tǒng)兵往剿，深入不見一人；時(shí)亭午酷暑，軍士皆渴，競(jìng)?cè)「收徉⒅?。劉?guó)軒守半線，率數(shù)百人至；見經(jīng)，大呼曰：『何為至此』？令三軍速刈草為營(yíng)，亂動(dòng)者斬。言未畢，四面火發(fā)，文面五、六百人奮勇挑戰(zhàn)，互有殺傷；余皆竄匿深山，竟不能滅，僅毀其巢而歸。阿蘭番近斗尾、龍岸，狀貌亦相似。雞距番足趾楂丫如雞距，性善緣木，樹上往來跳躑，捷同猴狖；食息皆在樹間，非種植不下平地。其巢與雞籠山相近，常深夜獨(dú)出，至海邊取水；遇土番，往往竊其首去。土番亦追殺不遺余力，蓋其足趾楂丫不利平地，多為土番追及；既登樹，則穿林度棘，不可復(fù)制矣（「番境補(bǔ)遺）。

難籠山土著，種類繁多；秉質(zhì)驍勇，概居山谷。按其山川則形勝奇秀，論其土地則千里饒沃，溪澗深遠(yuǎn)，足以設(shè)立州縣；惟少人工居址，荒蕪未辟，皆為鳥獸蛇龍之窟。惜哉！偽鄭時(shí)，上淡水通事李滄愿取金自效，希受一職。偽監(jiān)紀(jì)陳福偕行到淡水，率宣毅鎮(zhèn)兵并附近土著未至卑南覓社，土番伏莽以待曰：『吾儕以此為活，唐人來取，必決死戰(zhàn)』！福不敢進(jìn)?；刂涟胪?，遇彼地土番泛舟別販，福率兵攻之，獲金二百余；并系其魁令引路，刀鋸臨之，終不從。按出金乃臺(tái)灣山后，其地土番皆傀儡種類，未入聲教，人跡稀到。自上淡水乘蟒甲從西徂東，返而自北而南；溯溪而進(jìn)，匝月方到。其出金之水，流從山后之東海，與此溪無異。其地山枯水冷，巉巖峻峭，泄水下溪直至返流之處，住有金沙。土番善泅者從水底取之，如小豆粒巨細(xì)；藏之竹簏，或秘之瓿甊，間出交易。彼地人雖能到，不服水土，生還者無幾（「海上事略」）。

龜侖、霄里、坑仔諸番，體盡矲■〈矢亞〉，趨走促數(shù)；又多斑癬，狀如生番（「番俗六考」）。

康熙壬寅五月十六至十八三日大風(fēng)，漳州把總朱文炳帶卒更戍，船在鹿耳門外為風(fēng)飄至南路山后；歷三晝夜至蛤仔難，船破登岸。番疑為寇，將殺之；社有何姓者素與番交易，力為諭止。晚宿番社，番食以彘；朱以片臠餉番，輒避匿不食。借用木罌，瓦釜，番惡其污也，洗滌數(shù)回。所食者生蟹、烏魚，略加以鹽；活嚼生吞，相對(duì)驩甚。文炳臨行，犒以銀錢，不受；與以藍(lán)布舊衣，欣喜過望，兼具蟒甲以送。蟒甲，獨(dú)木挖空，兩邊翼以木板，用藤縛之；無油灰可艌，水易流入，番以杓不時(shí)挹之。行一日至山朝，次日至大雞籠，又一日至金包裹（同上）。

蛤仔難三十六社，八知美簡(jiǎn)社一作把抵女簡(jiǎn)，八知買驛社一作巴抵馬悅，礁仔壟岸社一作礁礁人岸，麻里陳轆社一作貓里藤角，辛也罕社一作新仔羅罕，須老員社一作思老完，抵密密社一作芝密，佳笠宛社一作交里苑，未知孰是（同上）？

陳湄川中丞「淡水各社紀(jì)程」：『淡水港水路十五里至關(guān)渡門。南港水路四十里至武勞灣，此地可泊船。內(nèi)雞心礁陸路六里至雷里，六里至了阿，八里至秀朗，三十里至里末，三里至擺接。北港水路十里至內(nèi)北投，四里至麻少翁，十五里至大浪泵，此地可泊船；三里至奇武仔，十五里至答答悠，五里至里族，六里至麻里即吼，二十里至峰仔嶼，上灘水路七十里至嶺腳，上嶺下嶺十里、渡海十二里至雞籠。又淡水港北過港，坐蟒甲上岸至八里坌，十五里至外北投，十二里至雞柔山，十五里至大屯，三十里至小雞籠，七十里至金包里，跳石過嶺八十里至雞籠社』（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