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誥解

五誥解 作者:宋·楊簡


  五誥解﹝宋﹞楊簡撰

  五誥解卷一
  康誥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大和會侯甸男采衛(wèi)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
  大司馬九畿之籍方千里曰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衛(wèi)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蠻畿又外曰夷畿又外曰鎮(zhèn)畿又外曰蕃畿侯甸男采衛(wèi)之百官播率其民和悅各以其事來見于周士與事同音古者同音之字多同義猶舜典堲即疾音詩節(jié)南山節(jié)即截音
  周公咸勤乃洪大誥治
  五服之人遠來勞勤周公咸撫勞之勤猶榮也孔安國曰因大封命大誥以治道蘇氏曰以上皆洛誥文簡編脫誤也
  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
  若順也順為道逆非道殷周以來常言發(fā)端多用此周公以王命告而其實皆周公之言故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康叔成王叔父孟長也于諸侯為長皋陶亦自稱朕古者人臣常稱康叔周公之弟封名
  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德慎罰
  賞善罰惡為治大端賞不及善罰不當罪則人心大不服矣明德顯用有德者
  不敢侮鰥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
  有功庸者顯庸之宜祗敬者祗敬之宜威懲者威懲之賞善罰惡如此民皆知之是謂顯民顯者明著也
  用肇造我區(qū)夏
  岐周在西方文王施德政諸夏咸服之三分天下有其二區(qū)區(qū)域也廣及諸夏故曰區(qū)夏
  越我一二以修我西土惟時怙冒聞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
  怙依賴也凡在西土諸國諸民皆賴文王而安故上聞于上帝冒猶上也休善也上帝善之乃大命文王以戎兵殪殺殷紂文王大受天命雖大勛未集而成于武王
  越厥厥民惟時敘乃寡兄勖肆汝小子封在茲東土
  寡兄謂武王武王之為諸侯也常自稱寡人故周公稱之曰寡兄勖者勉也謂武王能遵行文王之道故汝小子封得國于東土也至是益驗東坡之說為是蓋封康叔時未營洛邑若在洛邑之后始封康叔當言北土不當言東土衛(wèi)在洛之北
  王曰嗚呼封汝念哉令民將在祗遹乃文考紹聞衣德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令民指康叔新封國內(nèi)之民言汝不可不祗敬以述汝文考之治也方將之國故曰將紹者繼也服膺有德之言如衣服之在于身謂以身行德非空言也汝往之本國更廣求殷先哲王之言行殷民必知之庶可以保乂殷民矣
  汝丕遠惟商耇成人宅心知訓
  商家老成人謂之耇造德雖遠在前世當篤志大求其遺訓而觀之也宅心者安乎本心心既安而不起私意則能知古人之訓旨矣禹告舜曰安汝止伊尹告太甲曰欽厥止至文王之教亦惟在宅心蓋人心本靜止而不動喜怒哀樂視聽言動皆其變化如鑒中生萬象而鑒無思為惟動乎私意故至昏亂
  別求聞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
  別更求所聞自殷而上古先哲王之言行用以治民
  弘于天
  既使康叔學文王又使學殷先哲王又學商耇成人又使別求殷以上古先哲王言行用康保民于是又使弘大而學天蓋以三才之道一而已矣有一不與天相似則必有未盡乎道宅心之久純粹精一則能合乎天矣蓋此心即道故舜曰道心文王不識不知即無思無為之妙孔子曰夫孝天之經(jīng)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又曰禮本于天又曰禮本于太一又曰人者天地之心又曰心之精神是謂圣變化云為無方無體如日月之光初無思為而無所不照故詩云學有緝熙于光明易曰日新其德又曰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諸彖多以天地日月四時為言皆所以教人以三才之道本一也違之則失道矣
  若德裕乃身不廢在王命
  若汝身之德寬裕廣大則于王命為不廢矣
  王曰嗚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往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乂民
  恫瘝痛病也汝身自視當如有痛病也堯舜二典多言咨者咨嗟亦恫瘝之音大禹謨曰克艱皋陶曰兢兢業(yè)業(yè)詩云戰(zhàn)戰(zhàn)兢兢此繼曰敬哉天畏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也棐輔也天惟輔佑忱誠誠實無偽純實無雜即合天道民心無常善則稱善一失其道即日生怨小人難保如此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天命之去來由人心之向背也汝往盡汝心無自安康而好逸豫乃能治乂其民也后人于此疑恫瘝無逸豫之心殆不可以言宅言止也既言宅心安止弘天疑與此不合嗚呼此惟自明其心者知之惟克艱兢兢如恫瘝在身則心不放逸忱誠而正直矣恫瘝之心即道心恫瘝戰(zhàn)兢乃變化之妙用非動乎意而放逸之謂也康叔雖腎未必如周公之大圣而圣賢同心故下文曰朕心朕德惟乃知
