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九百七十六 菜茹部一

太平御覽 作者:(宋)李昉等


  ○菜

  《詩》曰:我有旨蓄,亦以御冬。(旨美;御,{御示}也。蓄,聚菜以{御示}冬月乏無時也。)

  又曰:其蔌(音速。)伊何?維筍及蒲。(蔌,菜肴也。)

  《周禮·春官》曰:入學(xué)釋菜合舞。(入學(xué)必?fù)癫?,禮先師也。菜,蘋蘩之屬。)

  《儀禮·婚禮》曰:舅姑既沒,則婦入,三月乃奠菜,(沒,終也。奠菜者韭,祭菜也,蓋用薰。)稱婦之姓曰:某氏來,婦敢奠嘉菜。(始為皇舅。)

  《禮》曰:仲秋之月,命有司趣民收斂,務(wù)蓄菜。(始為{御示}冬植蹈也。)

  《左傳》曰:蘋蘩蘊(yùn)藻之菜,可薦於鬼神,可羞於王公。

  《爾雅》曰:菜謂之蔌,蔬不熟為饉。(蔌,菜總名,見《詩》。凡草菜可食,通名為蔬也。)

  《論語》曰:雖疏食菜羹,瓜祭,必齊如也。

  又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

  《尚書大傳》曰:煞君之室,雖生美菜,有義之士弗食。

  《后漢書》曰:劉平與母俱匿野澤中。平朝出求食,逢餓賊,將烹之。平叩頭曰:"今旦為老母求菜,母老,將平為命,愿得先歸,食母畢,還就死。"因涕泣,賊見其至誠而遣之。平還,既食母訖,因白曰:"屬與賊期,義不可欺。"遂還詣賊。眾皆大驚,相謂曰:"常聞烈士,乃今見之!子去矣,吾不忍食子。"于是得全。

  又曰:崔瑗愛士,好賓客,盛修肴膳,殫極滋味,不問馀產(chǎn)。居常蔬食菜羹而已。

  謝承《后漢書》曰:汝南鍾南嚴(yán)海君,少時,鄉(xiāng)人有入其園竊菜者。明日,拔菜悉遺鄉(xiāng)里。鄉(xiāng)里人相約,無復(fù)取菜者。

  又曰:彭城刀曜,字子卿,為漁陽相。前相所種菜,悉付還外。

  《魏志》曰:倭國地溫,冬夏食生菜。

  《吳書》曰:趙咨使魏,魏人曰:"聞江東有耑(音端。)蹄菜,作苦為食?"咨曰:"當(dāng)?shù)脗}(助庚切。)鰷以作羹。"

  王隱《晉書》曰:皇甫謐姑子梁柳,為城陽太守。或勸謐送之,謐曰:"柳為布衣過吾,吾送迎柳不出門,食不過鹽菜。貧,不以酒肉為禮也。今而送,是貴城陽太守,而賤梁鴻季也,豈中古人之道哉!"

  又曰:邵續(xù)為石勒所執(zhí),身灌園鬻菜,以供衣食。勒屢遣人察之,嘆曰:"桿真高人矣!不如是,安足貴乎?"嘉其清苦,賜穀帛。每臨朝嗟嘆,以勵群官。

  又曰:桓溫性儉,每宴,惟下匕奠拌菜果而已。

  又曰:吳隱之母喪,哀毀。常咸菹,以其味旨,輟而棄之。及為廣州,清操逾勵,常食不過菜及乾魚而已。帷帳器服,皆付外庫。時人頗謂其矯,然亦始終不易。

  《宋書》曰:張敷,父在吳興亡,成服凡十馀日,始進(jìn)水漿。葬畢,不進(jìn)鹽菜,遂毀瘠成疾。

  又曰:宗愨以軍功封洮陽侯。先是,鄉(xiāng)人庾業(yè)家豪富侈,侯服玉食,與賓客相對,膳必方丈,而為愨設(shè)粟飯菜菹,謂客曰:"宗軍人慣啖粗食。"愨致飽而退,初尾辭。至是,為愨長史,帶梁郡,愨待之甚厚,不以昔事為嫌。

