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六十三 喪服四制第四十九

禮記正義 作者:漢·鄭玄


  陸曰:“鄭云:‘以其記喪服之制,取其仁、義、禮、智四者也?!秳e錄》屬《喪禮》?!?br />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喪服四制》者,以其記喪服之制,取於仁、義、禮、知也。此於《別錄》舊說屬《喪服》。”鄭云“舊說”,案《別錄》無“喪服四制”之文,唯舊說稱此喪服之篇屬《喪服》。然以上諸篇,每篇言“義”,此不云“喪義”,而云“喪服四制”者,但以上諸篇皆記《儀禮》當篇之義,故每篇言“義”也。此則記者別記喪服之四制,非記《儀禮·喪服》之篇,故不云“喪服之義”也。

  凡禮之大體,體天地,法四時,則陰陽,順人情,故謂之禮。訾之者,是不知禮之所由生也。禮之言體也,故謂之禮,言本有法則而生也??跉г弧蚌ぁ薄!瘀?,徐音紫,毀也,一音才斯反。
  [疏]“凡禮”至“生也”?!鹫x曰:此一篇總論喪之大體,有四種之制。初明恩制,次明理制,次明節(jié)制,次明權制,既明四制。事畢,又明三年喪自古而行之,故引高宗之事。又明斬衰以下,節(jié)制之差,結成仁義之事。各隨文解之?!稹绑w天地”者,言禮之大綱之體,體於天地之間所生之物。言所生之物,皆禮以體定之?!稹胺ㄋ臅r”者,則下文云“喪有四制,變而從宜,取之四時”是也?!稹皠t陰陽”者,下文云“吉兇異道,不得相干,取之陰陽”是也。○“順人情”者,下文云“有恩有理,有節(jié)有權,取之人情”是也。○“故謂之禮”者,以其無物不體,故謂之為禮,故注云“禮之言體”也?!稹蚌ぶ?,是不知禮之所由生也”者,言若訾毀,不信禮之體天地、法四時、則陰陽、順人情,如此之人,是不識知禮之所由生也。言不知禮之有法則也。

  夫禮,吉兇異道,不得相干,取之陰陽也。吉禮、兇禮異道,謂衣服、容貌及器物也。喪有四制,變而從宜,取之四時也。有恩有理,有節(jié)有權,取之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義也,節(jié)者禮也,權者知也。仁、義、禮、知,人道具矣?!叭≈臅r”,謂其數也?!叭≈饲椤?,謂其制也?!鹬糁?,下同。
  [疏]“夫禮”至“具矣”?!鹫x曰:此一節(jié)覆說前文禮“法四時,則陰陽,順人情”之事。不覆說“體天地”者,天地包此四時、陰陽、人情,無物不總,故不覆說“體天地”之事?!稹凹獌串惖馈闭撸约?、兇各異其道,及衣服、容貌、器物不同也?!皢视兴闹疲兌鴱囊恕闭?,言門內主恩,若於門外,則變而行義。尊卑有定,禮制有恒,以節(jié)為限?;蛴惺鹿?,不能備禮,則變而行權,是皆“變而從宜”,取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義也,節(jié)者禮也”,恩屬於仁,理屬於義,節(jié)屬於禮,故云“節(jié)者禮也”?!稹皺嗾咧病?,量事權宜,非知不可,故云“權者知也”?!稹叭?、義、禮、知,人道具矣”者,此總結四制之義。仁屬東方,義屬西方,禮屬南方,知屬北方。四時并備,是“人道具矣”。五常五行,四時無“信”者,知中兼之,故北方水為知,又為信,是取法四時,故不并數“信”也。

  其恩厚者其服重,故為父斬衰三年,以恩制者也。服莫重斬衰也?!馂?,于偽反,下及注同。衰,七回反,注及下同。
  [疏]“其恩”至“者也”?!鹫x曰:此一經明四制之中恩制也。以父最深恩,故特舉父而言之。其實門內諸親為之著服,皆是“恩制”也。