  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
  微有過失民即怨矣可畏哉
  惠不惠懋不懋
  惠順也懋勉也汝自覺汝心有不順即改而為順自覺此心有不勤即勉而為勤無可待也使稍有期待之心即非天理之至
  已汝惟小子乃服惟弘王應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
  已者仐俗言休也凡訓戒多有此言汝能服行惠懋則能弘大王道可保殷民亦足以助王安定天命矣定者不復他之也助王作新殷民俾脫舊習乃所以宅天命也
  王曰嗚呼封敬明乃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惟眚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
  首言輕罰而并及于輕刑者見輕刑尚當敬明而況重刑乎眚者過誤也終者不改悔也典常道也式敬也言人有小罪非他人使作乃自作不典式之罪其罪雖小而當殺者不殺則他日必為大惡矣其有罪雖大而旋即知悔不終成其事乃因眚災適爾得罪非其本心雖辜罪至于極是則不可殺時是也以上皆原情定罪
  王曰嗚呼封有敘時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若有疾惟民其畢棄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如已上所誥一一遵行有敘則民深信而心服矣大明謂深信不疑也君有實德民應如響即來正而無邪即懋勉而無怠即和順而無乘如有疾病脫然盡失其疾畢棄其過咎若保赤子而安康治乂矣大禹謨曰后克艱臣克艱政乃乂黎民敏德后世士大夫每忽其難者不修實德也惟圣人達此
  非汝封刑人殺人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無或劓刵人
  至哉圣言孔子曰母我即此周公告康叔以謂人之常情凡百事皆曰我雖賢者不能免也惟道心無體無我惟有光明照物茍微動乎意即有差失矣道心發(fā)用刑殺劓刵乃變化如秋冬之霜雪如水鑒之照物無容有意也微動乎意即致怨讟怨不在大圣訓至矣
  王曰外事汝陳時臬司師茲殷罰有倫
  前所告者切指康叔之心此則告以外事臬條法也當先陳布以示民使民知大法而畏忌也周禮懸刑象之法于象魏使萬民觀刑象司師者司刑罰之官師也司師不一分布各司一一皆當?shù)闷淙艘财埛瞧淙瞬蛔阋匝运編煷艘髧塘P之法自有倫序治殷民當因用殷法
  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時丕蔽要囚
  要囚者獄之囚辭已定而將斷之也服膺思念自五六日或至于旬時謂至于十日左右也十日曰旬孔安國謂三月簡思其意誠為慎重恐太過不可行行安國之說則服念三月乃斷則終歲僅斷四罪非周公本旨也司師皆得其人皆能審聽囚辭盡心竭誠矣又康叔服膺思念至五六日其于心未能已或至旬時亦至矣盡矣乃大斷要囚也蔽斷也
  王曰汝陳時臬事罰蔽殷彝用其義刑義殺勿庸以次汝封乃汝盡遜曰時敘惟曰未有遜事
  此章丁寧至于再也彝常法也刑殺皆以義斷不可以就汝封之心孔安國亦以次為就也汝至于一一皆有敘汝盡遜讓而不敢當如此盡遜而猶曰我未有遜事嗚呼圣訓至矣如此誨康叔滌盡胸中有我之意纖微不存嗚呼非周公安能及此
  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德惟乃知
  周公之心周公之德惟康叔知之能知大圣心德宜他人莫及
  凡民自得罪寇攘奸宄殺越人于貨暋不畏死罔弗憝王曰封元惡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傷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吊茲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與我民彝大泯亂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罰刑茲無赦不率大戛
  周公前既告康叔以赦宥慎罰可謂詳復矣至此又慮康叔一概寬宥反滋兇惡故又及此數(shù)條大惡也自得罪亦猶前言自作九宄亦奸也寇盜攘奪奸宄與夫殺人取貨暋然不畏凡民罔弗憝是不待教而誅者也王曰此乃元惡大憝又況不孝不友子不祗敬服勤父事大傷父心父不能字養(yǎng)厥子乃疾厥子弟弗念天道明顯可畏乃敢弗恭厥兄兄亦弗念父母鞠養(yǎng)其弟愛育之憂念之至于哀言鞠子則父母可見大不友于弟大言其甚也吊至也至此則非我為政之人有不能治民之罪也夫天降衷以彝性與民民乃入泯亂至于如此數(shù)條大惡斷無疑慮當速用文王所作罰法刑之不可赦也蓋此乃不率循大法戛法也彝倫大法斷不可亂治亂由此故圣人謹之
  矧惟外庶子訓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諸節(jié)乃別播敷造民大譽弗念弗庸瘝厥君時乃引惡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茲義率殺亦惟君惟長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德用乂