  又曰:柳玄景為三公時,在朝勛貴多事產(chǎn)業(yè),惟玄景獨(dú)無所營。南岸有數(shù)十畝菜,得錢三萬還宅,玄景怒曰:"我立此園菜,以供家啖耳!乃復(fù)賣以取錢,奪百姓之利耶?"乃以錢乞守園人。

  又曰:王玄謨、柳玄景、垣護(hù)之,雖并北人,而玄謨獨(dú)受老傖之目。凡諸稱為四方書疏,亦如之。常為玄謨作四時詩,曰:"堇茹供春膳,粟漿充夏餐,匏醬調(diào)秋菜,白醝解冬寒。"

  又曰:朱修之姊在鄉(xiāng)里,饑寒不立。修之貴為刺史,未曾供膳。往姊,為設(shè)菜羹粗飯以激之。

  《齊書》曰:晉永嘉五年,曲陽縣市黃慶趙蒹右有園,東南廣數(shù)丈。每種菜,輒鮮異,雖加彩拔,更生。夜恒有白光,似銹寘。道士傅德占,使人掘之三尺,獲玉印,文曰"長承萬福"。

  又曰:宜都王鏗,生三歲,喪母。及有識,問母所在,左右告以早亡,便思慕蔬食,自悲不識母。

  又曰:江泌性仁孝,食菜不食心,以其有生意,惟食老葉而已。

  《南史·隱逸傳》曰:沉道虔辟州府,凡十二命皆不就。有竊園菜者,外還見之,仍自逃隱。待竊者去后,乃出。

  《梁書》曰:武帝太官常膳,惟以菜蔬,圓案所陳,不過三盞。

  又武帝詔曰:今雖無復(fù)牲腥,猶有脯修之類,即之幽明,義為未盡??筛敹ǎに]時蔬。左丞司馬筠等,參議火餅代大脯,馀悉用蔬菜,帝從之。

  《三國典略》曰:梁蕭棟,字玄吉,豫章安王權(quán)之子也。侯景以法駕迎棟,時棟與其妃執(zhí)鋤種菜,忽然見逼,駭愕久之。

  《后魏書》曰:甄琛母竄氏,有孝性。夫氏去家,路逾百里,每得魚肉菜果珍羹口實者,必令僮仆走奉其母,乃后食焉。

  又曰:高閭曾造胡叟,叟短褐曳柴,從田歸舍,為閭設(shè)濁酒蔬食,皆手自辦案。其館宇卑陋,園疇褊局,而飯菜精潔,醯醬調(diào)美。見其二妾,并年衰跛眇,衣布穿敝。閭見其貧約,以衣服直十馀匹贈之,亦無辭愧。

  又曰:盧義僖性清儉,不營財利。雖居顯位,每至困乏。麥飯蔬食,忻然甘之。

  《三國典略》曰:北齊王以鄴清風(fēng)園竿穆提婆,于是官無蔬菜,賒買於人,負(fù)錢三百萬。其人訴焉,斛律光曰:"桿園竿提婆,一家足;不賜提婆,百官足。"

  又曰:庫狄士文為貝州刺史,性清苦,不受公料,家無馀財。其子常啖官廚餅,士文枷之,系獄累日,杖之一百,步送還京。僮錄無敢出門,所買菜必於于境。凡有出入,皆封署其門。親故絕跡,慶吊不通。

  《隋書》曰:姚察,陳亡入隋,詔授秘書丞,別敕成梁、陳二史,又敕於朱華門長參。文帝以察自奉蔬菲,別日召入內(nèi)殿,賜果菜,指謂朝臣曰:"朕聞姚察學(xué)行,當(dāng)今無比。我平陳,只得此一人!"