  門內之治恩揜義,門外之治義斷恩。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貴貴尊尊,義之大者也。故為君亦斬衰三年,以義制者也。資,猶操也。貴貴,謂為大夫君也。尊尊,謂為天子諸侯也?!鹬?,直吏反,下同。揜,於檢反。斷,丁亂反。操,七刀反,皇云“特也”。
  [疏]“門內”至“者也”。○正義曰:此一經明門外之治,四制之中義制也?!伴T內之治恩揜義”者,以門內之親,恩情既多,揜藏公義,言得行私恩,不行公義。若《公羊傳》云“有三年之喪,君不呼其門”是也?!稹伴T外之治義斷恩”者,門外,謂朝廷之間。既仕公朝,當以公義斷絕私恩。若《曾子問》“父母之喪,既卒哭,金革之事無辟”是也?!稹百Y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者,言操持事父之道以事於君,則敬君之禮與父同?!稹百F貴”者,貴,謂大夫之臣事大夫為君者也。大夫始入尊境,則是貴也。此臣盡敬此君,故云“貴貴”也?!稹白鹱稹闭?,尊尊,謂天子、諸侯之臣事天子、諸侯為君者也。天子、諸侯同為南面,則是尊也。此臣極敬此君,故曰“尊尊”也?!稹傲x之大者也”,以義斷恩,內外如一,雖復大夫與王侯有異,而其臣敬不殊,故并云“義之大者也”?!稹肮蕿榫鄶厮ト辏粤x制者也”,言“亦”,謂亦同於父也。

  三日而食,三月而沐,期而練,毀不滅性,不以死傷生也。喪不過三年,苴衰不補,墳墓不培。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終也,以節(jié)制者也。資於事父以事母,而愛同。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國無二君,家無二尊,以一治之也。故父在為母齊衰期者,見無二尊也。食,食粥也。沐,謂將虞祭時也。補、培,猶治也。鼓素琴,始存樂也。三年不為樂,樂必崩?!鹌谝艋?,下同。苴,七馀反。墳,扶云反。培,步回反,徐扶來反。為,于偽反,下注“為君”同。齊音咨。見,賢遍反。粥,之六反。
  [疏]“三日”至“尊也”?!鹫x曰:此一節(jié)明四制之中節(jié)制也。○“苴衰不補”者,言苴麻之衰,雖破不補?!稹皦災共慌唷闭撸?,益也。一成丘陵之后,不培益其土?!稹跋橹展乃厍佟闭?,大祥之日,得鼓素琴。○“告民有終也”者,言所以為此上事,告教其民使衰有終極也?!稹耙怨?jié)制者也”,以情實未已,仍以禮節(jié)為限制,抑其情也。自此以上,皆節(jié)制之事,從此以下,更申明節(jié)制。欲尊歸其一,故更明無二尊之理?!稹百Y於事父以事母,而愛同”者,言操持事父之道以事於母,而恩愛同。恩愛雖同,而服乃有異,以不敢二尊故也。故以“天無二日”,及“家無二尊”之等,明皆歸於尊一,以治理之也?!疤鞜o二日”至“二尊也”,此總結“無二尊”之理也?!鹱ⅰ笆呈持唷敝痢氨乇馈??!鹫x曰:沐,謂將虞祭時也。《士虞記》曰“沐而不櫛”,故知“沐,謂將虞祭時”。虞后有事得沐浴也,故《雜記》云:“非虞附練祥,無沐浴?!痹啤肮乃厍?,始存樂也”。於此祥日而鼓素琴,始存省此樂縣,而作樂在既禫之后。