  凡民之不率大戛者尚在不赦而況卿大夫士之子乎庶言其眾兼及訓民之臣也人謂有司兼及官司之長故曰正越及也下及小臣及諸行節(jié)者皆官之屬異乎凡民當別播敷教令使皆修謹致民大譽者也其有弗念教令弗用教令瘝病其君反為其君之患害是乃引誘眾人為惡此朕所憝恨者汝當速由此義而速殺之此亦君長之道也蓋以官司之屬下所仿效義當尤致其嚴俗以不和協(xié)為不相能今若與家人及小臣及凡在外官司正長不相能惟用威虐大放棄王命乃非以德乂治康叔必不至此而富貴易于放肆微動乎意安保其末流不至此乎亦猶禹戒舜以無若丹朱傲
  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民惟文王之敬忌乃民曰我惟有及則予一人以懌
  前言非德用乂乃致戒汝亦罔不克敬典也典常也汝既克敬典當嚴于修身至于臨民則當用寬舜御眾以寬孔子曰居上不寬吾何以觀汝雖敬典又當學文王之敬忌也文王小心翼翼不聞亦式不諌亦入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此文王之民敬忌也民雖同而有圣賢之異周公之心召公猶不盡知則文王之心康叔宜勤于學惟進德亹亹而至于曰我今幾及文王矣則予一人為之悅懌也
  王曰封爽惟民迪吉康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乂民作求矧今民罔迪不適不迪則罔政在厥
  爽者明之甚也迪行也吉善也時是也適從也君上躬行則民吉善而康安民心不善則亂根本于君身孔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又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止雖令不從自古人君知此者寡或知之而不甚明汝若明知民行則吉康我不躬行則彼何由吉康我是惟殷先哲王之德是用康乂民為務求務也康乂民之務在乎行德而已不在乎他周公前使康叔往敷求殷先哲王用保人民今應前言殷先哲王德即文王德用者行其德也自知我用殷先哲王德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用之一字說出圣賢躬行之情我用德即所以康乂民也矧今民無有躬行而不適從者汝不躬行則無政矣
  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監(jiān)告汝德之說于罰之行
  予惟不可不監(jiān)于古言監(jiān)則監(jiān)古可知予監(jiān)往古善否治亂故告汝德之說與罰之行如前治以德為本其施行慎罰為重務賞之有差利害猶輕罰不當罪則善無所勸惡無所懲沮善長惡為害甚大
  今惟民不靜未戾厥心迪屢未同爽惟天其罰殛我我其不怨
  當時三監(jiān)及淮夷畔民不安康曰予復反鄙我周也周人東征罪人斯得其曰不靜者叛雖定而其心猶未定也戾至也取麗字音義麗者附著也故有至義行者未定至則定矣故戾亦有定義書疾為堲詩截為節(jié)則麗與戾同也屢有施行存撫教告之而殷民猶未齊同亦有未心服者非文王武王周公德未至以紂惡所染兇徒間有未服未同于眾我明知人事所成即天命所至殷民之叛即天罰殛我我不敢怨也夫叛者常情必怒群兇黨惡思所以屠戮之而周公不怨方且歸之于天略無怨心今康叔臨殷民宜同此心也
  惟厥罪無在大亦無在多
  魚隱以不學不明而遭弒鄭昭以不學不智而出魯閔以不禁公傅奪卜齮田而卜齮賊之梁伯以好土工而亡國矧曰其尚顯聞于天
  況罪惡明著上聞于天禍即至矣
  王曰嗚呼封敬哉無作怨勿非謀非彝蔽時忱丕則敏德用康乃心顧乃德遠乃猷乃以民寧不汝瑕殄
  事不詢謀切勿遽用事雖尚謀又不可求之過而失彝常之道非彝不可用也既不用非謀又不可用非彝于此慮康叔莫知所適從故周公教之惟斷以忱誠之心大哉忱誠之心乎忱誠者不過人所常有誠實之心而已孔子謂忠信大道正以明此也即此忱誠之心以往即天則是謂丕則由此心以行事親自孝事長自弟與朋友自信于夫婦自別于民自愛于萬事自能可可否否謀慮曲折允當即此忱誠之心不勞作意而無體無方無限量外物自莫能轉(zhuǎn)移澄然虛明而變化云為萬善皆備則于德豈不益敏乎嗚呼惟大圣人則能如此善教也周公尚慮康叔于此未大明又教以康乃心康者和平之謂和平即忱誠之心也顧者省觀也賢者德未至于大成舊習或間之恐或蔽而不覺故使之顧省又曰遠乃猷者前言祗遹文考用殷先哲王德又由古先哲王又弘于天可謂遠矣有一不合于古不合于天猶為未盡道恐其或忘之故又曰遠乃猷則前旨復明寬則民寧盡遵公言則王不瑕殄汝矣過小則瑕罪大則殄絕此誥亦嚴矣
  王曰嗚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無我殄享明乃服命高乃聽用康乂民
  肆故也承上所言故天命不常凡人對語至詳暢時間有此類無我殄謂無殄棄遺忘而失道我所志在道也明謂天明福善禍淫甚明也享明亦猶克享天心享有奉意乃服受天命聽我所誥與凡聽人之言高則不卑如前所誥皆高卑之分圣賢所自知非訓釋所能解學古圣學天服周公之訓則知之矣高乃聽即遠乃猷由言之用此以康乂民也
  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聽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
  此皆丁寧申諭

  五誥解卷二
  酒誥
  王若曰明大命于妹
  妹紂所都今因余民所居使康叔昭天之大命也無失德則為昭明
  乃穆考文王肇國在西土厥誥毖庶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茲酒
  毖者致謹戒慮庶謂鄰國諸侯心悅誠服而聽命者文王告諭戒慎之及于庶士越及也少正其次者御事其下者朝夕諄諄告曰惟祀乃用酒
  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