  《唐書》曰:太宗回次易州界,司馬陳玄璹令百姓種蔬坑上,而微火煦之,欲其速生,以擬供進(jìn)。太宗聞之,責(zé)其諂媚,詔免官。

  又曰:太宗時,健達(dá)獻(xiàn)佛土菜,一莖五葉,花赤,中心正黃,而蕊子紫色。泥婆羅獻(xiàn)波棱菜,葉類紅藍(lán),實如蒺藜,火熟之,能益食味。又有酢菜,狀似芹,而味香。渾提蔥,其狀猶蔥,而甘辛。

  又曰:高宗時,司農(nóng)欲以冬藏馀菜賣之百姓,以墨敕示仆射蘇良嗣,良嗣判曰:"昔公儀相魯,拔去園葵;況臨御萬邦,而敗蔬鬻菜?"事遂不行。

  又曰:王昇為刑部尚書,性貪吝,不常在公。乃鬻公廨菜園,收其價錢以自潤,甚為時論所丑。

  又曰:中書園蔬,日給於眾官者,主事白常袞減其數(shù),崔祐甫怒訶主事,主事曰:"桿相公之命。"祐甫大詬曰:"門下侍郎,安得理中書之蔬!"叱左右踣主事而拽之,自是與袞常不平。

  又曰:貞玄七年冬,司農(nóng)卿李模免官。初,司農(nóng)當(dāng)供三官冬菜二千車,以度支給車值稍賤,又阻雨菜敗,模以度支為辭。上責(zé)其不先聞,故免之。先是,模奏司農(nóng)菜不足,請京兆府市之。尹薛玨、萬年令韋彤,乃禁人私賣。上命奪玨俸一月,彤俸三月。

  又曰:貞玄中,奚涉為中書舍人,以所得雜給均分省內(nèi)官,又躬親庶務(wù),下至園蔬,皆悉自點閱。人以為難,而涉處之無倦。

  《莊子》曰:宣尼窮於陳蔡之間,顏回?fù)癫恕?br />
  《孔叢子》曰:菜謂之蔬。

  《金樓子》曰:秦始皇聞鬼谷先生言,因遣徐福入海,求金菜玉蔬。

  《說苑》曰:楚文王伐鄧,使王子革、王子靈共捃菜。二子出,見老丈人戴畚,乞焉不與,搏而奪之。王聞之,令皆拘二子,將煞之。大夫辭曰:"取畚信有罪,然煞之,非其罪也!君若何煞之?"言卒,丈人造軍而言曰:"鄧為無道,故伐之。今君公之子,搏而奪吾畚,無道甚于鄧乎!"呼天而號,群臣見之,言,曰:"討有罪而橫奪,非所以禁暴也;恃力虐老,非所以教幼也;愛子棄法,非所以保國也。私二子,滅三行,非所以從政也!丈人舍之矣!"謝之軍門之外。

  又曰:楚莊王賜虞丘子菜田三百,號曰國老,以孫叔敖為令尹。

  《呂氏春秋》曰:菜之美者,壽木之華,枯姑之東赤木、玄木之葉。馀瞀之南,有菜名嘉樹,其色若碧。

  桓譚《新論》曰:董仲舒專精於述古,年至六十馀,不窺園中菜。

  《山東六賢傳》曰:袁卞,字叔隰,陬慮人。種菜一園,左右竊取度溝瀆,卞乃為之橋,其敦義如此。

  《漢武內(nèi)傳》曰:西王母云:上仙之藥,有碧海之狼菜。

  《孝子傳》曰:北平陽公,輦水作漿,兼以給過者。公補(bǔ)履屩,不取其直。天神化為書生,問云:"何不種菜?"曰:"無菜種。"即與數(shù)升,公種之,化為白璧,馀皆為錢,掛以娶婦。

  《廣州先賢傳》曰:丁密,蒼梧人,非家織布不衣,非已耕種菜果不食。

  《杜蘭香別傳》曰:香降張碩,赍瓦榼酒,七子樏多菜,而無他味,亦有世間常菜,輒有三種,色或丹或紫,一物與海蛤相類。并有非時菜。碩云:"食之亦不甘,然一食,七八日不饑。"

  《荊楚歲時記》曰:正月七日,謂之人日,彩七種菜以為羹。

  《兩京記》曰:隋大業(yè)六年,諸夷來朝,請入市交易,煬帝許之。於是修飭邸店,皆使甍宇齊正,卑高如一,環(huán)貨充積,人物華盛,競崇侈麗。至賣菜者,亦以龍須席藉之。