  杖者何也?爵也。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蛟弧皳鳌?,或曰“輔病”。婦人童子不杖,不能病也。百官備,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自執(zhí)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禿者不髽,亻區(qū)者不袒,跛者不踴,老病不止酒肉。凡此八者,以權制者也。五日、七日授杖,謂為君喪也。扶而起,謂天子、諸侯也。杖而起,謂大夫、士也。面垢而已,謂庶民也。髽,婦人也。男子免而婦人髽。髽,或為“免”?!饟瞧G反,又食艷反,又馀塹反?!安谎远滦姓?,扶而起”,一本作“扶而后起”。扶,或作“杖”,非。垢音茍。禿,吐木反。髽,側瓜反。亻區(qū),紆主反。袒,節(jié)旱反。跛,彼我反。免音問,下同。
  [疏]“杖者”至“者也”。○正義曰:此一經明四制之中權制也?!稹罢日吆我??爵也”者,權制之中,所以先明杖者,以下有不應杖而杖,又有應杖而不杖,皆是權宜,故先舉正杖於上。言“爵也”者,杖之所設,本為扶病,而以爵者有德,其恩必深,其病必重,故杖為爵者而設,故云“爵也”。○“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者,上云杖者爵也,遂歷敘其有爵之人,故云“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稹盎蛟粨鳌闭?,解無爵而亦杖,故記者稱“或曰擔主”?!秵史鳌吩疲骸罢日吆危烤粢?。無爵而杖者何?擔主也?!编嵶⒃啤皳?,假也”,“尊其為主”,“假之以杖”?!稹盎蛟惠o病”者,《喪服傳》云:“非主而杖者何?輔病也。”謂庶子以下,雖非適子皆杖,為其“輔病”故也?!稹皨D人童子不杖,不能病也”者,杖既扶病,何婦人童子所以不杖?為其不能病也。婦人,謂未成人之婦人。童子,謂幼少之男子?!稹鞍俟賯?,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杖而起”者,此謂王侯也。喪具觸事,委任百官,不假自言而事得行,故許子病深,雖有扶病之杖亦不能起,故又須人扶乃起也。○“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者,此謂大夫、士,既無百官、百物,須已言而后喪事乃行,故不許極病,所以“杖而起”,不用扶也?!吧碜詧?zhí)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者,此謂庶人也。卑無人可使,但身自執(zhí)事,不可許病,故有杖不得用,但使面有塵垢之容而已也。子於父母,貴賤情同,而病不得一,故為權制?!稹岸d者不髽”,髽者,是婦人之大紒,重喪辮麻繞發(fā)。禿者無發(fā),故不髽也。女禿不髽,故男子禿亦不髽也?!稹柏閰^(qū)者不袒”,袒者露膊,亻區(qū)者可憎,故不露也?!稹磅苏卟慧x”,踴是跳躍。跛人腳蹇,故不跳躍也?!稹袄喜〔恢咕迫狻闭?,孝子悲哀,非病不食滋味。若老及病,身已羸瘠,又使備禮,必致滅性,非制所許,故酒肉養(yǎng)之?!稹胺泊税苏?,以權制者也”,此記者結前權數也。夫喪禮宜備,今有此八條,不可以強逼,故圣人權宜制也。所謂八者,謂應杖不杖,不應杖而杖,一也;“扶而起”,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禿者”,五也;“亻區(qū)者”,六也;“跛者”,七也;“老病”者,八也。庾蔚云“父存為母,一也”,不數杖與不杖之科?;适?、熊氏并取以為說。今案經文為母期,乃屬前經。鄭於期下總注“三日而食,三月而沐”之事,是為母期之文,乃在節(jié)制之中,不得下屬此經權制之例。又此經權制之科,乃載杖與不杖之條。此經末又總云八者,是總此經之八事。今乃不數此經杖條,便是杖文虛設。庾氏之說,恐未為善,聽賢者擇焉?!鹱ⅰ拔迦铡敝痢叭梭槨?。○正義曰:云“五日、七日授杖,謂為君喪也”者,案《喪大記》,大夫與士之喪,皆云三日授子杖,同主為其親也。今云“五日、七日”,故知為君也。

  始死,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憂,恩之殺也。圣人因殺以制節(jié)。不怠,哭不絕聲也。不解,不解衣而居不倦息也?!鸾猓奄I反。期音基。之殺,色戒反。解衣,古買反。此喪之所以三年,賢者不得過,不肖者不得不及,此喪之中庸也,王者之所常行也?!稌吩弧案咦谡忛?,三年不言”,善之也。諒,古作“梁”,楣謂之梁。闇,讀如鶉鵪之鵪,闇謂廬也。廬有梁者,所謂柱楣也?!鹦ひ粜?。諒闇,依注“諒”讀為“梁”,“鵪”,烏南反,下同,徐又并如字。案:徐后音是依杜預義。鄭謂卒哭之后,翦屏杜楣,故曰“諒闇”,闇即廬也。孔安國諒為“諒陰”,諒,信也;陰,默也。楣音眉。鶉音淳。柱,知主反。王者莫不行此禮,何以獨善之也?曰:高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賢王也。繼世即位,而慈良於喪。當此之時,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故善之。善之,故載之《書》中而高之,故謂之“高宗”。三年之喪,君不言?!稌吩疲骸案咦谡忛湥瓴谎?。”此之謂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謂臣下也?!把圆晃摹闭撸^喪事辨不,所當共也。《孝經說》曰:“言不文者,指士民也?!薄鹚ィ俜?。復,扶又反,下文同。文如字,徐音問。辨,本又作辯,同皮莧反。共音恭。禮:斬衰之喪,唯而不對;齊衰之喪,對而不言;大功之喪,言而不議;緦、小功之喪,議而不及樂。此謂與賓客也。唯而不對,侑者為之應耳。言,謂先發(fā)口也。○唯,余癸反,徐以水反,注同。齊音咨,本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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