  古始惟大祀用酒小祀猶不用酒
  天降威我民用大亂喪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用喪亦罔非酒惟辜文王誥教小子有正有事無彝酒越庶國飲惟祀德將無醉
  老成蒙被文王德化自不酣酒惟從生小子亦有正長有御事每告戒之使無常飲酒及屬后之庶國咸戒以惟祀乃飲雖祀飲必以德將無醉
  惟曰我民迪小子惟土物愛厥心臧聰聽祖考之彝訓越小大德小子惟一
  文王惟曰我民但施行于后生小子意謂老成已無慮惟小子尚可慮惟教小子使藝黍稷惟土物愛則其心善矣臧善也今農(nóng)民大體樸質(zhì)此其驗也使小子聰聽祖考之彝訓及凡小德大德必當使之存一無得二三文王能使后生小子皆純一不可二三此一德雖大而德不容有二不純一于善則變?yōu)閻阂?br />  妹土嗣爾股肱純其藝黍稷奔走事厥考厥肇牽車牛遠服賈用孝養(yǎng)厥父母厥父母慶自洗腆致用酒
  康叔及群臣善心固純一妹土之人亦當嗣繼爾股肱群臣之純善種藝黍稷奔走事父兄農(nóng)事畢乃始牽牛服賈以孝養(yǎng)父母父母有慶事則躬自洗潔腆厚用酒以養(yǎng)
  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爾典聽朕教爾大克羞耇惟君爾乃飲食醉飽丕惟曰爾克永觀省作稽中德
  因誥康叔而庶士之正長與大夫之庶伯長在焉因顧而言曰爾則黨聽朕教矣羞耇養(yǎng)老也爾謂康叔養(yǎng)老者君之職也養(yǎng)老則宜使之飲食醉飽是惟養(yǎng)老用酒明其余則不可也我大思惟曰惟爾能永永觀省于已也作行也稽考也中德修身治國惟本中德堯舜三王惟傳中德何謂中德人心自善自正自明自神惟起意則差則偏則倚則失中平平庸庸惟無動乎意則無不中由此而行曰作慮其或昏而差不覺起意生過故常考察之曰稽康叔有中德則禮樂刑政庶務咸熙中即一即彝即忱即丕則即宅心即天道
  爾尚克羞饋祀爾乃自介用逸茲乃允惟王正事之臣
  因前言祀茲酒此并明孝祀孔子曰所重民食喪祭祭禮發(fā)于孝孝心無所不通即中德可以感人善心
  茲亦惟天若元德永不忘在王家
  能從上所訓則有元德天必順若在王家亦永不忘爾德也元德即中德之純?nèi)?br />  王曰封我西土棐徂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
  棐輔也徂往也腆厚也西土之鄰國服從者為輔棐之我西土往昔輔棐君下至于御事小子尚克遵用文王孝不厚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命其本原因不腆于酒也道二是與非而已矣常情而觀腆酒似無大害然自古惟祀乃用酒列圣維持無敢寬縱者以能昏人為淫為縱皆酒發(fā)之能不腆酒則不昏不縱不淫而為善為正為治萬善隨之故克受天命
  王曰封我聞惟曰在昔殷先哲王迪畏天顯小民經(jīng)德秉哲自成湯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不敢自暇逸矧曰其敢崇飲
  天顯福善禍淫甚明然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民之所欲天必從之民之所惡在必棄之故殷哲先王畏之也迪者行其所畏也非空言而不行故曰迪畏經(jīng)謂絲之經(jīng)直而無二經(jīng)之一言說出德性甚明哲明也明者人心所自有惟多昏故為非僻今能秉執(zhí)明哲常明不昏則德性常明哲即德即天即合小民之心咸皆也自湯至帝乙皆成王道皆畏輔相大臣置咸字于中者古文之常惟哲王乃畏相畏相即文王之敬忌即經(jīng)德秉哲雖御事凡輔棐小臣皆恭敬不敢自暇逸矧敢崇飲
  越在外服侯甸男衛(wèi)邦伯越在內(nèi)服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敢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惟助成王德顯越尹人祗辟
  前言御事厥棐小官故此又言百僚庶尹宗工尊官老成有德余亞次皆所服從宗工必不腆于酒皆助成王德至于顯著及尹人皆祗敬法辟前已言庶尹而此又言尹人者總宗工而言也方百姓里居者與尹人皆祗法也余亞次可知也
  我聞亦惟曰在今后嗣王酣身厥命罔顯于民祗保越怨不易誕惟厥縱淫泆于非彝用燕喪威儀民罔不衋傷心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狠不克畏死辜在商邑越殷國滅無罹弗惟德馨香祀登聞于天誕惟民怨庶群自酒腥聞在上故天降喪于殷罔愛于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上文既言殷先哲王之罔敢崇飲及臣工之罔敢湎于酒此又引紂之以酒亡國為康叔明其大戒也嗣王謂紂也請之今后嗣王者紂雖亡而其事若在目前也紂以沉湎為樂則終身于酣飲而已其所施之命令亦如醉語藝語罔能以明顯之德及于民也保者守而不遷之意紂以罔顯之命施于民保守于心下民皆怨咨而紂猶不知改易也誕大也紂以剛愎之性大縱其淫泆恣為亂常之事習而安焉喪其威儀報謂望之不似人君也紂之所以至此者以不知明命也明命即道心失其道心則無所不至矣其端甚微可不戒哉民見紂之荒腆于酒也其心衋傷怨之至而傷心也其所以傷心者以其荒腆不息惟圖自暇逸也推其疾狠之心不畏亡國死喪之戚實見商王有罪雖滅亡而無所憂也上言商邑下言殷國互文見意言有罪在商邑之王其究乃喪其國也夫國之所以能久長者以馨香之德上聞也今下民疾怨之聲群以荒酒之罪聞于上天使天欲不降喪其何愛于殷而任其荒逸乎又言天非虐待于殷民心既去自速其辜也天視自我民視觀茲益信