  《魏王花木志》曰:吳郡邊海諸山,悉生紫菜。

  崔豹《古今注》曰:芟、荊、揚(yáng)州人謂菹為蕺。

  杜寶《大業(yè)拾遺錄》曰:徐孝穎,性仁孝。常在園中晝臥,見人盜菜,徐徐轉(zhuǎn)身向里,恐偷者見之。仁行退讓,皆此類也。

  漢張竦奏曰:古叛逆之國,潴其宮室以為污池,名曰兇虛,雖生菜蔬,而民不食。

  ○韭

  《詩》曰:四之日其蚤,獻(xiàn)羔祭韭。

  《禮》曰:庶人春薦韭,韭曰豐本。

  《爾雅》曰:霍,山韭。(今山中多有此菜,皆如人家種者。)

  《說文》曰:薌,韭華。非,菜一種,久而生也,像形,在地上,北也。

  《通俗文》曰:韭根白荄。(古人切。)

  《山海經(jīng)》曰:邊春山、雞山,韭。丹重之山,其草多韭。

  《穀梁傳》曰:古者公田為井,居灶蔥非盡取焉。

  《漢書》曰:龔遂為渤海太守,民口種一畦韭。

  《晉書》曰:石崇為客作豆粥,咄嗟便辦;每冬得韭萍。王愷每以此事為恨,乃密貨崇帳下,問其所以。答云:"荳至難煮,豫作熟,有客來,作白粥以投之耳;韭萍,是搗韭根,雜以麥苗耳。"

  又曰:溫嶠滅王敦,先是,童謠曰:"剪韭剪韭,斷陽柳。河?xùn)|小子,令我與子。"以為賊如非、柳,尋得復(fù)生也。

  《晉書后略》曰:成都王圍京邑,城中無菜,彩陳韭芥以為善菜。

  《齊書》曰:周颙隱鍾山,王儉謂曰:"卿在山中何所食?"答曰:"赤米白鹽,綠葵紫蓼。"又問:"何者最佳?"曰:"負(fù)初早韭,秋暮晚菘。"

  又曰:庾杲之,字景行,為世祖征虜功曹,清貧,食惟韭菹、氵龠韭、生韭雜菜?;驊蛑唬?誰言庾郎貧?食鮭常有二十七種韭。"言三九也。

  《三國典略》曰:北齊太上,后宮無限,衣皆珠玉,一女歲費(fèi)萬金,寒月盡食韭牙。

  《莊子》曰:徐無鬼見武侯,武侯曰:"先生居山食芋,厭蔥韭;今老病,欲酒肉之味耶?"無鬼曰:"君為萬乘擲犄,苦國以義耳!目君病矣!何勞吾乎?"

  《列子》曰:老韭為莧,老羭為猿。

  《魯獵縈》曰:市處者,仆妾膾炙而食,市饒也;菡泉沃韭織屨之士,從兄弟室父往,而不得粗糒焉。非愛其仆妾,惡其室父也,此其饒羨之與不足也。

  《說苑》曰:衛(wèi)有一夫,負(fù)缶入井灌韭,終日一區(qū)。鄧析過,教之曰:"有機(jī)重后輕前,命曰桔槔,終日訖九百區(qū)。"丈夫曰:有機(jī)智,必有機(jī)心。我非不知,不欲為也!"

  《正論》曰:小民發(fā)如韭,剪復(fù)生;頭如雞,割復(fù)鳴。吏不必可畏,后來不必可輕。奈何欲望致刑厝乎?

  《漢武內(nèi)傳》西王母曰:仙次,藥有八阮赤韭。

  繆襲《祭儀》曰:春祠,和羹芼以韭。

  《水經(jīng)》曰:交州平樂山多龍穴,旁生野韭。人往乞者,神許則風(fēng)吹制分,隨偃而拔,不得過越;不偃而拔,輒兇也。

  楊咳戤《洛陽茄藍(lán)記》曰:李崇為尚書令儀同三司,富傾天下,僮仆千人,而性多儉吝,惡衣粗食,食常無肉,止有韭茹、韭菹。崇家客李玄祐語人云:"李令公一食十八種。"人問其故,玄祐曰:"二九十八。"聞?wù)叽笮?,世以此為譏。

  諸葛亮教張君嗣曰:去婦不顧門,萎韭不入園。以婦人之性,草菜之精,猶有所恥;想忠壯者,意何所之?

  《太平御覽》 宋·李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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