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回

東漢秘史 作者:清·謝詔


  卻說漢帝在于兵間,久厭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樂息肩。

  自平隴蜀之后,非緊急之事,未嘗復(fù)言軍旅。一日,皇太子親問帝曰:“臣久學(xué)于東宮,未請世事,不能明決攻戰(zhàn)之策,愿父王教導(dǎo)。”帝曰:“昔衛(wèi)靈公問陣于孔子,孔子不對。此非能及之也?!碧铀焱?。鄧禹、賈復(fù)知帝偃罷干戈,欲修文德,即與眾將集議,悉去兵甲,敦崇儒學(xué),帝深然之。悉召至殿,謂曰:“朕自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俱賴卿等力扶,攻城復(fù)縣,殺賊破奸,身經(jīng)萬苦之勞,未嘗一息。至是隴蜀平服,天下太平,朕欲偃武崇道,完汝功臣爵土,表朕微意。今聞卿等能自去兵偃甲,就職儒術(shù),朕甚喜之?!毖杂?,遂罷左右將軍,悉以列侯就第。

  眾皆謝恩。

  時建威將軍朱佑,越班奏曰:“今天下歸定,國政未修,陛下可選有才德者,升為宰相,佐助朝綱,庶使國家有政,民不失條,愿陛下圣鑒?!钡墼唬骸澳螣o是人,將何如耶?”佑曰:“膠東侯賈復(fù),為人剛毅方直,多大節(jié)志,既還私第,闔門養(yǎng)威致重。況且文武兼?zhèn)?,誠宰相之才也,陛下宜升之?!?br />
  帝準(zhǔn)奏,即封復(fù)為三公之職。而功臣并不用之。

  是時,漢帝悉罷功臣不用,惟高密侯鄧禹、固始侯李通、膠東侯賈復(fù)三人,每與公卿參議國家大事,恩遇甚厚。帝雖制御功臣,而每能容回有宥其小失。凡遠(yuǎn)方進(jìn)貢珍甘物味,必先頒賜諸侯,而大官無余。故皆保其福祿,不忍一旦而罷之。故光武能保全功臣如此。

  卻說大司馬吳漢,平服巴蜀,振旅還京。一旦入朝奏帝,請封皇子及還封諸侯行爵出祿。帝不許。次日,又上復(fù)奏。帝乃下詔,令群臣議處再至復(fù)命。是日詔下,大司空竇融、固始侯李通、膠東侯賈復(fù)、高密候鄧禹等集議,皆言吳漢奏者甚當(dāng),不可輕忽。眾遂修表一封,次日奏聞帝主。表曰:古者封建諸侯,以藩屏京師,周封同姓八百諸姬,并為建國,夾輔王室,尊事天子,享國永長,為后世法。故《詩》云“大啟爾宇,為周室輔”。高祖圣德,奄有天下,亦務(wù)親親,封立兄弟諸子,不違舊章。陛下德橫天地,興復(fù)宗統(tǒng),褒德賞勛,親睦九族。功臣宗室,咸蒙封爵,多受廣地,或連屬縣。

  今皇子賴天能勝衣趨拜陛下,謙恭克讓,抑而未議。群臣百姓莫不失望。宜因盛夏吉時定號位,以廣藩輔,明親親,尊宗廟,重社稷,應(yīng)古合舊,壓塞眾心。臣請大司空上輿地圖,太常選擇古日,整具禮儀,制曰可。夏四月,以太牢告嗣宗廟;乞陛下神圣詳察,納進(jìn)愚策。臣鄧禹等誠惶誠恐,頓首百拜,奉表上聞。帝覽畢,傳旨大司空竇融告廟,封贈皇子:劉輔為右翊公,劉英為楚公,劉陽為東海公,劉康為濟(jì)南公,劉蒼為東平公,劉延為淮陽公,劉荊為山陽公,劉沖為臨淮公,劉焉為左翊公,劉京為瑯玡公。謚二皇兄:劉演為齊武王,劉忠為魯哀公。

  皇子各受贈訖,帝令大會群臣。文武悉皆朝賀,有詩為證:玉陛鳴珂列鷺鴛,歡聲靄靄動乾坤。

  黃河正值澄清日,四海長沾潤澤恩。

  帝以天下墾田頃畝及戶口年紀(jì),互有增減,多不以實(shí),乃詔下州郡,各僉檢核。于是潁州、河南、南陽諸州郡守,接傳詔旨,巧詐橫為,假以丈田為名,聚民田中。并度量屋舍,起騙財物,村里人民遮道涕泣。有富豪獻(xiàn)錢者,則優(yōu)而容之。貧窮無奉者,則刑而迫之。所以民間深受其害。

  時諸郡各遣使者詣京奏事。帝見陳留一吏牘有書,視之云“潁川、弘農(nóng)可問,河南、南陽不可問”。帝乃召吏問曰:“此書何人作也?”其吏不肯實(shí)告,乃托言答曰:“臣于長壽街上得來?!钡叟?,欲斬。時皇子?xùn)|海公陽在幄后言曰:“吏受郡守所敕,當(dāng)欲以墾田相方耳?!钡墼唬骸凹热蝗绱耍盅院幽?、南陽不可問者,何也?”皇子對曰:“河南者,帝之城郭也,多有近臣。南陽者,帝之鄉(xiāng)里,多有近親。所以二處田宅逾制,不可為準(zhǔn)?!钡哿罨①S將詰問其吏。吏乃首服,即如皇子之言所對。帝聞嘆曰:“東海誠有大志,深識遠(yuǎn)謀?!庇墒且嫫鎼壑S性姙樽C:東海公陽十二時,深明遠(yuǎn)慮識奸非。

  親臣兩處田逾制,自是君王愛益奇。卻說河南尹張伋,接詔言,欲檢核墾田頃畝,即與諸郡太守十?dāng)?shù)余人坐田量度。民家有不以實(shí)者,皆下獄死。于是郡國大姓及兵長群盜,處處并起攻劫,在所殺害。官吏人報知張僅,極聞大驚,急與諸郡太守回府,勒兵以拒群盜。令人通曉各縣人會接應(yīng)。

  張伋披掛親出拒戰(zhàn),賊將出馬,張伋謂曰:“圣主仁德?lián)崦?,有何虧汝,今故反乎?”賊將答曰:“非圣上之過,因汝欺君越法,假以丈田為名,暗騙財物,故此激變良民,特來討汝,為國除害?!睆垇炒笈岬盾S馬直取賊將。二人交鋒,共斗二十余合,不分勝敗。張伋令卒擂鼓再戰(zhàn)。未及兩合,各縣軍馬悉令來至,一齊掩殺,塵土遮天。張伋沖入陣中,攪軍混戰(zhàn),斬首千余。賊將拚死殺出,各逃奔散而去。張伋收軍入城安歇。

  卻說賊將復(fù)聚屯結(jié),及青、徐、幽、冀四州一齊并起,擾掠甚盛。帝知,冬十月遣使者下郡國,“聽群盜自相糾摘五人共斬一人者,除其罪。吏胥逗遛回避,故縱者皆勿問,聽以討擒為效。其牧守令長主界內(nèi)盜賊而不收捕者,及以畏懼捐城委守者,皆不以為負(fù),但取獲賊多少為殿最。為蔽匿者乃罪之?!  庇谑歉嘧凡?,賊并解散。徙其魁帥于他郡,賦田受廩,使安生業(yè)。自是,牛馬放牧不收,邑門不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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