  王曰封予不惟若茲多誥古人有言曰人無于水監(jiān)當于民監(jiān)
  不惟若茲多誥言上文所述殷先哲王后嗣王之事非徒述其成事以垂訓誨而已欲康叔實體于身念念不忘也水監(jiān)以別狀貌不若監(jiān)于民以占向背夫民心疾狠愿殷國之滅亡而天之降喪曾無所顧愛則民情當監(jiān)宜古人之垂戒也監(jiān)字有照視意鑒字亦從監(jiān)古人比心如鑒則可以察物無遺當于民監(jiān)言此心無私曲無偏執(zhí)惟以下民為監(jiān)視也
  今惟殷墜厥命我其可不大監(jiān)撫于時
  今殷既墜命果如民言則我其可不大監(jiān)于民以撫于時時是也此也意指今天下也
  予惟曰汝劼毖殷獻臣
  劼有用力之意毖致謹當竭力謹慮戒諭殷之賢獻之臣殷獻臣湏當收用而漸染紂化其勢恐不能全免于酒故必劼毖之
  侯甸男衛(wèi)矧太史友內(nèi)史友越獻臣百宗工矧惟爾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疇圻父薄違農(nóng)父若保宏父定辟矧汝剛制于酒厥或誥曰群飲汝勿佚盡執(zhí)拘以歸于周予其殺又惟殷之迪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殺之姑惟教之侯甸男衛(wèi)鄰國交際至于殷獻臣及鄰國交尚宜劼毖況于本國之太史內(nèi)史君之所友及賢獻之臣百宗工侯國之尊官皆近君之臣士民儀表其可不劼毖乎又況爾御事或服休美之事或服采而多事皆有官君子其可不劼毖乎又況于爾之朋儔圻父司馬征伐違道農(nóng)父司徒順若保民宏父司空審定法辟皆所以治人者可不求自治而或不劼毖乎汝既剛制于酒厥或告曰有群飲汝勿致其逃夫盡拘執(zhí)心歸于周予其殺以其間有大臣故歸周歟又有習殷之舊惟殷之行迪行也此殷諸臣非大官或湎于酒則勿殺之姑教之若前言殷獻臣收用者則不在此例
  有斯明享乃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時同于殺
  周公所以誅管蔡者用此義也立君為民不可用私情
  王曰封汝典聽朕毖勿辯乃司民湎于酒
  毖謂致謹之教也辯即遍音勿容司民之官皆湎于酒康叔遵誥必不至司民遍湎于酒
  梓材[案梓材篇解永樂大典原闕]
  五誥解卷三
  召誥
  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則至于豐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來三月惟丙午胐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則經(jīng)營越三日庚戍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則達觀于新邑營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
  郊特牲后稷配天不用羊豕祀天無雜
  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
  祭法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nóng)能殖百谷夏之衰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共工氏之霸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郊特牲云社稷太牢孔安國云社稷共牢而王制云天子社稷各一牛而此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先儒謂祭社必及稷荀子曰社祭社稷祭稷王制雖漢儒所成當亦有所據(jù)依豈古昔自有異禮歟
  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書命庶殷侯甸男伯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太保乃以庶冢君出取幣乃復入錫周公曰拜手稽首旅王若公誥告庶殷越自乃御事嗚呼皇天上帝改厥元子茲大國殷之命惟王受命無疆惟休亦無疆惟恤嗚呼曷其奈何弗敬
  冢君即伯言冢君則諸侯不皆用幣禮從長伯耳禮不主于貨錫周公者以公攝政也曰拜手稽首旅王若公東坡云旅如庭實旅百之旅孔安國云召公指戒成王而以眾殷諸侯自乃御事為辭謙也周禮太祝辨九□注云空首即拜手頭至手稽首頭至地又有頓首頭叩地簡思頓首有至意稽有久義若拜手不至地于心未盡敬頓首至地稽首至地久也越及也自御事而上包言公卿大夫矣元子謂天子指紂也敬之一言實為治道之大堯舜曰欽哉禹曰克艱湯則栗栗文王則翼翼武王則夙夜只懼周公曰無逸皋陶曰兢兢業(yè)業(yè)益曰儆戒無虞伊尹曰欽厥止又曰其難其慎召公與周公熟講治道惟此一言而已矣人心即道心惟放逸則失之以敬治道心為治之大
  天既遐終大殷之命茲殷多先哲王在天越厥后王后民茲服厥命
  殷先哲王及厥后王后民皆服天命無違皆言不為無道故不違天
  厥終智藏瘝在
  賢知者隱藏瘝病者在位謂之瘝者今俗言人有不善曰有病痛
  夫知保抱攜持厥婦子以哀吁天徂厥亡出執(zhí)
  夫意謂皆也夫人皆知保抱攜持其婦子哀痛呼天其徂往亡逃而出境者則執(zhí)之
  嗚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王其疾敬德
  用懋謂太王王季文王武王懋即敬德周公行即歸政故召公勉成王敬德
  相古先民有夏天迪從子保面稽天若今時既墜厥命今相有殷天迪格保面稽天若今時既墜厥命今沖子嗣則無遺壽耇曰其稽我古人之德矧曰其有能稽謀自天
  迪行也行則通不行則阻礙而不通天行從順如愛其子而保安之也夏殷哲王面觀天象思所以順若之天因乎人人君順天故天所子曰天子格至也來也行之使無屯蹇又來保安之天迪格保即從子保更易其辭爾其義同也既用老成人又稽古人之德況曰其有能稽諸天蓋言思謀順天則法天道而行則不識不知純誠清明大矣哉嗚呼有王雖小元子哉其丕能諴于小民今休王不敢后用顧畏于民碞王來紹上帝自服于土中旦曰其作大邑其自時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其自時中又王厥有成命治民今休王先服殷御事比介于我有周御事節(jié)性惟日其邁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
  諴者言足以咸感小民本乎誠德也民信之今善矣王不敢后者不敢怠惰勤于德也用顧畏于民碞者民愚而神撫我則后虐我則雦可畏如碞險王能畏之也服者有所自也今邑于洛洛居地之中王今來土中服行德政自此紹承上帝矣又引周公言為證天道無他正而已矣孔子曰人者天也之心人不放逸無作好無作惡則可以配天毖者致謹也上下包天神地示群神人鬼孔子曰所重民食喪祭祭禮觀人之敬孝敬孝者即道心故治務重祭也時是也自是居中乂治天命于是成王治民合于善矣御事亦群臣通稱王先服殷御事之心近能介助于我有周御事聽命服勞矣比近也邁往也往近也亦行也意謂殷士尚爾況王乎
  我不可不監(jiān)于有夏亦不可不監(jiān)于有殷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歷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早墜厥命我不敢知曰有殷受天命惟有歷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早墜厥命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茲二國命嗣若功王乃初服嗚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四不敢知言其可畏之甚恐懼之辭也今王嗣受命當嗣其功功者正也道也若辭也凡人事所成皆曰天命天命明哲皆人自修致之故曰自貽
  今天其命哲命吉兇命歷年知今我初服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
  今天知我初親政事命哲命吉兇命歷年皆自此始也肆故也故王當疾敬德王用德則天命永久祈天永命只在敬德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彝亦敢殄戮用乂民若有功其惟王位在德元小民乃惟刑用于天下越王顯上下勤恤其曰我受天命丕若有夏歷年式勿替有殷歷年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
  彝常也淫逸而過也王勿以小民過作失常之罪遂敢于殄戮用此嚴刑治民也召公恐成王心中或作此見故言及此以防其未然天立君以司牧斯民王視之宜如子不得已用刑豈敢作怒舜御眾以寬罪疑惟輕孔子曰不教而殺謂之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周世世修德德化流行而嗣王勤修德教亦不可后若欲有功惟在王居德之元元者德之至德之大必配天斯為德元王在德元則天下之民乃則象而儀刑之也越及也及王德譽彰顯凡上下君臣皆當謹而無怠恤民而無暴我受天命當如有夏歷年之數(shù)又勿替有殷歷年之數(shù)式又也更也仲虺之誥云式商受命盤庚云式敷民德君奭云我式克至于今日休多方云天惟式教我用休畢命云式化厥訓立政云式敬爾由獄又曰茲式有慎其義皆又也更也車有較有式車之前上一橫木曰較下一橫木曰式平時手撫較致敬則手至式式第二橫木故有再義即又也更也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天永命因于小民小民離則天命去矣
  拜手稽首曰予小臣敢以王仇民百君子越友民保受王威命明德
  召公言仇民欲王之恐懼大誥黜殷威命也王非從威實用明德王黜殷而亂定即天命保受王威命明德在民臣爾群臣勤恤小民民臣協(xié)順則永保無違
  王末有成命王亦顯我非敢勤惟恭奉幣用供王能祈天永命
  明德不失則王終有成命成者無虧也王德譽亦顯我非敢勤極其謙卑也因奉幣供王贊王能祈天永命上既稱王則繼言祈天永命即謂王也公稱王能祈天永命即所以勉王

  五誥解卷四
  洛誥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復子明辟
  復即孟子有復于王者之復周禮宰夫待諸臣之復大仆掌諸侯之逆復復謂奏事也辟君也明辟稱成王尊敬之辭
  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保大相東土其基作民明辟
  初議遷都成王如弗敢遽然蓋幼沖之年其質(zhì)又謙柔也周公于是繼承贊輔大相東土王自此基始作民明辟矣成王初親政即天初命定都即定命也人事所成即天命王如弗敢及天基命之時而遂定其命有疑貳未敢之意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師
  即召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時召公已命庶殷攻位有眾故曰師
  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伻來以圖及獻卜
  召誥序曰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則知是已卜河朔黎水不吉矣此篇方稱我卜河朔黎水乃敘及已前事召誥曰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則經(jīng)營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則已卜澗瀍之間洛水之北矣而此乃食者亦敘前事也周公使召公往卜亦可言我也孔安國曰我使人卜河北黎水不吉又卜澗瀍之間孔意亦謂使召公爾鄭康成謂殷民懷土憚遷故先卜河朔黎水不吉乃卜洛顧氏亦用其說按史記武王初定洛邑而洛誥周公先卜河朔黎水者公未敢遽違殷民懷土之情歟孔安國謂卜必先墨畫龜然后灼之兆順食墨又卜瀍水東將定下都遷殷頑民遣使以所卜地圖及獻所卜吉兆來告成王簡據(jù)洛誥之文則又卜瀍水東其召公并卜歟或周公至洛而并卜歟或周公至洛而始卜歟然皆本于周公之命也伻使也書序云成王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誥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使來告卜作洛誥成周既成遷殷頑民周公以王命誥作多士觀書序及書未見王城成周之為二左氏乃有王城成周之殊孔子作經(jīng)必不如左氏之數(shù)更其辭以為文而已蓋周初瀍水東西皆曰成周至春秋時始分瀍西之城曰王城瀍東之城曰成周孔子因魯史而書昭公三十二年敬王使富辛與石張如晉請城成周曰昔成王合諸侯城成周以為東都然則瀍水之東成王周公之時已城之矣杜預云子朝之亂其余黨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周紀或為東周說韓王曰西周故天子之國多名器重寶
  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來相宅其作周匹休公既定宅伻來來視予卜休恒吉我二人共貞公其以予萬億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誨言
  周公雖歸政而成王尊敬不替曰匹休又曰我二人共貞亦相與有成之意也休美也恒久也可長久故吉王請公誨以言
  周公曰王肇稱殷禮祀于新邑咸秩無文予齊百工伻從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今王即命曰記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篤弼丕視功載乃汝其悉自教工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無若火始焰焰厥攸灼敘弗其絕
  公曰王始舉盛禮祀于新邑其舊文所無者亦皆秩而祀之肇始也稱舉也殷盛也予整齊百工使從王于周予惟曰庶有施行之事意其必善而今王即百工而命曰當記功于宗廟以功作元祀意謂功德積累其大者得列于元祀盤庚曰爾祖其從與享之謂配享也又命曰汝受命篤志弼我其意向篤厚如此今我大閱視爾記功載籍而所記者乃悉汝所自教之官皆汝私人受教于汝者非我所齊百工也于是周公乃訓責成王曰孺子其有朋黨乎孺子惟與爾朋往乎無若火始焰焰其所灼已有次敘而弗能止絕乎其朋雖未至于奸惡而與周公異趣矣此放逸之漸不可長也
  厥若彝及撫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辭
  彝平常也其平常無事時及臨事時皆當如我在周時百工也蓋此百工皆齊周公所精擇不可棄也今往新邑使向有官僚者即就用之明察其有功而作之作進用也宜惇厚寬大以成寬裕之德蓋慮成王不知周公所齊百工之善而輕苛責之故教王寬厚有容則永有譽
  公曰已汝惟沖子惟終汝其敬識百辟享亦識其有不享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
  周公知成王未明曉知其必為百辟諸侯所惑群臣多周公所擇而諸侯皆仍其舊雖文王武王德化丕變而滅國五十知不可訓誨者亦多罪不至于滅者亦未皆誠心于善故有享上多儀而誠不及物者易曰言有物謂誠實也儀不及于誠謂之實不享上可也以其不用心志于享心不享上儀雖享上凡民皆曰不享此等不誠之人明明是相侮是謂爽侮周公善形容小人情狀謂此等人惟專事爽侮今俗謂之對面相侮弄蓋邪正之分率于誠不誠見之凡民皆知豈王者而不知
  乃惟孺子頒朕不暇聽朕教汝于棐民彝汝乃是不蘉乃時惟不永哉篤敘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廢乃命汝往敬哉茲予其明農(nóng)哉彼裕我民無遠用戾
  孺子惟頒賜朕不暇聽朕教汝輔民彝性之道汝乃若是不明是不永哉言天命必不永也輔民彝之道公與成王講之熟矣君天下者厥職輔民彝性而已無他事也歸政以來必申明素教而成王復有未明故又言民有常性本善惟上之人左右之使善者知所勸惡者知所懲而已今成王所記功乃自教之官雖非奸惡然非周公所齊百工周公所用者成王所不記則善者亦無所勸奸惡有可進之萌則民之常性將亂矣王者當輔之今反亂之正父正人之老成者故司馬曰圻父司徒曰農(nóng)父司空曰宏父亦明老成周公所用多老成汝宜篤意敘用之凡正父無不順予也若順也言與周公同道正父亦不敢廢汝命乃汝也君命臣行義也正父必遵義恐成王有疑畏正父或不從命故周公云汝往新邑敬哉茲予其辨明篤切哉農(nóng)厚也篤厚也即洪范農(nóng)用八政之農(nóng)彼正父能寬裕我民汝無遠之而與之乖戾
  王若曰公明保予沖子公稱丕顯德以予小子揚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師惇宗將禮稱秩元祀咸秩無文惟公德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教予沖子夙夜毖祀王曰公功棐迪篤罔不若時
  若順也自殷周以來開端用王若曰足以明順道而亦有別于更端特異其辭之義后言退即辟于周則知成王方至洛邑而言故更端曰公明保予沖子謂公保護我教誨明白故曰明保公所稱說者大顯德也以用也見于施行也以予小子順文武之德而楊其烈以此奉答天命恒久久和四方民故能使眾心安定師眾也居者止而不去也眾心不離也惇厚宗廟及禮將及也稱舉元祀有秩序不亂雖舊典無文于義當祀者咸次敘祀之惟公德明光于上下蓋習聞公素講而用其言自古諸賢習聞德有明光之說而不知實有明光者此明德之光惟可自覺誠自信如日月如水鑒無所思為而光明畢照然則奚止至于上下亦臨照四方也衡平也迓迎也言將平也子沖子惟夙夜致謹祭祀毖致謹也其余皆公之所為公之功也此一節(jié)惟深感謝周公之功德教誨良久又曰公之功在乎棐輔我迪行篤切無不若是時是也茲周公責切篤至成王心服言公素教無不如此
  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后四方迪亂未定于宗禮亦未克敉公功迪將其后監(jiān)我士師工誕保文武受民亂為四輔
  命公后者為周公立后謂封伯禽于魯也言予小子往洛邑即當行封建之禮蓋以公之去留為重也四方雖已迪治其亂而周之宗禮不定則無以垂法后世恐公之大功亦未能敉寧也公惟以典禮為治垂于后世以為士眾建功者之監(jiān)則可大保我文武治民之輔佐矣四輔舊說為四維之輔惟周公足以當之周公作官禮史不詳其何時以書考之當在洛邑告成之后也
  王曰公定予往已公功肅將祗歡公無困哉我惟無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
  王既留公以定禮又言公能成其前功則執(zhí)事皆知祗歡而相與以有成也言祗歡而先以肅將言蒞事以敬舍敬無以集事也公無困哉漢書作公無困我言公母以我而告困也困者倦勤于事之意成王所以受周公忠誨者祗在無斁周公所以儀型四方者止在弗替蓋成王能知周公之心體備于身君以無斁為本下有弗替之功是君臣之極盛也其世享承上命公后而言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來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弘朕恭孺子來相宅其大惇典殷獻民亂為四方新辟作周恭先
  周公既承王命因上述祖考之德祈王開基于后世也民為文王受命之民惡可不思惠保乎武王末受命其所以貽于后王者以能充夫我恭敬之心以保民為輔相也王仐相宅既定將考定典禮撫殷遺民為四方新主矣其所以承先業(yè)后昆者不外乎恭蓋堯舜所以為后世帝王之法者惟以恭為本故周公屢以為言
  曰其自時中乂萬咸休惟王有成績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篤前人成烈答其師作周孚先
  周公良久而再言故書曰自是居土中而乂治多子謂周公比肩在朝諸賢及小官御事因前人已成之烈而篤守之以此答其眾師眾也篤者篤守前人之德故能守其成烈而不失也惟篤其德故以之答其眾心所望為周孚信之先因前者成王疑周公故此言孚以默感成王之心王今信矣及孚先助明公心以堅王心
  考朕昭子刑乃單文祖德伻來毖殷乃命寧
  刑法也單盡也觀朕所以昭示子之法乃盡文祖德使王來新邑致謹于殷地殷民則天命寧矣毖致謹也即禹克艱皋陶兢兢之意
  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予不敢宿則禋于文王武王
  周禮有郁鬯有秬鬯秬黑黍黑黍為鬯酒秬鬯不和郁金者卣中尊不用郁鬯周公以臣禮降等歟惟以精明禋祀不在牲物上言篤前人成烈又曰單文祖德繼言此明禋于文王武王又曰不敢宿又曰休享言致其善享即前言告成王之善善善無二孔子曰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無所不通周公明禋文武用堅明訓凡祀必先齋仐公不敢宿亦敬也圣人心常精一雖不齋如齋他人則不可繼言惠篤敘無有遘自疾則知禋文武堅明訓旨
  惠篤敘無有遘自疾萬厭于乃德殷乃引考王伻殷乃承敘萬年其永觀朕子懷德
  公告王當惠順篤志凡百有敘而無亂無自構(gòu)成其疾也使萬年厭足于汝德言洪德備足流澤萬年則此新邑之殷乃長久有成引長也考成也王當使殷之臣民奉承有敘不亂至于萬年朕子謂伯禽常與成王同處故公因及之意謂公老矣不復永懷王德惟朕子永懷王德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歲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王命作冊逸祝冊惟告周公其后王賓殺禋咸格王入太室裸王命周公后作冊逸誥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春秋魯文公十三年公羊傳曰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后曰生以養(yǎng)周公死以為周公主禮祭必有賓祭禮君牽牲周禮冢宰贊王牲事意者賓其周公乎自王賓殺禋至逸告正祭行事也咸格謂凡與祭者畢至也孔安國曰自戊辰以下史所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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